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单纯的童心吗?

为何只有宝玉能看到真实的黛玉?

《红楼梦》里林黛玉进贾府,贾宝玉第一次见到黛玉,书里这样描写: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里并没有对黛玉具体的五官或者身材的描写,而只是一种意象的描绘。即贾宝玉当时看到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气息——黛玉的气质,它是神态之含羞与忧愁,是身段之曼妙而娇柔,是病态中的孱弱无力,留给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而此刻黛玉的具象隐退了,突显出的是她的灵魂和精神。

只有宝玉这样拥有纯粹心灵的少年,才能看到黛玉的内在之灵气。

最难能可贵的气质是什么?

这种情景在我们日常生活也会常见,有些人是透明的——给人一种“空空如也”的气质,好像对任何事物都无欲无求,显得很空灵。

这种气质对有些人是天生的,一个人的心性如此,无论身处穷巷还是富贵之家都有这样气质的人,给他一碗饭还是一盘珍馐他无所谓,给他玻璃和玛瑙他也无所谓。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空。

这种气质也可以通过后天努力练就——保持原有之童心,并加以不断地养心、修心练就这样的气质。

我们觉得这样的人单纯,与之交往也觉得省心省力。首先不用担心他会害你,因为他不会工于心计。心计、城府对他而言是一种奇技淫巧,而他好似只吸收天地精华而生,完全对那些世俗手段看不上眼,甲兵陈之而不用。

其次你不怕他会利用你,因为他无求,所以不会向任何人索求什么。

我们觉得这样的人又真又纯。这种单纯是“专气致柔”的婴儿气质,是一生活出真我的“绝佳纯真”的童心。

“童心说”

明代心学家李贽认为一个人的“童心”才是“真心”:

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

“童心”是不虚伪的,是最初的本心,如果失去童心也就失去了真心,那么也做不了真人。做不了真人就再也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孩童即是人之最初的自己,童心是最初的那颗真心。

有童心无关乎年龄,而是一种心境。

童心让人在年岁的增长中无需感到忧虑,也正因为岁月的沉淀让我们在纷繁的世事中看清守住童心之人的珍贵。

有童心的人无关乎地域、职业、性别、种族。

笔者在2010年世博会上逛到丹麦馆,一进馆就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湖上面放着一尊美人鱼雕像,原来是丹麦把他们的国宝都搬过来了。小小的美人鱼在礁石上望着湖面,仿佛在低吟浅唱着在异国他乡的乡愁。

可惜那时我无心于风景,心情仍是颓丧到极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此时,一位不知是游客还是馆中的服务人员的外国小伙子对我灿然一笑,虽早已忘记他的模样,但记得他在微笑时的明媚。在那一刻,仿佛透过这个笑容看见了他清澈的心。我的坏心情也一时烟消云散,报以他一笑,那个夜晚的整个世博园也仿佛重新有了光彩。

可见,一颗真挚的心不会被外在的条件束缚而不被发现,尽管它会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哪怕以一种不被世俗接受的方式。

李贽是当时的“狂人”,他批判宋明礼教,批评当时的科举制度,以孔孟儒学之“异端”自居,反对思想禁锢。最后被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投入狱,用剃刀自杀,气息不绝尚存两日。

一代狂狷之士用一生践行着如何为真人,此乃真存童心者。

正其心者,保有真心

心有不正者,难有童心,心有忧患疑虑,就不能正;心有所好和所恶,也不算正;心有恐惧,心也无法正。

这就是《大学》所说的:“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修养首先修心,只有心正,即端正自己的心态,并且在日常行为中不断修正,那么,心正了,则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己心岿然不动,那么童心就能保持。

童心的保持也许无法让我们免于陷入现实中的尔虞我诈,但可以让我们自己不变成虚伪欺诈的一份子。童心或许不能直接带来现实的利益,但可以让我们面对忧愁恐惧时不再患得患失而失却本心,由此获益终生。

因为心中有所坚守,而坚守那一份纯净善良足以让我们在暗夜中自我发光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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