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刚‖怀念老岳父 / 开普饭

近几天做梦老是遇见老丈人，便写他怀念他，以舒缓自己的身心。

余胜荣这个学名在竹林关鲜有人知，土得掉渣的小名余茅旦家喻户晓，我犯着大不敬的忌讳写出，为得是引起更多乡里乡亲的回忆。

老丈人一生与世无争与人为善，三十岁左右自学中药中医，行医六十多年，擅长妇科儿科，尤其是针炙和小儿推拿。他给我讲过男女经络怎样分阴阳，怎样掌握旋转方向和接触面，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的关系作用。其推拿手法与别人有些差异。用神奇抚摸过竹林关几千个孩子的头额和手心，可以想象和几千个可爱的孩子牵手示爱是多么幸福。

六十年代时到处困难，看病他不收钱，病人为感谢他，就是一包烟或一斤糖，要么送家产的蔬菜。七十年代合作医疗国家的药是要钱的，他釆的草药就给了病人。八十年代以后推拿针炙不收费，收费的只是药品，但价钱很低。这样救死扶伤与现在金钱至上的药品医德真是泾渭分明。

丹凤县卫生局第一批发证上岗的赤脚医生之一有他。年轻时经常上山下河采药。竹林关所有山峰河道都有他的足迹，他给我讲过啥药啥习性，啥药在啥地方采挖，啥药治啥病。十八反十五味、药量的轻重他成竹在胸。细心专注精益求精，他的记性好，令我自叹不如。

老丈人脉法特别，一只手摸手腕的寸、关、尺，一只手捏中指跟儿，精妙地把浮、沉、迟、数等脉象结合应用，在细致入微处见症侯。望闻问切辨症很准确。把脉能诊到妇女有孕；六十多岁时，如果胎儿足月，十有八九能感觉到是男是女，他保持清醒头直至弥留之际，在没有得病的最后几天，还能给病人把脉开方子。

有一次被我父亲邀请到我们家作客几日，村里有两位孕妇闻迅陆续来我家里，丈人看过，开了安胎的方子，两位分别走后，丈人对我父亲说百分之八十都是女孩。

“她们在时你咋不给说说？"

“不能说，不必说男女，这是医德，说了如果有人打胎或者家庭闹矛盾。医生遭孽折寿。”他信这老观念。

后来那两个女人果然都生了女孩。

八十岁那年，他被白水县的孙女接到家，去两三天就给那里的邻居乡亲看病，原打算住一周，结果邻近几个村的人都闻迅赶来，远在白水，没有药品，只能针炙推拿开药方，一个方子收五元钱，也就是当时平常一包烟钱。这样在白水那里的乡亲留住一个月多，根本闲不下来，有时半夜都被人叫起来看小孩。孙女看他年龄那么大，怕身体吃不消，终于有天晚上包车偷偷把她爷爷送回丹凤县竹林关老家了。

老丈人勤劳俭朴，淡泊于金钱，珍重感情，在竹林关十里八乡享有盛名，他也是最低层最纯洁的默默无闻的共产党员。

享年九十四岁，八十五岁都能诊病。今年3月28日驾鹤仙逝，4月1日6点到8点亲人们和乡亲送他走完世上最后一程。那时小天下着小雨，桃花含泪，山泉鸣咽为老丈人哀泣，美丽的桃花山下是他最好的归地。4月1日是愚人节，很有些国人也开始宣传这一节日，但他是真人，他一生没有弄虚作假，许许多多地方的人，都知道并且言说他的故事。

多年以后他应该是竹林关一个传说，有的人走后没人念想。他将是神仙，庇佑一方人们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