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的彼得大帝改革
300年前,彼得大帝进行了一场成功的改革,使默默无闻的俄国跻身欧洲强国行列,取得了对欧洲事务的发言权。有人这样评价彼得大帝:一个野蛮的屠夫、坚韧的实干家和嗜血的暴君,他用近乎野蛮粗暴的手段强制性地把愚昧落后的俄国带进现代世界的门槛。
彼得一世改革在俄罗斯影响巨大。即使在今天,他在俄罗斯还是无数人崇拜的偶像。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普京将一幅彼得大帝的画像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这幅著名的肖像画中,面相暴烈的彼得“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世界地图”,他似乎在告诉世人:我需要和拥有的仅此两项——世界眼光和铁血手腕。
到西欧去
彼得大帝,1672年6月9日生于莫斯科,是沙皇亚历克西斯与第二个妻子纳塔利·纳里希基纳的独生子,他后来成为俄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改革家彼得一世。
当时的俄国是个落后的王国,几乎在各方面都比西欧落后几百年。那时候,俄国的城市比西欧要少得多,奴隶制在这个国家中占统治地拉。1682年,彼得长到10岁时,在一片混乱的军事政变之后,彼得被推上沙皇宝座,但实权掌握在同父异母的姐姐索菲亚手里。于是,小彼得被送到帝国首都郊区的外国人聚居地去生活。从此,彼得告别快乐幸福的童年,不得不面对种种考验和磨难。在耳闻目睹身边来来去去的苏格兰酒吧主、荷兰商人、瑞士药剂师、意大利理发匠、法国舞蹈教师和德国小学教员的过程小彼得产生了一种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懵懵懂懂地感觉到,在遥远而神秘的西欧,有着一个与俄罗斯截然不同的世界。
彼得17岁时,他突然起事,将姐姐索菲亚赶下王位,自己当了俄罗斯的统治者。仅仅做一个半野蛮、半东方化民族的沙皇,不能使他满足,他决心要成为一个文明国家的君主。史载,彼得仪表非凡,高大魁梧,这位身高205cm的皇帝是俄罗斯历史上思想最开放、最富有改革精神的帝王,同时他也是中外历史上个头最高的皇帝。他“优点甚多,天资极高”,“精力充沛,潇洒欢快”。
彼得一世决定打开大门。为了改革,1697年,彼得一世前往欧洲各国游历和学习。“彼得大使团”一行里,共有随员250人。彼得大帝化名米哈伊洛夫,微服私访使他看到了许多作为君主本来不可能看到的事物。考察期间,彼得用了4个月的时间学习造船技术。他一度在东印度公司荷兰船场作船舶木工,也曾在英国皇家造船厂工作过。彼得在普鲁士学习了枪炮制造技术,并参观了工厂、学校、博物馆,直至到英国国会旁听。
西欧考察归来后,他用强硬的手段推行了一场社会变革,从穿衣、吃饭到商业活动、军队建设。彼得用野蛮的方式推进了俄罗斯文明的进程。
彼得式改革
值得注意的是,彼得大帝的改革,却首先是从生活方式和行为习俗开始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剪胡子,下令全国城乡的男人都不许留胡子。
今天,刮胡子是大多数俄罗斯成年男子早晨必然要做的事情。然而,在300多年,俄国人却以保留一部宽阔而密实的大胡子为荣。长胡子是那个时代俄国人自豪的标志,东正教甚至把胡子看作是“上帝赐与的饰物”,把刮胡子视为异端。如果有人像今天一样保持下巴的光洁,一定会被认为大逆不道。 然而,1698年,俄国贵族的传统审美观被野蛮地颠覆了。
本来,胡子在俄罗斯人的观念里是“上帝赐与的装饰品”,又宽又密的胡子和肥肥胖胖的身子一样,是仪表威严、品行端庄的象征。然而,彼得却说,但是“现在不行!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与世界文化交往的障碍,实在丢人。如果留下胡子就甭想要你的头了。”这也就是当时俄罗斯流行一时的“留须不留头”之说!
