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孩的悲哀

一个女孩,很乖,是妈妈眼里的好女儿,剧团里的好演员。

她学的是芭蕾。就像每一个芭蕾演员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天鹅皇后一样,她也渴望自己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白天鹅。机会来了,剧团要排练《天鹅湖》。原来的白天鹅年龄偏大,过了芭蕾舞演员的黄金年龄,导演决定启用新演员饰演天鹅皇后。

天鹅皇后要一人饰演两个角色,白天鹅与黑天鹅。白天鹅与黑天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两种不同的状态。白天鹅纯洁、善良、优雅;黑天鹅则邪恶、凶残、魅惑。她舞姿标准,每一个动作都堪称完美,但充满了控制欲。

因为太一丝不苟,太过分追求完美,整个人处于僵硬状态不能放松,缺乏黑天鹅的野性、活力与魅惑。说白了,她适合演白天鹅不适合演黑天鹅,另一个演员则适合演黑天鹅不适合演白天鹅。究竟选她还是选另一个演员,导演一直在犹豫。

导演想尽办法挖出她体内邪恶的一面,主动诱惑她,想让她体会诱惑的感觉。因为剧中黑天鹅所做的事儿就是诱惑王子,但她是那么纯洁,根本不受诱惑。导演决定让另一个演员当天鹅皇后。她急了,她是如此渴望这个角色,她不能白白失去这个机会。当导演亲吻她的时候,她体内凶残的一面复苏,狠狠咬了导演一口。就是这一口,让导演改变了主意,她不是不凶残,只是那份凶残一直被压制而已。

新剧发布会上,导演宣布由她饰演下一场《天鹅湖》的天鹅皇后。原来的天鹅皇后不甘心,与导演大闹一场,说自己还没老,自己还能演。转身又骂她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让导演改变了决定。她无辜又惶恐,却又忍不住很欣喜。

她投入了紧张的排练中,这时消息传来,说原来的天鹅皇后在马路上遭遇车祸,失去了双腿。导演说车祸不是意外,一定是她故意的,为什么她的演出那么成功,能吸引那么多人,因为她放得开,因为她追求完美,因为她对自己下得去手。她愣愣的看着导演,不能完全理解。

尽管宣布了她做天鹅皇后,但是,这部剧一天不上演,她就一天不安心。整天担心自己的角色会被别人抢走。彩排的前一天,竞争对手请她去酒吧喝酒,并且在酒里放了兴奋剂和安眠药。在兴奋剂的作用下,她完全放开了自己,做了自己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事儿。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她第二天没有按时醒来。当她跑到排练场,看到竞争对手正在排练,她气极了!说她可以演。导演说,原本你可以很完美,但是你没胆,你放不开自己,是你自己把一切搞砸了,与别人无关。你的敌人是你自己不是别人。

她走进前天鹅皇后的化妆室,偷走了唇膏、指甲锉、耳环。她想像原来的天鹅皇后一样完美迷人。当她感受到被别人代替的痛苦后,她跑到医院去,把偷来的东西放在前天鹅皇后面前,对她说:对不起,我现在体会到了那种痛苦。

她的母亲有很强的控制欲,母亲总说自己的事业不成功是因为生了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成功,因为她的身上承载着母亲的梦想。她的生活中除了芭蕾还是芭蕾,没有女朋友、没有男朋友,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尽管已经是个成年人,每天回到家,还是母亲帮她脱衣服换衣服,就好像她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她不希望母亲这么做,她想自己换衣服,母亲不让,母亲已经习惯了照顾她。从小她就很压抑,经常不由自主的自残,用指甲把自己的后背抓出很多血痕。现在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上每天都有伤。

订做天鹅服装时,她看到竞争对手也在,诧异的问她为什么在这里?竞争对手说,他们让我做候补,以防万一。她大惊失色,跑去找导演,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导演说候补是一定要有的,她是最佳人选。她着急地说,可是她想抢我的角色,她想取代我。导演笑了:你这个角色全世界的演员都想抢。导演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她不敢。她把钢琴师留下,一遍遍排练。钢琴师实在受不了了,丢下她扬长而去,临走时对她说:“我有我的生活。别太辛苦了,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一晚上,她焦虑不堪,恶梦不断,全身乱抓,母亲不得不给她戴上手套,并给她请了假,让她等好一点再去表演。她疯了。母亲从来没见过她发狂的样子,大惊失色:“这个角色把你给毁了,我的乖女儿哪里去了?”她掰伤母亲的手腕,拿了钥匙打开门。母亲说,你演不了的。她目露凶光,大声对母亲喊:“我是天鹅皇后,你才是小咖。”

她跑到剧院时,竞争对手已经化好妆做好了一切准备,导演说他已经换角色了。她不管,一边化妆一边对导演说:“我来了,我要演。”导演看到了她的另一面,会心的笑了,说:“你唯一的障碍是你自己,你该放她走了。流露真情。”第一幕白天鹅下场后,她看到竞争对手正在后台诱惑王子。第二幕上场后,她被王子丢在了地上,摔得骨头嘎嘎响。她哭着回到化妆间,发现竞争对手已经穿好了黑天鹅的衣服,准备代替她上场。她疯了,抓住竞争对手把她摔墙上,撞碎了镜子。她拿起一块镜片插进了竞争对手体内。然后把她拖进卫生间,不管她的死活,自己化好妆,穿好黑天鹅的衣服扬长而去。这时候的她,标准就是黑天鹅的化身,凶残、邪恶,却又魅惑无比。她走上舞台,感觉自己身上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翅膀。她忘情的旋转起来。

回到化妆室,她看到血从卫生间涌了出来。她拿起一块毛巾堵在卫生间门口,忙着化最后一场白天鹅的妆。这时,有人敲门。竞争对手出现在化妆间门口,对她说:“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但我真的好佩服你。”说完,转身走了。她晕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竞争对手不是全身流血躺在卫生间地板上吗?她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化妆室侧面的镜子的确碎了,而且地上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低头一看,那块镜片在自己体内插着呢!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她再一次用自残的形式打败了敌人,那个敌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她带着伤流着血把最后一幕演完,谢幕后,她欣慰地对导演说:“我感受到了完美,太完美了!”

这个故事源自于电影《黑天鹅》。

看这部电影很让人心疼。女孩承载了太多母亲的期望,母亲的专横令她不敢违抗。当她告诉母亲自己将饰演天鹅皇后时,母亲订了一个大蛋糕庆祝。由于长久的压力令她的胃很不舒服,她看到母亲切了一大块蛋糕给她,忍不住对母亲说:“太多了,帮我切少一些。我的胃不太舒服。”母亲抱起蛋糕就要扔进垃圾桶。她赶紧阻拦。她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母亲和芭蕾的世界里,同时也是只有压力和伤痛的世界里。

看到她身上的伤,母亲只怪她不应该这样做,说这种做法太恶心了,却不帮她疏解,不洞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一个人不承受巨大的压力,谁会整天用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呢?做一个乖女孩是悲哀的,因为她必须要压抑住自己的很多情感,不能说别人不爱听的话,不能做别人不允许做的事儿,她只能待在一个别人帮自己画好的圆圈里,做一个别人喜欢的人。

如果,你原本就是一个乖女孩,并且很享受做一个乖女孩,很好。如果,你不喜欢,却不得不做一个乖女孩,你一定要学会疏解自己的情绪,把压力通过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释放出去,否则,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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