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文化宫,左宗棠篆书《正气歌》碑,清篆极品,学书者不可错过

【王文元陇上读碑録】之三

左宗棠篆书《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文天祥的《正气歌》,感染了无数人,也是无数人书写创作的选题。

兰州文化宫内,有一方以《正气歌》内容的石碑,百年前就已名扬海内。它就是左宗棠书写的篆书《正气歌》碑。

周日下午,得余遐,遂往兰州文化宫一访,读一读左宗棠篆书《正气歌》,也算是满足自己的心愿吧!

文化宫是原先的金天观的一部分。后来,改为文化宫。文化宫起先分为南北两部分。要去寻访的《正气歌》石碑,就在文化宫南部院内。

金天观是甘肃著名的道教场所。早在唐代时期,这里就有道观,到了宋代,人们把这里的道观叫做九阳观。明朝初年,肃王到兰州以后,在这里修建了道观,取名为金天观。

为何取名金天观?这里地处金城之西,依照五行之说,西方为金。故而取名金,天则暗含天子之意,或谓是至尊之意也!也有人说天子在西方之意。人们把金天观的来历,跟建文帝的神秘消失联系了起来。

其实据我的研究,肃王在张掖时期,就跟燕王有勾连,也有争霸天下之意,奈何燕王棋高一着。详见拙作《明肃王迁兰内幕:肃王勾连燕王,李景隆釜底抽薪,移藩计困住肃王》。因为,据记载,金天观是肃王一到兰州就开始的修建的,而建文帝的消失,则在四年之后呢。

选择这里修建金天观,还有一个原因是,从兰州西门眺望,地形有仙人舞袖之象,似乎有点仙气。以前,金天观的大门面向着雷坛河。后来随着西津东路的修通,雷坛河干涸,大门就移到了北面。

文化宫这段比较嘈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去阿干镇,去西果园,去华林山的人们,多在这里乘车。过阿干河桥,往前不远,就是文化宫了。沿着高高的台阶而上,穿过厅,向右拐进去,入眼的就是一种巨大的唐槐。

这就是文化宫的镇宫之宝——唐槐。以前,人们文化宫有几样镇宫之宝,分别是碧血碑、唐槐、牡丹池、老子壁画。这些宝物,各有来头,也各有故事。唐槐自然就是唐代的槐树,距今已经1300年了,碧血碑是晚明战乱的见证,也是肃王子孙,穷途末路的见证,末代肃王妃子,在李自成农民军逼近时,撞碑而死。原先此碑在肃王府内,后来左宗棠把它移到了这里。牡丹池的牡丹也曾名扬西北,传说来自长安,和杨贵妃有关,后来不知何故,花也死了,空留牡丹池之名。至于,老子的壁画,也早就没了,如今只剩下一套照片而已了。

过唐槐,往前走,几个过厅下,看到几通碑。先看了碧血碑,再看左宗棠的篆书《正气歌》。这两通石碑,一大一小,虽隔数百年,但气节绵延相传。

同文化宫的其他几方大碑比起来,这方石碑不算大,碑面黑黑的,这是人们制作拓片时留下了。碑面风化剥落得比较严重,只剩下右上方,和左下方两部分,风化剥落了大部分,能看清楚开头和结尾。成行的字,只有最边上的落款。

能分辨清楚,开头: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

左宗棠写这块碑的时候,距今不足150年,风吹日晒下,残损竟然如此严重。究其原因,选材不好。据说,《正气歌》石碑,材料兰州的砂岩,石质比较酥,非常容易风化剥落。西北人制作石碑,最好的石料是富平青石,石质细腻坚韧,耐得住大自然的风吹日晒。

左宗棠是晚清名臣,也是中国历史上收复失地最多的人。他在经营西北的过程中,留下了大量的诗文,涵盖了书法、对联、奏牍、诗词唱和等等。左宗棠的书法非常有个性,字体呈瘦长,比较硬气,且棱角分明。

前几天,路过黄河边。在望河亭看到,人们复制了他在总督府望河楼写的对联:万山不隔中秋月,千年复见黄河清。这对联,用行楷写的。这是晚清民国文人对联的特色。他们都是参加过科举考试的,受过严格小楷书写训练,讲究工整、墨色黑、发亮,这样才能让人一目了然,其书写内容。他们写对联时,也自然摆脱不了这种影子,但又加入很强的个人性格的因素。

故而,晚清民国文人对联,多是楷书的快写,也受过行书的书写训练。唯其如此,才保存了他们书法的中的个性,有各自面目。这是现代人所羡慕的。现代人,书法训练得多,都是从古人字帖而来,出手就是二王,就是赵孟頫,就是米芾,而忽略了自己的自然书写,更缺乏自家的面目。

读左宗棠的篆书《正气歌》,看得出来,他受过很严格的篆书训练,用笔沉稳灵活,法度森然,在清篆中,当属于一流作品。左宗棠是大器晚成的,考中举人后,科考就再无寸进。他还曾在陶澍家当过十年的私塾先生。大量时间,读了经世致用的书,自然书法也不会丢下。

据记载,左公篆书《正气歌》碑,原先在白塔山,后来才搬迁到了文化宫,当时碑面已经剥落不少,多年前曾有人统计,还剩下136个字。此碑一面世,就引发国内学者的关注,其篆书的确在晚清书坛上独树一帜。数十年后,有人评价说,清代篆书大家中,也未必有超出此碑的水平。左宗棠在兰州还有一方篆书石碑,这就是《和饮池记》。

当年,人们制作了大量的拓片,流往全国各地。碑面剥落和人们大量制作拓片也有关系。然而,年代久远,此拓片比较少见。多年前,一幅左宗棠篆书《正气歌》的拓片,曾在拍卖会上,拍出了万元高价。

2005年,山西洪洞县,发现了一张左宗棠篆书《正气歌》拓片,轰动一时。据报道,2004,人们准备编辑出版《洪洞金石录》,当地已故著名书法家的家中发现了一个纸团团,上面还残留着老鼠屎,打开后,发现就是左宗棠篆书《正气歌》。虽然被老鼠咬坏了,但整体完整,经过修复装裱后,能一睹庐山真面目。此发现,引发了国内外学界的关注。

这幅拓片上,保存了比较完整的落款,其文为:恪靖伯书正气歌第十本,补用县丞易策谦,补用总兵胡品珍立石,补用县丞李佐兴镌字。

后面内容和石碑的内容一致,上面的看不到,不知道是左公书的第几本《正气歌》。应该就是此碑的拓片。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没有立碑的年代。

石碑上,只写了立碑的人,没写为何立这块石碑?这似乎是个缺漏。就不知道是何原因了。不过,从石碑立碑人来看,都是落魄的官吏,补用的,没有各级衙门的大员。我觉得,应该是这些人们,拿到左公写的第十本《正气歌》纸本后,然后自己找工匠刻上去的。其目的,不外是谋利扬名。或许,左公此时已经不在甘肃了。故而没有立碑年代,也没有衙门大员出场。此为愚见,请师友们留言指谬。

石碑无言,经过岁月风雨洗礼后,已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着这百年来的风风雨雨,正气必将传千年而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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