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辉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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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邹辉斌：中国法学会会员，湖南省法学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会员，四级高级法官。

等  待

邹辉斌

婚姻，有时如一枚青果，酸甜又苦涩，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题记

乔，出身书香门第，三代单传，小学教员的父亲，传承仁、义、礼、智、孝的家庭教育。乔，七七年高考，继承父志，读了中师，成了初中教师，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梅的父亲，是个裁缝，在湘中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属富裕人家，梅的上面有三姐一哥，是么妹，父亲手上的掌上明珠。

乔，身材修长，文质彬彬，在那个重知识的年代，属知识分子，又是铁饭碗，家境中规中矩，在当地首屈一指，说媒的寻上门来，小知出身的乔，自有想法，追求小资情调，强求对眼，来电，对说媒人不屑一顾。他在寻求一见钟情，猎奇灰姑娘。

湘中，水秀山灵，依山傍水之地，也是出美女的地方。梅，二九殊丽，皮肤白静，脸庞白里透红，杨柳风姿，十里八乡一枝梅，特别是那双灵秀的大眼，电到多少痴汉少郎，可激不起梅的柔情怀春。四十年代，三八汉，五十年代献模范，六十年代军代表，七十年代嫁工人，八十年代，读书郎。婚嫁，对女性而言，时代变迁，便有不同的标准，但永恒不变的，时代的宠儿，骄子，都是俊美的追求目标。梅，也跳不出这个定律，面对踏破门槛的异性，她在寻找小知。

乔与梅的相识，是在朋友的生日派对晚会上认识的，风度翩翩的乔，磁性的男中音，热情洋溢的谈吐，吸引了梅，梅，天生落落大方，气质优雅，青春夺目。他（她）们没有固定的舞伴，天赐良缘，成了舞伴，灯红酒绿，几曲旋转，四目放了电，对上了眼，郎才女貌，速成婚配，喜结良缘。亲朋好友调侃，知识就是力量，美貌就是硬指标，天生一对。

乔，在三十里之外教书，梅，在家孝待公婆。一年后，梅生女春儿。公公虽有不快，但还是喜迎头孙女，日子在平和中度过。接下又连生二女，夏儿，秋儿。传统伦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乔，深感责任重大，已被单位警告，降级降薪处理。但家父仍不满意，昐儿子儿媳再生。梅心力交瘁，昔日黄花女，今日憔悴娘。乔，是个孝顺之人，对待父亲的期望，最大的孝，就是顺，痛苦选择，劝媳妇传承香火，为了乔家，再生一胎。一年后，苦尽甘来，梅，喜得一子，冬儿。

中年得子，乔家皆大欢喜之后，乔，罚以重款并开除了公职。乔，将青春献给了教育，一介书生，别无它长，没有了生计，一家八口，靠啃老，度日艰难。

九十年代，改革之风，吹进湘中木材大市场，乔家邻近大市场。那些昔日垂涎梅的男人，先富了起来，在市场边盖起了洋房，有了小汽车，面对梅的处境，有感叹，有怜惜，有憧憬。半老徐娘的梅，风韵犹存，面对时代的变化，在徘徊，在反思。乔，不再风流潇洒，那磁性的男中音，在梅的耳里，变成了油腔滑调，乔，成了无所事事的游民。

为了生计，乔与梅时有争吵，乔，情绪低落。梅，难免流露，看错了眼，跟了一个穷书生。每到此时，乔，小知情感，受到伤害，对梅动粗，一解郁结。

在乔36岁的那年冬天，乔再次对梅动粗之后，梅亲吻5岁的冬儿，流下两行清泪，乘着月色，消失在黑夜之中。

梅，离家出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在地球上消失了。

乔，此时如梦方醒，沉伦失去了姣妻，孩子没有了母亲。作为男人，要自立，作为父亲，四个嗷嗷待抚的孩子，需要抚养。上有双亲，传承，是最大的孝顺。

乔，从零开始，挑一担皮箩，做起了小买卖，走村串户。乔，是个聪明的商人，他发现了商机，从广西边境返回红眼乌龟，称是本地野生乌龟，滋阴壮阳，调理气血，老少皆宜，特别是妇女，调经补血之佳品，他自创调配中药材，对那些体质虚弱者，凭着他的男中音，心理疗法，患者，屡试屡爽，一担皮箩，每天几百元，上千元的收入，进入囊中。

乔，成了一名合格的父亲，拉扯四个孩子，吃喝拉撒教，在他的抚育下，健康成长。孩子需要的，他都给了，有慈父的深沉之爱，他教儿女，从小立志，要做对社会有用之人，自强自立，自己的事，自己做，不依靠别人。有母亲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四个孩子，穿着大方得体，清洁卫生，他每天清早起床，给孩子准备早餐，护送上学。而后才挑着一担皮箩，走街串巷，养家糊口。乔，扯下了小资的虚伪面具，面对现实，忘记了自已曾经为人师表的尊严，挣钱，是硬道理。四个孩子，相继考上重点大学，孩子们为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为有这样的能干父亲而自豪。

二十多年过去了，四个小孩相继离开了他，到广深沿海就了业，都要接他去享福。乔，放不下故土，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来弥补当年的所欠。去年，在320国道旁，砌了洋楼，成了村里的地标。每每同学相聚，同学们谈起梅，从他的眼神里，可看出一丝丝伤感，同学们问他为何不再寻找新人，他总是那么淡定地回答，我们没有离婚。同学们询问，你找过梅吗？乔习惯地摇摇头，孩子们寻找过妈吗？乔闭上了双眼，孩子们尊重我的感受。同学们知道，有些情感，是别人的隐私，只有水到渠成，才能冰雪消融。

乔，曾是风流潇洒的青年；乔，是个封建孝道的儒生；乔，曾是消沉的浪子；乔，是个勤奋的汉子；乔，是个合格的慈父；乔，是个具有传承伦理的大丈夫。

等待，是中华传承的美德。梅，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