当贵族们来到宫廷朝见刚从欧洲归来的彼得的时候,身着西式服装的彼得二话不说,亲自动手,拿起剪刀就剪他们的胡子。史料记载,俄国元帅、彼得忠实的支持者谢英成了第一个牺牲品。“随着古老的美髯悄然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骁勇无畏的大元帅的一串难过的眼泪。”贵族们见状一个个大惊失色,有的人忍不住号啕大哭。因为他们实在不明白沙皇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他的伤心、难过的臣子们,彼得告诉他们:“其实原因很简单,长胡子是俄罗斯落后的象征。”后来,彼得也作了些让步,一时想不通的也不会砍头,但是得出钱“购买留须权”。彼得宣布:剪胡子是全体居民的义务,要想保留胡子就得缴重税。交多少钱呢?官吏和贵族每年要缴60卢布,平民30卢布,而富商每年则要缴100卢布。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税种了,但对俄罗斯而言,这一奇特税种为新建的海军增添了好几艘战舰。
不够,缴了钱,事情还没有完,这些人还要把政府发的,上面刻着“钱收讫”的小铜牌挂在脖子上,以备随时查验。在彼得大帝的行政命令、经济杠杆与名誉手段面前,人们慢慢接受了他的改革。“你想,不就为了那几根毛吗?缴了钱不说,还要挂一个小牌牌,你说,这胡子留得累不累啊?”
彼得的改革就这样开始了。这场改革由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发起,所以,彼得的意志就是国家的意志。他就像船长一样,引导着俄罗斯这条巨轮破浪前行。
彼得大帝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革除传统的宽袖长袍。他认为这种服装“华而无当,有碍工作,必须禁止”。他在皇宫举办的宴会上自己动手,把客人的大袖袍剪个干干净净,一边剪还一边说;“大袖子太碍事,到处惹祸;不是把玻璃杯子拂下来,就是弄汤弄水,撒人一身。剪下来这一段,你还可以拿去做一双靴子。”
这些本来都不该是皇上干的活,可是,当时却是活生生的现实。彼得下令:“莫斯科及各城市居民所着衣服,其外衣之长以衔接吊袜带为度,内衣则应短于外衣……”这个强硬君主的强硬方式,成为这个国家变革的强大力量。
有一次,彼得和首都彼得堡的警察局长乘车过河。彼得发现桥梁出了故障,他认为这纯属警察局长疏忽大意所致,于是,从警卫手里夺过马鞭,不由分说给了这位局长一顿好打。彼得说:“这是要你好好记住,一定要让大街和桥梁畅通无阻,以后你自己要多加巡视。”
彼得用自己野蛮的方式在给警察局长上了勤勉奉公的一课后,又挥挥手说:“上车吧,老弟!”没错,这就是沙皇推进改革的方式!这场强制性的现代化运动,充满了沙皇的意志。为了排除干扰和反对,他动辄抡起棍棒殴打臣子,强迫他们执行自己的命令。对所有俄国人来说,彼得的鞭子简直就像大自然的风花雪月一样常见。他的惩罚措施从小额罚款到没收全部财产,从折磨肉体、流放做苦役,直到处死,应有尽有。有的时候,他甚至放下他的帝王之尊,居然亲自担当刽子手的角色,抡起大刀,处死敢于违抗他的意志臣子。
彼得剪掉了贵族的大胡子,剪掉了客人的长衣袖,把莫斯科公国时代的长袍改为欧洲式的短装;他举办“大舞会”,提倡贵族们文明交际;他教育人民奉公守法,克勤克俭。皇宫里的官员“早退一小时,扣发一周的工资;旷工一天扣全月工资。”对于工作不认真的也有各种惩罚措施。如果有人无力缴纳罚款,那么这个倒霉蛋就得在船上做苦役。
彼得堡早期每年总要着上几场大火。此时,彼得堡的人们常将其视为欣赏彼得沙皇英雄气概的良机。法国驻俄大使儒埃尔写道:“我多次看见他第一个来到失火地点,雪橇里带上他的消防水泵。他参加全部的灭火工作。由于他的思想异常敏捷,他能立即判断出应采取什么灭火措施。他爬上房顶,哪里最危险就到哪里去。”在接见海归人士时,彼得常常伸出右手说:“你看,老弟,我是沙皇,但我手掌上有老茧,这些都是为了给你们示范,好使我哪怕在垂暮之年,也能看到你们成为我合格的助手和祖国的公仆。”
