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忠.读方用方笔记(四二)临证谈理中丸
我们来看一则医案,李某,女,52岁。2015年11月26日初诊。近两年来嗜睡,每日头脑昏沉。伴见畏寒喜暖,天冷气紧,后背不舒,时有尿不禁。纳食一般,时有腹胀,大便偏稀,日二到三次。舌质淡暗,舌苔白润,脉弦大。
一个52岁的妇女,近两年总是头脑不清醒,总是想睡觉,还怕冷,有的时候尿还管不住,吃饭一般,有腹胀,大便偏稀,一天两三次,当我们碰到这么一个病人的时候,我们该如何来思考,也就是说如何来辩证?是虚还是实?是寒还是热?
头脑不清,嗜睡,从这个症状来看是虚,畏寒喜暖,应该是寒,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就应该是虚寒。那么我们首先判断为虚寒,那这个虚寒是脾的虚寒还是肾的虚寒呢?时有尿不禁,这应该是肾的虚寒,那么有不有脾的虚寒呢?腹胀,大便偏稀,这应该是有脾的虚寒。那归纳起来不就是脾肾虚寒了。
当我们辩证为脾肾虚寒的时候,那么不正好与附子理中汤(附子、人参、白术、干姜、甘草各等量)所对应了。那还有不有第二张方子的可能呢?脉是弦大的。
原医案诊断:证属脾胃虚寒,肺家寒饮。治以温振阳气,和中化饮为法,方用四逆汤加减。
淡附片12克,干姜9克,细辛3克,五味子9克,生龙牡各30克,焦山楂15克,焦神曲15克,厚朴9克,葛根15克,炙甘草3克。7剂水冲服。
我们看到这么一张方子,感觉有点杂乱,为什么说要温振阳气,和中化饮?
12月1日二诊:嗜睡,头脑昏沉有好转,仍气紧,腹胀、便稀。舌质淡暗,舌苔白润,脉弦大。
阳气得振,中焦虚寒明显。治温补中焦为主,佐以宣上温下为法,方用附子理中汤加减。
淡附片9克,党参9克,炒白术15克,干姜9克,细辛3克,五味子9克,焦神曲12克,僵蚕12克,蝉衣9克,葶苈子12克,炙甘草3克。七剂,水冲服。
这第二张方子,看起来也是有点杂乱,附子理中汤合用了细辛,五味子,焦神曲,还加了僵蚕,蝉衣,葶苈子。
12月10日三诊:诸症进一步好转,仍有气紧,尿不禁,改善不明显。舌质淡暗,舌苔白润,脉弦大。
阳气渐回,气虚失摄明显。治以益气升摄为法,佐以温化寒饮,方用补中益气汤加减。
党参12克,炙黄芪15克,炒白术12克,当归9克,陈皮9克,升麻3克,柴胡3克,干姜6克,细辛3克,五味子9克,生龙牡各30克,炒鸡内金12克,炙甘草3克,七剂,水冲服。
这个方剂里包含了四逆汤,理中汤,补中益气汤。从四逆汤开始,经过附子理中汤,再到补中益气汤。
12月15日四诊:上药服5剂,尿不禁明显好转,气紧渐不明显,纳食好,腹无不适,大便每日一到两次,成形,舌质淡暗,舌苔白润,脉弦大。
上方加鹿角霜15克,7剂,水冲服。
基本上三次下来,症状缓解得差不多了。再用补中益气汤加鹿角霜
高健忠老师的分析:本案辨为脾胃虚寒或阳虚阴盛较为容易。但在治疗过程中,治法上温振或温补的选择,以及主方的选用,是需要斟酌的。
有时候,我们粗线条的辩证,辨出来比较容易,但是,如果在细分的时候,或者我们在选择治法选择方药的时候,这个讲究需要我们仔细揣摩。单有粗线条,有时候是不够的。
这个医案,我们刚开始辨出来是脾肾虚寒。或者是阳虚阴盛,这都是没有问题的。关键的问题是,处方我们该怎么来用?这是我们需要斟酌的。
首诊以畏寒,嗜睡为主症,属“但欲寐”之少阴病,治法上选用温拜月阳气,主方选用四逆汤。为什么不选用四逆汤合附子理中汤呢?这时不宜补,补得太早了,不利于排寒邪。二诊以腹胀,便稀为主证,属“腹满”、“自利”之太阴病,治法上选用温补阳气,主方选用附子理中汤。一诊和二诊的主症不一样,我们辨病的落脚点不一样。二诊是以腹胀,和自利,辨证为太阴病为主症,一诊为四逆汤,二诊用理中汤,实际上病人刚来的时候就是以嗜睡来看病的。二诊的时候,嗜睡缓解了,以腹胀和便稀为主症,而三诊以尿不禁为主症,属气虚升提乏力,治法上选用补中益气,主方选用补中益气汤。
因为病人的要求不一样,第一次要求把嗜睡解决了,第二次要求把腹胀解决了,第三次要求把尿不禁解决了。而三诊以尿不禁为主症,属于气虚,升提乏力,所以选用了补中益气汤。那么有人会问,我们能不能把这三张方子合起来,组成一个大方,把所有的病一次性解决呢?应该是可以的。组成一个大方,对所有的症状都应该是有缓解的作用的。
但是,一张大方下去,我们下一张方子不知道该如何来接了,并且是这个大方进去以后,见效容易,再用下去继续见效就难了,关键是最后要收功,也就是要完全治好,就更难了。
所以,上面的处理方法,在临床上是合情合理的。当然还需要加减。通常来讲,临床上有先用补中益气汤无效,再用理中汤,四逆汤的,极少有先用理中汤,四逆汤得效而后用补中益气汤的。因为补中益气汤是治脾气虚,而四逆汤是阳虚,或者是治疗的是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