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这个世间他妈的最诡辩的悖论
日子总会接上日子,
世界永远只说一件事,
它让人感兴趣,
又令人倦腻。
就在此刻,我记录的每一个字句都将会被淹没在明天无聊的玩笑里。
这是绝望的。但每次都是。
夜已静得很深,几声猫叫狗吠偶尔刺破了这简单的安静,惊醒了晚睡的人。盯着墙上的钟表,逼着自己的睡意。就睁着眼睛盯着窗外的月亮,躺着。等待天明。渐渐地意识模糊,不情愿地睡去。
这是艰难的。大部分的时候是这样的。
梦是混乱的,遥不可及地,与明天的阳光相差太远,徒增伤感。我故意地省略了大部分时间,缩短了我意识模糊前长久地徘徊,人与夜静到一定程度,你是能听见夜的声音的。
我伫立在窗前,就呆呆地看着对面的楼层所有的田字格都是黑的,偶尔有几个格子里是亮的。为这稀少的亮光,我忽然感到全身暖意融融。我固执地以为这时有人与我并肩同行。
地上的月亮也亮的太狠,明天一定是异常炎热的一天,我猜测道。
之前无数相似的夜开始闪回,我变的难受起来,站在此刻的夜里旁观曾经回忆中的自己。这是纠结而痛苦的:
夜催人脆弱,也催人迷乱。感性打死理性,开始质疑自己曾经一切的选择。直到筋疲力尽地睡去。醒来后咒骂自己的幼稚与无知。如此反复,从未治愈。
借着夜色,我开始努力地编织一个玩笑,用来缓解白日里我孤僻的尴尬:
我梳理过往,发现我不用编织,全是笑话。这使我异常地讶异。
当我忽然意识到白日里昏昏欲睡的感觉就是我昨夜梦里的一个情节时,我窃喜,我等待着按这情节走下去那下一个意外的吻。
我失望了。这应该是肯定的:
夜是希望的对立面,而白日里的一切就是极好的证明。每一步都是夜预算好的:
以前,我们遇到了一些注定要分别的人,甚至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做过一些无知而幼稚的事情,甚至荒诞透顶。
这些人和事在晚睡的人的脑中混乱的叠加,于是,晚睡变成了失眠。
这是无奈的,但无能为力:
早点时把馒头掰了20多块儿,凝视着,然后竟然睡着了。于是,我迟到了。错过了一场在别人眼中无比重要的考试。我并没有特别懊恼,而是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进学校。
路上,角落里有两个小孩子在争论着,面红耳赤的。我停下来,原来他们在争论昨天晚上动画片里的情节,各执一方。曾经我也是这样。想想这争论过后我是快乐的呀。
为我所喜爱的东西坚持着自己的理由。现在朋友们讨论起我喜爱的书籍、电视剧以及林林总总时,我没有太多激情去与之争论,而是倾听。大部分情况下,我都点头称是。
想想这倾听过后我瘫在椅子上,无力的感觉绑住了我的身体。
如此,当曾经老师问我为何迟到时,我编了一个拙劣的谎言。现在想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老师居然相信了。想来这该是我遇到的不多的人性最大的善意了。
据老师自己说,曾经她的父母期望她成为一个音乐家,就在她都相信自己有唱歌的天赋时,她的母亲忽然肺癌死去,走的急促而突然。父亲变得终日酗酒无度。她的生活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中,所以这寂静的夜里曾经也多出一位同样晚睡的人。为着自己明天的前途而焦虑着,一夜一夜地未眠。
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都在努力回忆着这个老师后来说了些什么,但她的故事似乎又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个人拼接在一起的。这便是梦的起始,最终凝结成光怪陆离的形象刺激着清晨的我那失落的神经:
唉,常恨人心不如水!
彼时,电话铃响了,说有我的一封信!信?我已经很久很久不写这个东西了。我狐疑着。当我取到后,这是一封我半年前投稿给出版社的一封退稿信。信的用词造句很是温婉。天哪!我都爱上了这种被人拒绝的感觉。后来我才注意到了“半年”这个残酷的词汇:
那该是我漫长而困苦地等待。
我顺手从床头柜的角落里抽出一本放了很久的小说,用纸擦去封皮的尘土,它放在那里很久了。翻开掖住书角的一页。我以为我已经记不起这本书之前的情节与内容了。但我只看了2行就记起了全部,随后,我竟看了一上午的时间,没洗漱也没吃早点,甚至我也没心情吃午饭了。因为我把这本小说竟然读完了:
曾经每天睡觉前都因为没有时间读这本小说而遗憾,内心告诫自己这个故事我还没读完,提醒自己床头柜上还有本书呢!
可当我真的读完后,这每天晚睡时对明天仅有的期待,没了!
我盯着窗外正午的太阳正刺杀着一切。我要固执地完成我的午睡后再吃饭,像是给自己的命令,但我并不困。
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意识似乎是非常娇弱,我的想象力消失了。我沉睡过去。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好像天下雨了。
“老天又他妈的在演戏了!”我自语道。这场哭戏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反而是怒骂。
我冲了一碗方便面,吃了2口,没胃口,然后倒掉。又从冰箱里揪出15颗汤圆,煮着吃了。一点味儿都没有。而后我把台灯开开,坐着凝视着书桌上十几年前同学送我的一个简笔画——一个手指顶着小球的俏皮的姑娘,我看着她发呆。
一瞄手表,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夜是赠人灵感的时刻,尤其是在这雨夜。我摊开执笔,写着一个回忆中的故事。这故事绵长而悠远,是我仿佛不知道是在写我还是在她。终究是月儿未满,一梦华胥。
我固执地等待着24点的到来,像是在等待这世界一起晚睡的人,逼迫她们说出自己深埋的遗憾,然后赠你轻松地入眠。
说到底,我们忘不了,等不到,来不及,得不到,我们怕岁月易逝,年华易老。企图留着这夜短暂的停留,以慰籍自己遥远的梦。
好恨啊,一切所指向的恨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最终软化了我愤怒的身躯,我开了窗,凉风袭来,我清醒了许多。但我宁愿我不要清醒,就那么模糊地去爱,去恨。但苦于一切结局的悲伤与虚无,我总是毫无动力。我错愕着他者看我的眼神,我躲避着一切勇气,总之,我显得孤立无援而又行走如风,漫长的自言自语里,谁曾向谁呢喃着——
这世界上人那么多,似乎过得都风生水起的,也仅仅是似乎而已。但都与我无关,也似乎无关紧要。如果非要找到这么多大质量的风生水起到底有多少共情之处的话,应该是背后的深夜和突然失眠时的落寞吧。也就是这一个细微的时刻,世界似乎显得很平等,而我,显现着我的无能为力,对爱或者恨,我只能宣泄此处,以期求得些许调侃或者慌张的安慰,也许,仅此而已。
梦醒后,我们恍惚了人间,你到底思念着谁?你又在等待着谁?等待,呵呵,是这个世间他妈的最诡辩的悖论,任何赏心悦目的价值都会使得它变成意义,奉为圭臬。我曾靠着它延宕,也靠着它说服,也为着它允诺,最终,你不等了,我也不等了。这,就是这世间一切故事的结局,你要的泪点,你要的悲伤,以及,你闲庭信步时偶尔显露出的黯然神伤的表情。
地老天荒,等老了多少,又荒芜了多少。突然,一切你以为的一往情深,不过是故弄玄虚,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