路翼丨失败学
大约,人都各有欢喜。
这欢喜好比吸铁石,让尘世中的铁屑,在某一瞬间,朝某一个方向,移动,聚拢,拥抱……此时的流动,妙不可言,欢喜也罢,不欢喜也罢,皆能让人人有所得,无人有所失。
比如出“嗖”点子,我自小就欢喜。我的点子到底有多“嗖”呢?
比方说我约了几个小朋友去偷一家人的苹果,在商量好整个事件的“事前、事中、事后”流程之后,我肯定是那个在炉火熊熊的小瓦房里,笑眯眯陪苹果树主人聊三国水浒的人。
再比如说我跟一个急性子下棋,就故意夸他棋走得好,怎么夸都不过分;并刻意走得慢一些,怎么慢都不过分——不管他棋艺多好,他铁定赢不了——他怎么可能舍得打败自己呢?
这正是我要分享的“嗖”——某件事情在人们情绪上引起的反应,半数以上来自当事人自己的心理建设和资源储备——因为屡屡得手,“嗖”名远播,这几乎让我误以为此生必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
或者说,跟老天爷博弈,我甘拜下风,直接算球;但是陪众生玩耍,我乐在其中,越玩越嗨。
我曾经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为了混口饭吃,我在讲台上一站就站了很多年,站着站着阴差阳错就站明白一件事情——整个中国最火的学问,而且未来一千年还会持续火下去的学问,并不是成功学,而是失败学。
什么叫失败学呢?通俗讲,就是跟失败者相处的学问。
你只需要静下心来看看医生如何跟病人相处,老师如何跟学生相处,老公如何跟老婆相处,你就会知道失败学在这个小球上到底有多流行。
简单一个“夸”字——比方说真诚的赞美,尤其是自内心去认可——到底多大杀伤力呢?别说整个的人类,你可以将上帝都夸到摇晃——你都不知道整个平凡的世界是多么的渴望被夸被爱被承认!
就连一朵花,一溪水,一片云,都是要夸一夸才会更加生动和美丽的呀!甚至,山水,星空,海洋,森林……比人类更需要知己和母亲。
那我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呢?坦白交代:我有好多年就是这么一个渴望被拯救被承认的物种。
但是我在绝望冰凉里很快就“醒酒”了:去你姥爷,你承不承认跟我毛关系,我何苦将自己活成一个战场?乃至墓场?
当我见惯尸横遍野白骨累累之后,我不玩儿了,我不耐烦干了——因为我发现了另外一件更有趣的事情——我要成为一个供人们身心和灵魂进出的港口。是的,我不再是荒原,我要成为大家苦苦追寻的那片净土。
没错,尘世泥泞,人间风雨,无谓冷暖,我愿意一路为你送上,冬日暖阳,抚平你心中点点忧伤;我愿意一路为你擦亮,满天星光,如果你在黑夜迷失方向。
最终,我居然亲手干掉了嘟嘴的自己,为了滋养个人和他人的心灵成长而生出来扩大心量的意愿,并具足了纯粹的诚意去升级、转化且慢慢成为爱的导航。
所以,当我再一次去到职场,微笑着看姑娘们高跟鞋木鱼声声行过,我非常非常的确定:这众生穿梭的人世,无所谓豪门,无所谓窄门,无所谓空门——唯一的门,不过心门。
喏,课堂上,一个姑娘趴在课桌上睡觉。窗外的晨光,像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在抚摸她的脸庞。她睡着了,无从觉察。而我恰好没睡,可以在她醒来的时候,悄悄告诉她。姑娘,你睡觉的样子,好美哦。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能让多少人幸福,我不就有多幸福吗?
成败是相对的,那只不过是我们的内心。成败既不提供牛B与否的线索,也不提供是否解脱的途径——成败绝不能否定或撼动本来的生命。
所以当有人还在喋喋不休人模人样攻讦世人的平庸,我所看见的,正是世人的平庸成就了他的辉煌。
当然喽,无论如何,你都是对的,我也是对的。我的对,是因为有你这样与我不同的人。反之亦然。
好吧。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