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文学】当我老了 （组诗十首） | 赵国旗
【三江文学现代诗刊】
总第1709期
社 长：李不白
高级顾问：衣非
特邀顾问：周渔
总 编：黄葵
副 总 编：李聚宽
主 编：墨兰雪
本期编辑 ： 幸福密码
作 者 ：赵 国 旗 编 辑 ： 幸 福 密 码
《当我老了》
当我老了，背也驼了
身材不再挺拔，脚步开始蹒跚
脸庞悄悄斑斑点点
当我老了，牙齿跑了
许多东西嚼不动了
酒不敢多喝，烟束之高阁
只剩一双昏花老眼,陪我数书架上的故事一段一段
当我老了，心也静了
目光柔和似水，愈来愈沉默寡言
一只拐杖朋友一样
更多的欢喜和温暖，都送给花草和棋盘
当我老了，远离城市
用几间民房守望时光
她陪着我，养鸡牧羊，几畦蔬菜，保护血脂血糖
没事了回忆一下过去，手牵着手去田野逛逛
当我老了，孩子也成家立业了
我希望他别离得太远，一加油门就能来到我身边
如果他懂得我的心思
就多带着老婆孩子常回家看看
陪我聊聊天，拉拉呱
如果他很忙，就什么也别管
只要他们偶尔能回来吃一顿我做的饭
让我们的晚年生活多些忙碌和快乐
像康乃馨一般娇艳
当我老了，看到的都是生活的甜美
左目欣然，右目温暖
前是健康快乐，后是顺其自然
像个孩子，活泼泼再活几十年
《我的母亲》
如果你开车在某条乡村公路上
遇到一个老太太，骑着一辆三轮车 飞快
请你慢些
骑车的可能是我的母亲
她头发雪白，骑车像个孩子
慌里慌张
她不知道刹车
遇到点危险就知道跳下车，手忙脚乱
教了多少遍也记不住
每次回家说起来
她低着头 不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等我说完了
她会抬起头，小声说:
我只是去买，孩子最喜欢吃的豆包馒头
《我看到了大海》
看到大海 你想说什么
是说大海的广袤无垠
那已经被无数人说了无数遍
是夸一下让人口水淋淋的海鲜
你一定不如吃货们描述的更详尽
还是想皱着眉头说两句心里话
真难闻 腥臊拉臭
看了大海 你会说些什么
是说渔民归来满脸的喜悦
还是海边白色垃圾随着海浪涌动的得意
是说潜泳者一次次潜下去
只为了攫取一只生存在石缝里的海参
还是说那些晒盐者脸上堆满了生活的苦咸
离开大海 你该说些什么
学到了大海的沉默
感受到了浪花一次次拍打礁石的执著
还是这片不够湛蓝的海 摧毁了你心中的海
我看到大海
也看了大海
没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
海水真的很咸 很咸
《多想以秋的名义》
多想以秋的名义
抢劫楸枫的酡红
让自己醉在里面
多想以秋的名义
收藏芦花的洁白
让自己漫步其中
寻找在水一方的容颜
多想以秋的名义
索要银杏的金黄
让自己恍若披着阳光
发出内心深处幸福的呢喃
多想以秋的名义
把你思念
你目光若清澈秋水
微笑似十月暖阳
你轻轻的一句问候
就让这斑斓的秋色
没了光彩
不再耀眼
多想以秋的名义
向你发出邀请
山已斑斓
水也潺潺
枝头红叶正灿灿
跟我走吧
让我们一起去拥抱
这个美丽的秋天
让我们来一场
激情燃烧的爱恋
多想以秋的名义
告诉你我在想你
就像在想着此刻最美的秋天
《空旷的原野》
空旷收割了原野
萧瑟统治了一切
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
原野憔悴得让人心疼
她站在那里
苍白着脸
佝偻着腰
那些洒落在地面上的叶片
也都开始枯黄
她多像一位年迈的母亲啊
满脸风霜
那千沟万壑的皱纹里
刻下的都是生活的艰辛
游动的都是对子女的欢喜
那苍苍的发啊
在风中摇曳
像极了那无声的叹息
那干瘪的乳房失去了年轻时的饱满
她的那些子孙正是喝着甘甜的乳汁
才长大成人
空旷的原野
静静地站在那里
寒风中依然不动声色
她在悄悄等待着春天
《水是一面镜子》
水是一面镜子
照着桥小船
以及白云蓝天
也照着蹲在岸边垂钓的人
肮脏的心事
一只黑鸟
在不远处
满怀哀伤地凝望
它一定在担心那根
长长的线
背后藏着的阴谋
鱼儿饿
钩儿饿
家里的老婆孩子也饿
这样想着
鱼漂一沉
手一抖
一个阴谋被端上了饭桌
《写给海子》
我要在春天找一块
风水宝地
把你和你的诗
种下
方圆三十里
不准有火车驶过
那条碾疼了无数颗心的铁轨
早已长满了青草
一副黑框眼镜只剩下一条腿
在春天的花开里独自忧伤
我要让桃花杏花梨花
开遍你的院子
这些花啊美得就像天边的彩霞
就像你诗里和家里的姐姐
永远都是你最喜欢的模样
我还要赶走所有黑夜的黑
和仗势欺人的狗吠
泥土里的呼吸不再急促
村子里的枣树
挂满了一串串希望
那些刺痛了你的
妇女的眼泪
孩子焦渴的目光
都消失在夜色里
你看到的都是一树树的花开
在大海的隔壁
美丽的小山上
