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路(一):常熟路-乌鲁木齐中路(修改版)
去年秋天的一个夜晚,从安福路话剧中心看戏出来,已过十点,通往五原路的191弄铁门关闭,车停五原路的我们只好绕道乌鲁木齐中路去拿车。
拐进五原路,眼前的景象令人不禁叹为观止。向来幽雅静谧的五原路,此时此刻人头攒动,竟成了热火朝天的露天吧。

一家一开间门面的小酒吧,敞开着沿街的落地长窗,不大的吧台,随性的吧凳,如潮而至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地站着,沿两边马路牙子席地坐着,人手一酒瓶,聊着,笑着,眼波流转,情愫涌动,全然不顾夜已深,周边的住家已睡。
这种场景在国外经常见到,而今在上海越来越多,是老外带起来的风气,显得洋气,有腔调,也适合装逼。
路口走来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便当袋,许是刚下班回家,看到我讶异的神情,摇摇头,“天天这样,坐在地上,也勿怕龌龊,勿回家,明早勿用上班的啊!”说着转身折进弄堂。
大妈是无法理解这些年轻人的,他们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有无尽长夜可以恣意,他们用酒精与夜厮磨,与世间勾兑,直至疲倦不堪,直至天泛鱼肚白,直至不得不晃晃悠悠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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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路,与安福路平行的一条小马路,东自常熟路,西至武康路,长约820米,宽15-17米,仅400个门牌号。
筑于1925-1930年,最先叫赵主教路。赵主教(F. Xavier Maresca,1806年-1855年),是一名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的传教士,中文名赵方济。1840年来华传教,后任天主教南京教区主教,驻扎上海董家渡。1855年因病回罗马,不久在那不勒斯去世。
1943年改名五原路,五原是个古地名。4000多年前河套一带洪水泛滥,洪水退去后,出现五个较大的丘状原所,始称五原。人们在此游牧耕作,繁衍生息,五原成为塞外富足的粮仓。秦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五原始为郡址,千百年来一直是北方少数民族南下的要冲,兵家争夺重镇。到近代,冯玉祥将军在五原誓师,傅作义将军在五原发动战役,五原闻名于世。
西北粗砺地名安放在上海法租界精致优雅之处,究竟是五原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上海有了美丽知性的呼应?还是折射社会变迁和人世跌宕?
上海的五原路是知识界、文艺界人士的聚居地,可谓上海的文化高地,俞振飞、言慧珠、张乐平、江寒汀、谭盾、黄英、李泉、王晓鹰、陈丹燕、倪迎春、卫慧等知名人士,都曾在这条路上居住过。南北两个五原,各自发光,相映生辉。
上世纪40-90年代,这里成了马路菜场,两边摆满菜摊,北边卖蔬菜豆制品,南边卖鱼肉蛋,顶上覆盖着遮雨棚,“华东神学院”白底黑字的招牌,在一片市井烟火中显得格外凛然、突兀。
1995年菜场搬迁后,只剩下沿街的社区市肆,马路则成了停车场,装了全上海第一批咪表,似乎专为去话剧中心看戏、去马里昂吧喝咖啡的人们预备的。
这里原属法租界,寸金地,车位稀缺,一看到空位便要毫不犹豫见缝插针地停下,不容你挑肥拣瘦,稍一犹豫,便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一旦停下,收停车费的爷叔抱着POS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马赶到:“来看戏的?30块,每小时10块,只少不多的。”不容分说。
五原路,隐于都市腹地,是上海64条永不拓宽的马路之一,也是市区少有不通公交车的马路。乌鲁木齐中路以东食肆商铺林立,热闹繁忙;西段深巷大宅错落,恍若世外。
本文将以乌鲁木齐中路、永福路为界,分三篇讲述五原路的一些故事,难免挂一漏万,望知情者不吝指正。

丽都洗染公司,隆顺皮鞋店,丽丽鲜花店,思通西书店,香港花店,鼎新书社,福昌西服店……在五原路与常熟路的丁字路口,曾有一长排店铺,如今统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上海市卫生监督所的矩形大楼(上图)。如烟往事,随风而去。

与之对天门的是上海港务局1962年开发的五原小区(五原路50弄,上图),板式结构,型制规整,这里是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单位中波轮船公司的员工宿舍。著名作家陈丹燕曾随南下干部的父母居住在此,陈父是中波公司中方总经理。

