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益
来源：《历史评论》2021年第1期
在中国历史长期发展过程中，出现过各种各样的统一政权和地方政权，其中由汉族以外民族建立的政权不在少数。民族政权无疑是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各政权之间长期、紧密的互动和联系，进一步巩固了多元一体的统一格局。首先，民族政权的局部统一为更大范围的统一奠定了基础。经济文化交流是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的重要经济基础。地区性统一政权对地方经济的开发，与中原地区联系的加强，以及在主观和客观上对各民族各地区间经济文化交流的推动作用等，是不容忽视的。同时，很多来自民族政权的治理经验， 也为“ 大一统”的巩固提供了借鉴和制度模型。其次，“大一统”观念为中华各族所接受。各政权之间的密切互动形成了政治组织形式和政治观念方面的趋同和互补。政治组织方面，入主中原者或归附中原王朝者，皆取中原之法以治之。即便是藩属性质或对峙的政权，也大量吸收中原王朝的礼仪制度，借以巩固自身政权。政治观念方面，在各民族政权争取统治合法性的过程中，“大一统”逐渐被接受并且扩大了内涵。最后，元朝和清朝的统一推动华夷一体治理格局形成。元代和清代入主中原建立“ 大一统”王朝，其所以不同于前代者，不仅在于王朝版图的扩大，也在于其继承和发展了宋辽金以后合天下为一体、各民族共为“ 中国”（“中华”）的“大一统”观念，而开一新的“华夷一统”政治格局和多元一体治理体系。历史上的统一多民族国家，以中央集权和郡县制度为制度框架，以“大一统”思想为认同核心，实现和巩固了对广土众民国家的治理。而历史上无论是哪个民族建立的政权，包括分裂时期的各个政权，在追求“大一统”目标的推动下采用的有效治理方式，都成为治理统一国家的经验借鉴。正因为如此，统一成为千百年来中国各族人民最核心的观念，也是中国历史发展的主线。各民族在“大一统”治理目标下，不断扩大和巩固统一的政治与治理格局，使得中国历史长期连续发展的进程，形成了“政治的统一和建立统一的国家”的趋向，这也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历史根基。
（原题《从国家治理的角度思考中国历史上的“华夷”与“大一统”》，摘自《史学理论研究》2020年第5期）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