用野蛮制服野蛮
彼得的一系列改革行动意味着对传统发起进攻。用普希金的话说:彼得的某些诏令“是用鞭子写成的”,他剪掉的不仅是胡子和长袍,还剪掉了上千年的落后和不文明,打破了闭塞守旧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其结果却正如马克思的评价:“彼得用野蛮制服了俄国的野蛮”,为封闭的俄罗斯注入了新鲜养分,使之具有开放进取的精神。从穿衣、吃饭,到科学教育、商业活动、军队建设,彼得用野蛮的方式推进了俄罗斯的文明进程。
对于身边人,彼得也绝不手软。当年,彼得正在西欧考察的时候,他得知国内有人企图乘机阴谋政变。得知消息,他立即回国,当机立断把幕后支持、煽动叛乱的同父异母姐姐索菲亚拘禁起来,关进了新圣母修道院,并处死了大批参与叛乱的“射击军”。
可是,问题尚未彻底解决,最使彼得头痛的是以皇太子阿历克谢为中心的一伙旧贵族、“射击军”残余分子结成的所谓“太子帮”,他们暗中还得到皇后的支持,继续破坏改革。彼得结过两次婚。他17岁时与欧多克亚结婚,他俩只在一起生活了一周的时间。1712年同另一位女子结婚。他的第二个妻子名叫叶卡捷琳娜,是一位出身寒微的立陶宛女子。彼得与他的原配夫人有一个儿子叫阿历克谢。阿历克谢终日不学无术,父子俩的关系一度相当恶化。
在平定了姐姐索菲亚的政变阴谋后,彼得掌握了大量的“太子帮”阴谋活动的证据。这位身体健壮、精力充沛、雄心勃勃的沙皇,决定以严厉的手段对付他的不肖之子和“太子帮”一伙。这位46岁的沙皇下令逮捕皇太子及其同谋犯。彼得大帝要求法庭,根据“法律和正义”的准则,严惩“太子帮”,即使是他儿子也不宽恕。入狱后,皇太子遭受严刑拷打,最终死在狱中,“太子帮”其余的人按罪行分别被判处死刑、监禁等。至此,事情还没有完。彼得与包庇皇太子的皇后以离婚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的婚姻。
晚年的彼得时常发脾气,饮酒过度时时常大发雷霆。彼得的健康状况本来相当好,但他夜以继日的工作,以及过度的贪杯,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
这时的彼得,不仅心力交瘁,而且变得不爱与人来往。他常常一个人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地呆坐着。1725年初,在彼得去世前几天,病痛折磨得他不停地叫喊,老远都能听见。后来,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重重地呻吟。1月27日早上,彼得忍住剧痛,虔诚地祈祷说:“我希望上帝宽恕我的诸多罪孽,因为我是在力图为我的人民做好事。”此后他便沉沉地昏睡过去,并于次日早晨6时在彼得堡死去。终年52岁。
下葬时,俄罗斯科学研究院的建立者费奥凡·普罗科波维奇发表了那篇著名的悼词:“他离开了我们,但我们已不再是乞丐和贫儿,我们有了无尽的力量和光荣。他为善良的人们把俄国变成了可爱的国家,他使敌人对俄国胆战心惊,他在全世界赢得了光荣,他留给我们的是精神、民政和军事方面的变革。”
今天看来,彼得大帝并不单单是一个顺乎潮流的君主,更是一位站在时代前列的人。有人说,彼得大帝是一个神,他继往开来,鉴古托今,励精图治、终成霸业,他以自己的卓越奋斗和不懈精神造就了别人难以企及的伟业和神话;有人说,彼得大帝是一个人,他顶天立地,豪气盖世,敢做敢为,敢爱敢恨,他以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和桀傲性格创造出传世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