陈丹燕和她的丈夫、女儿
陈丹燕,生于北京,长于上海。她与先生陈保平是华师大中文系的同学,1982年毕业后分进离家500米远的中福会《儿童时代》杂志社任小说编辑。后成为专业作家,获奖无数。《上海的风花雪月》和《上海的金枝玉叶》,据说就是住在五原路时写的。
在《五原路:亡者遗痕》一文中,陈丹燕写道:“这是一条规规矩矩的日常生活气息的小街,即使是在1971年的夏天,在五原路上还可以看到,小孩子提着家里的热水瓶,去华亭饮食店打一瓶生啤回家给爸爸妈妈喝,只花一斤面条的钱。”
当年她的女儿陈太阳要过常熟路去上小学,丁字路口还没装红绿灯,陈丹燕发文呼吁:“请交通警在这里安一个红绿灯吧,让孩子懂得和使用规则,让他们将来懂得依靠法律。”后终于装上。
陈丹燕也是中国作家中第一个走遍世界的背包客,曾独自去海外长途旅行,出了好多关于旅行的书。
后来搬家到古北,与我住的小区隔一条马路,也算近邻。偶尔在附近便利店或超市见到她,发现她喜欢穿及膝半裙,在人群中并不出挑……像我这样的芳邻遇到她,只想用眼神向她致意,而不想惊扰她平静的生活,不想打断她或许正在奔涌的灵感。
还有一位女作家也住这条路上,因不知具体门牌号,一并写在这里。

前卫女作家卫慧
她就是来自浙江余姚的卫慧。从复旦中文系毕业后,卫慧一年里搬了16次家,由此她狠下心,化20万买了这里一套房,一大间客厅、一小间卧室带一个小阁楼。
在摆满亨利·米勒、杜拉斯、凯鲁亚克和巴勒斯等人著作的大客厅里,她写下半自传体小说《上海宝贝》。此书轰动一时,连印六次,盗版无数,终被官方禁售,她被官媒集体谴责是“下半身作家”。
她不得不封笔去国,经历了结婚生子、离异单身、沉寂禅修、骨折昏迷等一系列波折苦厄。2016年她卸下华服,穿上素袍,以“身心灵导师”的身份重新浮出水面。
像卫慧这样的人,年轻时拿自己的荷尔蒙没办法,身心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流浪,才能抵达另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么,她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练与修行成果归纳为52周的“与爱重逢”心灵疗愈课程,是否受到好评?
从近照来看,她脸上的淡泊持重,与当年的狂放妖娆一样,令人好奇和惶惑。我不禁想,她臂上的蝴蝶纹身是否洗去?对“身体写作”一词她是否仍感忿懑?

五原路50弄与52号之间的bird,
半圆灰墙,大铁门,像碉堡,像防空洞。

五原路52号中波公寓(上图),建于60年代,装有电梯,住着华东局干部。七楼曾住过原上海市人大副主任施平,他担任过北京农大(现中农大)校长和党委书记、华东师大党委书记、上海市人大常委会第一副主任,是中国科学院院士、西湖大学校长施一公的祖父。现年109岁,住在华东医院。


五原路61号


直到上世纪60年代,五原路65弄(上图)的房屋产权还是属于犹太人创办的如意斯洋行。弄堂宽敞,整洁,与淮海中路1350弄愉园相通。根据老土地的回忆:“1-8号每幢房子都有一个小天井、煤气、烤箱、壁炉和炮仗炉子(?)。可惜大炼钢铁时,都被拆走了。”
1953年之前,中外住户各占一半;之后,侨民离开,国人买进。
1号底楼:锦江饭店老板的总管兼总财务。
二楼:黄浦军校毕业的翻译官。
2号底楼:绿扬村的老板娘。
3号底楼:做樟木箱的老板。
4号楼下:在锦江饭店楼下开皮草店的老板。
5号二楼:曾在清朝做官的。
6号底楼:交通银行的襄理。
7号底楼:陈果夫、陈立夫的亲戚。
8号:纺织局的工程师。

五原路65弄,法国老太牵狗走入
最令人唏嘘的莫过于65弄口的汽车间(有读者说不在65弄口,而在61号口)曾住过盛七小姐盛爱颐。原本住在愉园花园洋房里的她,文革期间被赶到这里。这样的人间闹剧,在那个特殊年代的上海经常会听到。

