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后苏格拉底时代,有四个哲学流派,这一个对今天影响最大
前面的文章我们分享了后苏格拉底学派的伊壁鸠鲁学派,这个学派的创始是伊壁鸠鲁,他们所崇尚的是一种“快乐主义”哲学,后世的人将他们的快乐主义理解为“享乐主义”,甚至是纵欲主义的代表。比如古罗马时期的西塞罗就对伊壁鸠鲁这种快乐哲学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对后世产生了非常消极的影响。
而另外一个犬儒学派是由第欧根尼和他的老师安提西尼创建了,这个学派直译过来就是:像狗一样生活。但其实他们的生活方式看似朴素,但并不低贱。他们鄙视财富和享乐,主张回归自然,简朴的生活方式。但他们推崇人与人之间的友爱互助,在苏格拉底后期,表现出了强烈的人文主义色彩。
不管是伊壁鸠鲁学派还是犬儒学派,他们都有一种人文主义色彩,讲当时的古希腊思想方向,从自然哲学转向了人文哲学,是这一时期典型的思想特征,当然这是和苏格拉底之后,古希腊的经济和文化衰落密不可分的。而今天我们要介绍的另外一个重要学派:怀疑主义学派。则与之前两个学派有所不同,这个学派多了一些哲学思辨的色彩。他们最为著名的思想主张是:
这个思想主张咋一听起来有点奇怪,什么是不做任何决定,悬置判断呢?
其实这是对前苏格拉底事情的哲学主张的一种抵制或者说挑战。我们在前面的文章介绍过,在前苏格拉底事情,古希腊主要的哲学方向是自然主义哲学,而像泰勒斯、德谟克利特、毕达哥拉斯、赫拉克利特、芝诺、巴门尼德,他们都对世界是有什么构成的,提出了自己的思想主张,比如泰勒斯的“水本原论”、赫拉克利特的“火本原论”、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等等,都是对世界本原的探讨,属于“本体论”的一类。
而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他们都是“决定论”的一派,因为他们认为世界是确定由某些东西所构成的,而于此对应的怀疑主义学派则认为,他们可能都是错的,而什么是对的呢?我们并不知道,所以在后苏格拉底时代,以皮浪为代表的怀疑主义哲学们,就主张:不做任何肯定的结论,悬置判断。
而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呢?其实也是基于人的自身幸福出发的,他们认为,对于任何事物,只要我们去判断,不论好坏,都会让我陷入苦恼。人总是容易有自己的主观理论和想法,当我们自己做出判断和别人想法不一致时,我们就会陷入混乱和苦恼,这时内心的宁静就被打扰了,我们就会不快乐。
有一个著名的故事,有一次皮浪乘船出海,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大船颠簸很厉害,船上的人都惊慌失措,而只有皮浪若无其事,非常淡定。他指着一头同样若无其事的的小猪说:我们就应该像这头小猪一样,处变不惊。这个故事也阐述了皮浪的人生态度,不去想事情会往好的方面或者坏的方面想,不做任何判断和假设,这样,我们就不会有恐惧和担忧。
当然,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很容易让我们觉得是一种消极避世的人生态度。但真的是这样吗?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通常认为,皮浪(公元前360~270年)是怀疑主义的创始人,但实际上,在皮浪之前,就至少有一位古希腊哲学家提出了早期怀疑主义思想,而怀疑主义一般分为三类:现象怀疑,道德怀疑、逻辑怀疑。
顾名思义,现象怀疑就是对我们感官的一种怀疑,比较系统地提出现象怀疑的哲学家是公元前483年左右的古希腊哲学家:高尔吉亚。他早年随恩培多克勒学习修辞、论辩、自然哲学和医学。其思想受到过芝诺的影响,但主要来源于普罗泰戈拉。我们前面讲过,普罗泰戈拉的著名思想是:人是万物的尺度。也就是这个世界是由人的主观塑造的。这种思想,其实后来西方很多思想家都受其影响,比如康德的物自体和叔本华的自由意志论,其实都是受普罗泰戈拉思想的影响。
高尔吉亚继承了恩培多克勒和普罗泰戈拉的学说。认为感觉是由自然物发出的流溢物进入人的感官孔道而产生的。同时,他对巴门尼德“存在论”的独断论提出了三个著名的怀疑论命题:
