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九歌》中的《山鬼》

肖旭

《山鬼》是描写一位山中女神追求爱情的恋歌。全诗细致地刻画了一个女子在追求爱情遭到波折时，那种相思、苦恼、忧伤和失望的情绪，生动地写出了一个深情女子思恋时心中所特有的矛盾、凄苦情志。我们可从两方面来具体理解这首诗的思想内容：

一、诗中表现了山中女神对美好爱情的热烈向往、追求。这首诗一开头写了女神修饰打扮，准备与爱人相聚时的情景。“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描写山神突然从山中山凹闪现出来，她用山中的香草来打扮自己，以薜荔为衣，以女罗为带，显得既美丽又芳洁。这一切都说明山中女神在赴约之前心情是激动而又喜悦的，她精心打扮是为了让爱人更喜欢自己，表现出她对爱情的热烈向往。山中女神陶醉在幽期密约之中，她感到自己秀目传情，体态窈窕，容貌仪表更加秀丽可爱。想到如果这时爱人看见自己，真不知怎样爱慕和倾倒。这说明她对爱情是满怀自信的，对于即将到来的幸福，心里是十分乐观的。因此她喜笑盈盈地坐着由赤豹驾车文狸相随的辛夷木作的车子赴约。这形象新奇华美，具有山中女神特有的风韵风采。山中女神不仅十分爱美，而且十分多情，她“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披香带翠，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又折芳草准备给自己一心思念的情人。这一表达爱情的方式也是十分丰富的，既寄托了离别以来的缠绵情思，也表达了对情人的纯洁爱情。

以上这些内容充分表现了山中女神对爱情的迫切要求、希望。

二、《山鬼》一诗还表现了山中女神热爱对方而不得相见时的相思、苦恼、忧伤和失望。这首诗的前部分，写女神的秀美可爱，对爱情的自信；接着又写她那种急等爱人不来，憧憬向往担心焦虑的心情。“表独立兮山之上”先写她独立山上伫望，盼着情人的到来，她那窈窕的身影在昏暗幽深的凄风苦雨中隐现着。情人没有出现，但她又不愿就此离去，在昏暗的天色衬托下，她那惆怅与失望的情绪更加强了，在久候中她想：“留灵修兮儋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青春是很快就会过去的，这次会面之后一定不让心爱的人马上回去。这时她在盼望中还有希望，在焦虑中也有憧憬，但是情人始终没有到。于是诗歌最后写她被抛弃的痛苦心情。最初虽怨恨情人没有赴约，还是觉得情人毕竟还是爱自己的，只是可能因别的耽搁了吧!没有空闲来相会。但她时而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这种半信半疑的惆怅心情与前面所表现的欣喜自信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生动地表现出一个失恋女子心中的波折。最后一种被抛弃的失望痛苦产生在心头，“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飒飒的风声夹杂着草木的萧萧，我思念恋人不过是白白的忧伤，在无可奈何的哀叹中蕴含着失去爱情后强烈的失望和痛苦的心情。诗写到这里把山中女神那起伏不定的心里变化过程，千回百折的内心世界，刻画的淋漓尽致，深刻动人。《山鬼》写的虽是神与鬼之间的恋爱故事，但它实际是反映了人世间普通的男女之间的爱情生活，反映了人间青年男女对爱情生活的挚着追求。其中许多生动描写无疑是人间经验的概括。

其艺术特点可简单概括为，

1、《山鬼》一诗充满了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这首诗是以神话题材创作的，诗中这样描写山中女神“若有人兮山之间，被薜荔兮带女罗。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她以薜荔为衣，女罗为带，赤豹驾车文狸相随，又以辛夷木为车，桂枝为旗，披香带翠折花山间，饮山泉之水，栖息于松柏古木之下。这形象既瑰艳怪异，又清秀芳美，正是山中女神所特有的瑰异与风韵。山中女神的形象正反映了我国南方山林的特征，是作者所感受到自然美的性格化，这是作者对自然环境的细致观察和丰富想象力完美结合的结果。诗中虽以浪漫主义浓墨色彩刻画了山中女神的形象，但又赋予她浓厚的人情味，细腻地表现了她热情而又善感的性格特征，使人感到她正是人世间性格高洁、多情的女子形象。这一形象具有自然美、社会美的双重性，是一个富有丰富内涵的浪漫主义形象。

2、《山鬼》一诗刻画了人物心理活动，细致、深微、动人。先写山中女神那样的青春焕发，充满了对爱情的自信；接着写她久等爱人不来时对爱情的渴望，从急切到焦虑，自信心发生了动摇，最后陷入悲凉、孤独、凄苦的境界。写的曲折细微，真挚动人

3、诗人善于把深山景物、环境氛围和人物的思想盛情结合起来。一方面表现出山中女神活动的特殊背景，一方面又是诗中塑造主人公艺术形象时寄情寓意的媒介，从而构成了情景交融的画面。如诗中用昏暗天色衬托山中女神独立山巅而候人的惆怅，又用雷雨交加，猿声啾啾的凄凉夜景来渲染山中女神因失望而激起的忧伤，都做到了情景交融，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感染力。

4、《山鬼》的语言清新隽永。诗中的抒情语言诚挚自然，深沉缠绵，率真本色而又耐人寻味。诗中写景状物的笔墨，绘声绘色，清新幽艳，为表情达意起到了很好地衬托、渲染作用。

文/肖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