盛爱颐(上二图)、宋子文夫妇(下三图)
盛爱颐(1900—1983),江苏武进人,当时上海滩首富盛宣怀的七女儿,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聪明伶俐,胆识过人,深得父亲宠爱。
16岁那年,她认识了刚从美国学成归来的宋子文,两人一见钟情。可宋家境一般,父亲是教堂琴师,怎攀得千金小姐?宋子文打算带盛七私奔,盛七不愿意,临别赠送一枚金叶子,寄望宋早日功成名就,回来娶她。宋承诺:“这就当礼金,算是借给我吧。”
然而,宋南下辅佐姐夫孙中山,官至财政部长,却忘了自己的诺言。两人再见时,宋已娶妻生子。盛七一片痴情付诸东流,大病一场后,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庄铸久。
更难堪的是盛七的侄儿被抓,家人一再恳求盛七帮忙,她不得不拿起电话向宋求助。宋答应帮忙,但他始终没把金叶子还给盛七,许是觉得“余情”未了。
为争取男女平权、分得母亲的遗产,盛七将哥哥告上法庭,拿到属于自己的份额(150万两现银)。她从中拨出60万两,建造了上海百乐门舞厅,交丈夫经营。无奈庄铸久不善经营,连年亏损,夫妻俩只好转让他人。
1949年后,盛七选择留在上海,公私合营后,靠定息生活,一度安然。文革期间,丈夫、儿子被打成反革命,去乡下劳改,盛七则从大洋房被赶至五原路65弄口几平米的汽车间,紧邻粪池。
昔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下子落难到这步境地,换作别人无疑是天塌了,但盛七宠辱不惊,坦然面对。她端坐门口,抽着海外亲友寄来的雪茄,神态自若,看人来车往,观世间百态。

五原路69弄(上图)内住过一位美国犹太人Wenschek Kurt ,是一名钟表修理匠。

五原路71号
independence(自我自在)
self-growth(自我成长)
self-governed(自我自律)
——朱葆元
五原路不到一公里,却有过两座教堂。
一座就是71号的中华圣公会救主堂,建于1939-1941年,可容纳500人。朱葆元(1870or1872~1961),1900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第一届神学班,获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上海圣约翰大学神学博士,在这里担任神职工作。在他带领下,救主堂成为上海第一个实现自养的圣公会教堂,教会办的学堂优秀毕业生可以直升上海圣约翰大学。
1935年,聂耳在日本藤泽的鹄沼海滨游泳时,不幸溺水身亡,年仅23岁。好友张天虚从东京赶去料理后事,护送其骨灰回国,短暂寄放救主堂,后运回云南落葬。
上世纪50年代这里是求备小学,周边家境较差的孩子在此就学。
1982年救主堂产权归还教会,因房屋破损严重,于1989年拆除。原址建起基督教华东神学院,2000年变为交大神学院后迁址青浦。这里成为昂立学院,底下破墙开店。
陈丹燕在《上海的法国城》一文中写道:“那里本来是一个小的天主教教堂,有一个说英语的西班牙嬷嬷,她在三十年前不见了,教堂倒塌于一次火灾,同样是呆板不堪的灰色建筑的神学院,就建立在它的废墟上。经过它的外墙的时候,可以听到有人在钢琴上练习赞美诗,清晨有学生的歌声。”

五原路71号大楼的南立面

71号院子里开起了咖啡馆
我读大学时有位要好的女同学,男友是同校比我们高两年的师兄,姓杨。毕业前夕,他自愿报名支边,且火线入党(预备党员),后来突然传来他考入华东神学院的消息。
我们两个小女生对此大为讶异和不解,特地跑去神学院找他。一边敲门,一边犹豫着该叫他杨牧师还是……结果,他出来扔下一句“牧师是可以结婚的,我会去找你。”便再也没消息。

五原路72-88弄这一片现代风格的新式里弄(上图),是1937年国华银行投资建造,故名华邨。华人住户居多,大多是中高级职员。
82号颜箴之,宁波路上海银行国外部经理。
84弄3号陈忠棨,中国经济统计硏究所统计主任。
84弄3号刘銕孙,中国经济统计硏究所秘书。
84弄4号徐叔渊,一心商行经理。
84弄5号王振祥,“中华无线电研究社”创始会员,供职于中国航空公司,竺可桢曾托他买飞机票。
84弄7号李北涛,交通银总行秘书。
84弄9号瞿承立,1907年生,崇明人,西医,蓬莱路瞿直甫医院院长瞿直甫的后代。瞿直甫1944年去世后,院长一职由和瞿承立同岁的瞿承方担任。
86号郑寿芝,江南制纸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之一。1925年12月,由虞洽卿、吴耀庭、郑寿芝、张稷臣等发起,集资40万元设立,厂区在今天的光复西路1003号。
华邨23号蒋君辉,江苏武进人。东京高等师范理化科毕业,历任中国公学中國南洋医学院、正风文学院、沪江、东吴、光华、大夏大学等校敎授,东亚同文书院讲师,中国联合出版公司、民丰安达纱厂董事,纱厂联合会秘书长。著有《现代日语读本》。

隐于五原路77弄内的这座新造的假三层红顶别墅(上图),占地一亩,原为小学操场。新晋业主不走此门,却走五原路81弄内的大门。据说2001年时售价350万,现在加个0⃣️也不止了吧。

五原路79号(上图),也叫G别墅或G公馆,据说是五原路最早的宅,而今整旧如新。不仅如此,更出人意料的是现代建筑的外表下有个中式四合院的内里,进户门后竟然有个小天井。