他提出,如果有物存在,则该物或者是存在,或者是非存在,或者既是存在又是非存在。然后他通过反证法进行了一系列逻辑论证,证明这三者都不能成立,因而结论只能是什么都不存在。
他提出,如果我们所思想的东西真实存在,那么凡是我们思想到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但实际上我们却可以思想到并不存在的东西,比如三头怪或者九头怪等等,这说明我们的思想是不可靠的,存在是认识不到的。
他提出,因为我们告诉别人时使用的信号是语言,而语言同存在物并不是一个东西,我们告诉别人的就只能是语言而不是存在物。高尔吉亚的这种一切皆无、一切都不可知、一切都不可言说的主张,鲜明地体现了怀疑主义和不可知论的特征。
高尔吉亚的这三个怀疑论命题的论证,深刻地揭露了思维与存在的矛盾性,第一次系统地提出了主观与客观、思维与存在、语言与思想的矛盾。高尔吉亚的这三个命题及其论证是针对巴门尼德的独断论式的“存在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怀疑论从来就是来自对独断论的逆反。
在哲学史中,高尔吉亚的这三个命题曾被反复地讨论过,如果我们把这三个命题的否定式变为疑问式,那么就是:
1、我们的意识以外是否有客观的存在?
2、如果有,我们的意识能否认识它?
3、如果能认识,我们能否用语言把它表达出来?
怀疑主义西方哲学思想中,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因为他引出了,对存在、思维、意识、语言等问题的怀疑和探讨。其实在古希腊苏格拉底哲学时期,高尔吉亚并不是唯一的怀疑主义者。我们也许还记得苏格拉底那句著名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这也可以理解为他对自己所有的知识都是不确定的,怀疑的。所有,其实从苏格拉底开始,古希腊哲学思想中,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怀疑主义倾向,甚至包括后来他的学生柏拉图。
在高尔吉亚对现象怀疑之后,皮浪又一次将怀疑主义推向了新高度,他加入了道德怀疑主义,提出了:不做任何定论,悬置判断的思想,而皮浪之后,他的弟子蒂孟又提出了逻辑怀疑主义。在古希腊当时的逻辑都是演绎逻辑,而演绎逻辑需要有一个无可争议的前提或者普遍原则。但蒂孟指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前苏格拉底思想家们提出的观点中,那个普遍原则是无可争辩的,所以,有理由怀疑一切。
这种对现象、道德和逻辑的怀疑主义思想深深地影响了后世的哲学家,这里面最为著名的就是西方现代哲学之父,笛卡尔。笛卡尔凭这个普遍的怀疑而奠定了近代西方哲学,他的那本《第一哲学沉思录》一开篇就提出了“怀疑一切”的观点,同时他又指出,在怀疑一切的同时,我们不能怀疑这个正在怀疑的思维的主体,由此他提出了著名的:
笛卡尔开创了西方理性主义哲学,而在此之后,康德、休谟、胡塞尔等一大批哲学家都加入了怀疑主义的阵营。但是在西方怀疑主义哲学思想中,其实有两个不同的分支:不可知论和可知论.
不可知论的怀疑主义的代表有皮浪和休谟。皮浪主义主张对一切事物施行"中止判断",以怀疑为目的,这是彻底的怀疑主义。这种怀疑主义只有破坏性而没有建设性。皮浪本人也承认,他连自己的怀疑也要怀疑,这种怀疑主义难以自恰。
而可知论的怀疑主义的代表就是笛卡尔,这种怀疑主义的怀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而且这种怀疑主义不但是哲学必不可少的而且对哲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没有这种怀疑,不可能有近代哲学的产生。这种怀疑主义可以理解为一种批判主义,它是积极的,这种怀疑精神不仅是科学发展的动力,也是哲学发展的基础,因为,这种怀疑是与理性有着内在的联系,如果没有这样的怀疑,理性就不是真正的理性,缺少了这种怀疑主义的精神,人类也不可能获得什么实质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