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袄

记得民国才女苏青说过:女人是同行。

这句话暗含女人之间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嫉妒心,即使母亲和女儿之间也如此,现实中的例子也颇多。我承认它的道理但贵贱不能承受它也适用于母女之间。

现实生活中,作为妈妈,我对女儿所拥有的美好品性多是赞叹却生不出丝毫嫉妒,但我不确定女儿是否曾经或者现在依然还有着的对我脸型的一点点羡慕。因为女儿曾不止一次说过:妈妈,你的脸型真好看。

听到女儿这样说,我总会对女儿说:妈妈更喜欢你的脸。说这句话时我内心顿时升起感恩的心,感恩上天赐予我一张让女儿爱慕而健康的脸。

我接受不了"女人是同行"用在母女之间,是源于我更偏爱: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这暖心窝的善护,总在风雨中给我及时雨般的慰籍。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身为女儿的妈妈感触是有深度的。而且常常有一种相互间的感应,当我感觉到身心疲累,心灵甚是空虚...尤其夕潮落,夜江静,明月斜之时,女儿总会打电话过来问常补短,女儿问候我的声音似乎有种治愈的魔力,放下电话我精神就被提起来了,魂也回了,心也安放下来了,双脚就踩在地上了。

有时自己也感觉蹊跷,莫非女儿在我怀胎十月肚子里的那一年她把我喜怒哀乐的密码全部熟记于心不成!?她真的能真切地感受到母亲每时每刻的颜色,所以才会在长大的岁月中,时不时给我一个看似无理实则合道的出乎意料,时不时给我一个看似遮云避日实则疏朗的惊喜。

母亲节快要来临,女儿从她有了花钱的意识,有了零花钱之后,总会在母亲节来临前给我买件礼物,每一年都是不一样的感动。

而今年,在母亲节来临之前,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女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用节省她口粮的方式勒紧裤腰带为我准备母亲节礼物。

这回放假回家我才得知,她为了给我买面包机,硬生生地三个月不吃晚饭,一个月之内主要以泡面充饥。怪不得我最近发现她的脸瘦削了许多而且还有些蜡黄,怪不得上上周把一个饭缸带走了,我以为她是用来温牛奶,原来她是用来跑廉价的泡面的。

女儿和我讲述她挨饿的感受时红了的眼圈内泪珠子不停打转,但一想到面包机回来了可以给我做一个我爱吃的手工自制面包转又破颜微笑了。

她的那种对母亲的情感,那种复杂的心理感受,那种圆妈妈心的母子情深在那一刻定格却在这一辈子镌刻在我的心里任凭狂风巨浪也冲刷不掉了。

我时常感受到女儿就是我的小棉袄,在我需要暖和的时刻,她就披在我的身上,在我需要清凉时,她就把棉袄里的棉花取出来在太阳底下晾晒,等天气转冷时再给我盖,只留一层防晒的面儿,随时给我搭在身上,陪我一起过夏。

面包机回来后,快递给电话时我刚好没听见,于是女儿立马穿好鞋下楼去超市取快递了,她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是能让妈妈吃上手工面包的日子,明天又要返校,所以今天正当时。

面包机抱上来时,在楼道老远就喊:"妈妈,快开门!"当我开门看见她时,她满脸的欣喜和激动,感觉用自己节省下来的口粮钱给妈妈买了件大礼物,甚是自豪而满足。

当我从女儿手中接过面包机时,那份爱的分量推搡着我的泪点,不停地转,转热了我浑身的细胞,本来有些感冒的我忽然好多了。于是我把眼泪兜住没让它跑出来。心想女儿给我买上了面包机应该高兴啊!一转身,那滴泪掉进了心里硬是没流出来。

放下面包机,女儿说:妈妈,咱们一起拆!望着女儿棱角分明的脸,我眼前浮现出女儿在学校如何计算着每天的预算紧自己的胃从嘴里节省出那几百块钱给我买面包机。这份情我感觉最沉重。女儿在厨房清洗面包机,我走进书房背着女儿我哭了,我又难受又欣慰的哭了,哭完后,我浑身暖起来了,感冒被驱逐到了门外。

其实我们说好的是等天气转冷后买面包机的,临近圣诞新年时再买,天气热吃多面包容易发浮,尤其我有个爱在阴雨天啊,雷特别响的雨夜啊,风把门窗刮出了响的时候啊...--------!爱自己动手做个面包。夏天快来临了,面包吃多了必然要长余肉。

可女儿是怕我漫长的夏季她不在的时候遇到大风大雨打雷天我会感到失落和冷寂,她想着妈妈有了面包机,可以在等待面包熟的时候有所排遣有所期待。

是啊!自己做一个面包,大约会用去三个小时,在这个时间里你可以带着期待的冲动做一件事,就做一件事,待你闻到面包机里流出来的麦谷清香粘在你的鼻孔里那一瞬间,那份满足和幸福是可以驱散所有冷月寒光的。

感恩女儿明白我的心思。明白在恶劣天气里有暖香面包的慰籍,有女儿孝敬妈妈的温情的回味,我就不嫌岁月长了!啊!我做女儿的妈妈真是一辈子也不够啊!

女儿就是我的小棉袄。记得寒假时,她用奶奶给的压岁钱给我买最好座位的电影票,陪我一起感动落泪。看电影前,她给我买了所谓健康的知道我不会唠叨你的小零食,而没有买看电影时她最爱吃的我可能会唠叨你的不健康的小零食。

女儿面对我时,那份心如此细腻如此思谋,我真是从哪里修来的福报啊,在这一世做了女儿的妈妈,你做了妈妈的女儿!

女儿,上天把你赐予妈妈,是妈妈最大的福报。想起在你叛逆期的那段岁月,你曾好长一段时间把披在妈妈身上的小棉袄撕下来揉碎了扔到一个山墙根下让它湿透腐烂,那时的你一定感受不到妈妈有多冷,一个人,蜷缩在那个山墙根旁,想用一己之气去烘干那件妈妈的小棉袄,可是它湿透而不成型的模样让妈妈无力把它复原拎起来,于是妈妈就用自己的热气和良心一个针脚一个线头的把它暖干织补完好,把里面被雨水浸透好似大病一场的棉花在妈妈的心潭中冲刷利净后放于阳光下曝晒,让这件小棉袄又可以自由合道的呼吸,又可以做不同的表情包活过来了。

知道吗女儿?那段岁月,妈妈认同那是你在磨砺妈妈的爱心和耐心,是你让妈妈明白:孩子的成长是有阴有阳的。所以妈妈从那时起接受了你所有的阴影。明白了那个道理,妈妈感受到幸福滋味,更掂量出这件小棉袄对妈妈的分量和意义。

那段时间,当那件小棉袄躺在山墙根旁,妈妈猜想,你一定是把妈妈一个人蜷缩在那里的模样刻在了心底。你一定把妈妈如何冲洗烘干那件被山墙根的雨水浸透的小棉袄的全过程都编码陈列在你的心底,要不然你切身感受到了妈妈心的寒凉,你真正明白了唯有那件小棉袄能暖妈妈的冷。

你对妈妈如此用心和用情,你似乎要把那段岁月中妈妈承受了所有的"寒心"带着一世"女儿情"尽力复原织补那件妈妈在山墙根旁曾急匆匆地刷洗烘干过的小棉袄还留有的缝隙、线头、窟窿眼......看这个态势是要用一辈子来还原这件小棉袄的初心。是要每天把这件小棉袄拿出来晾晒,太阳地下,看吧!照见咱母女俩的影子时,观心,咱俩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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