五原路81弄18号

五原路81弄18号,曾是培明中学(校长沈子平)、培兴中小学(校长沈仲明),上世纪60年代是私立鹏成小学,家境较好的孩子就读这所学校。后改为安福路第一小学分部,1-3年级在此读书,4-6年级到安福路的总部读书。

五原路87弄口,曾被刷成这样

弄堂依然幽深,弄口已恢复原样

博雅珊
五原路87弄通淮海中路1412弄,出路方便,但过于狭窄,车辆无法通行,纽约来的社交名媛、艺术策展人、画廊主持人博雅珊(Elisabeth de Brabant)在此住了一年,便搬去了上方花园,毕竟下雨天进出不方便。她家祖孙三代都以艺术品收藏为生,爷爷和父亲1908年来到上海,1935年因时局变化迁去曼谷。


五原路88号Area 31 Coffee(以上二图),极简氛围下,三台意大利传统拉杆咖啡机弹眼落睛。在这里坐下,来一杯泡沫绵密的意式咖啡,看咖啡师推起压下,看奶泡如云朵绽放,看这条路上的风景。
有人匆匆而过,有人从容不迫,有人悠闲散淡,他们大都遵从自己的内心,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一些简单、美好的事。


五原路92号(以上二图),五彩的“SHANGHAILANDER”底下,是传统的店招和典雅的店堂 ,聚福糕点店卖的是西点。
五原路96弄大来邨里有张迺作的旧居。张是江苏如皋人,北平中国大学毕业,律师,并任市参议院,擅辞令,广交游,为人英明干练,勤于任事,曾为世人所重。

透过五原路116号四季方馨幼儿园的栅栏(上图),只能望见这栋西班牙花园洋房的一角。这是业主张允观委托华盖建筑事务所的设计师陈植设计的,建于1930年,占地441平方米。粉色,应该是改建成幼儿园时刷上的。
1947年,此宅挂在Shelley Shen的名下。 此人生于1913年1月,上海人,电影演员,曾在1959年的《港澳轮渡》一片中扮演Foo Soo。


五原路117、119号
五原路119号也住过一位律师,叫祝家瑜(南生)。



五原路137号是徐汇区川菜排名第一的“付小姐在成都”(以上三图),开在3层楼的老洋房里,价格亲民,天天爆满。

麦琪里的地皮已经晒了整整16年
五原路由东往西第一条相交的马路是乌鲁木齐中路,旧称麦琪路(Route Alfread Magy),路口东北角原是一片里弄房子叫麦琪里,被纳入旧城改造项目后开始动拆迁。
2004年,动迁公司为迫迁,派人深夜纵火,导致两名老人未及逃生而被活活烧死。从此,这块市中心的黄金地皮已足足晒了16年,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着分这块大蛋糕。

leidaye摄于2015年1月7日
同属麦琪里地块的五原路142弄褒德里(上图),也早被夷为平地。网上流传着老土地“鹤发童心”写的一则邻里佳话:
五原路140号新万泰料瓶号,在日本鬼子投降后,改成茶馆,也就是老虎灶。老板老韦讲义气,对来店里吃茶的茶客,都认作是衣食父母,好好照待。茶客大多是周边打工工人、运输工人、三轮车夫和社会闲散人员,韦老板让子女叫他们为爷叔、伯伯。其中有一位三轮车夫叫张利民,因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老二。他比韦老板小一岁,与韦老板很谈得来,韦老板的儿子女儿都叫他老二爷叔。
1958年,上海统筹安排三轮车夫进工厂或商店做工人或店员。老二爷叔也有了正式工作,不再踏三轮车,却没有处理自己的三轮车,一直留着。1963年秋天,韦老板的儿子韦福生和烟纸店的袁方同时考进上海师院,老二爷叔自告奋勇用三轮车送二人去漕河泾的师院报到。

韦老板和老二爷叔在西郊公园的合影

五原路145号diner(上图),位于五原路乌鲁木齐中路十字路口的东南角。一般来讲,位于黄金转角的生意总是好得出奇,diner也不例外,西式简餐卖得飞起,不大的店堂座无虚席。
在样样需要凭票供应的计划经济年代,这里是小菜场的盆菜柜台。所谓盆菜,几样荤素搭配或素素搭配的菜,论盆卖,虽然价格略高,但干净,方便,不收票,不划卡,是票证拮据的大家庭的最爱,也是下班回家还要买汏烧的双职工家庭的最爱。当初,五原路盆菜在上海市区范围是领先的,因为这里的居民购买力较高,好多人家有海外亲人的资助,消费得起,他们自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走进diner,坐了下来,歇歇脚,发发呆,整理一下刚拍的照片,然后继续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