我想你一定想站起来
拂去身上泥土的气息
跨过冰冷的铁轨
朝远去的列车挥手
挥别曾经的自己
挥别那些长在骨子里的迷茫
今天的故乡
被幸福填满
欢笑代替了泪水
姐姐和母亲正
面朝大海 看春暖花开
你怎么还会固执地
拥抱这冰冷的铁轨
生活熟悉的村庄
你从来不懂这个词语的含义
书中读到
有人为它彻夜难眠
泪湿枕旁
你还捂嘴偷笑
怎么会这样
诗人就善于夸张
有一天
你离开它
去了远方
在某个月色如水的夜里
忽然想起它
禁不住泪湿眼眶
你想起可爱的孩子
年迈的爹娘
幽深弯曲的小巷
你才明白
思念的泪水来自何方
于是
你懂得了它的深刻内涵
每个人都拥有它
可真正明白了它的含义
是远离千里 身在异乡
《曾经我们那么近》
曾经我们是那么近
你坐在桌前
用一杯薄酒咂摸人生
我坐在你身边
麻木地用筷子在盘子里
挑拣心情
我们也曾经一起走在路上
黄土路水泥路石板路
走得一前一后
走得一快一慢
走得沉默寡言
你似乎没有什么话说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对你讲
我们在最近的时候从没拥抱过
很多时候你一伸手就能抓住我
我一停下来就能听到你的呼吸
沉稳而温暖
我只知道
在我记事始
你就是一棵大树
只能仰望
当我有了儿子
开始和他嬉戏玩耍
我又想起你 父亲
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远
我想陪你散散步
想拥抱一下你魁梧的身躯
甚至想坐下来认认真真陪你喝一杯薄酒
但是父亲啊
即使我长坐在您坟前
却再也不能握您的手
《清明》
我做得很不好
不能常常来看您
没办法
离得太远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一个在天上
一个在人间
每次来看您
我都会带着香烟
偶尔还带着我写的诗篇
跪累了就蹲着
蹲累了就坐着
在空旷寂寥的林地里
只有我这样
像往昔坐在墙根与您攀谈
您曾经的好友
大都住在这里
没事了
您也约上他们打牌下棋
拉呱聊天
我希望他们都没有变
和原来一样质朴善良
和您一起喝酒一起抽烟
没事揣着子孙们的孝敬的钱
到处走走看看
想喝好酒买好酒
想抽好烟买好烟
只要您心情好过得舒坦
我在这边就不会担心不安
以后会常来看您
您也要祝福我有更好的发展
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绝不丢您的脸
这是誓言
更是坚定的信念
《清明这一天》
清明这一天
我一个人往北去
一条干硬的黄泥路
路边有梨花如雪
桃花似火
高高矮矮的房屋
田野里静默着
有半声狗叫
却看不到狗的影子
两扇门半开半闭
我一直往前走
没有风
却能嗅到泥土的气息
湿漉漉的
带着一股松木香
再走几分钟
就能看到熟悉的坟墓
不高也不肥硕
普通的
就像父亲
父亲是个普通的人
当了一辈子教书先生
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
在他走了多少年后
依然有学生辗转反侧地来寻他
父亲住在这里十几年了
这么多年
我一直没问过他习不习惯
这里太安静了
没有人陪他下棋
也没有人陪他喝酒
只有特殊日子里
我才给他带来他喜欢的烟酒
现在生活好了
大鸡烟也不多见了
我带来的是苏烟
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我想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我看到
插在坟头的六支香烟
很快被他抽完
抽完烟
我知道我就要离开
告别父亲以及这里的寂静
只是我不知道
他习不习惯
也许他早已经习惯了
远离尘世里的纷扰
这里的安静让人喜欢
我愿这里的虫豸都能老实本分
不打扰他老人家的清静
我愿阳光清风能眷顾他老人家
让他在这里感受到生命的温暖和宁静
《老山羊》
春天来时，草还没青
巷口那只老山羊
满眼都是空旷
它很老了，像喂养它的老妪
老山羊很哀伤，很困惑
她有四个子女
都活得有滋有味
为啥不给她一炉炭火，或是一床棉被
年前那场最凶悍的大雪
她走了。没来得及交代什么
但是老山羊知道
她来生不会再做如此凄惨的母亲
她也许想做一只羊
那样就不会走得如此绝望
作者简介
作者：赵国旗，笔名火热的冰，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临沂市作协会员，担任多家网站版主，喜欢读书写作旅行，已在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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