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三月三，一夜难合眼，望着墙角沾好的风筝不觉亮了天。”别人的三月三是放风筝，我的三月三是挖苦菜。
那年三月三，我牵着黑蛋在田野里挖苦菜。挖苦菜是任务，得挑上半篮子。中午，母亲还得和上玉米面做菜团子呢！挑苦菜对我来说并没有乐趣可言，我追寻的是出上盛开着的杏花，山桃花。摘一朵戴着臭美，没有人欣赏便躺在地下仰望天空发呆……这个时候，黑蛋总会伸长舌头舔舔我的脸，我享受着这份亲密，还会不时把手伸进黑蛋的嘴里摸摸它的大尖芽，然后一时兴起就骑着黑蛋疯跑，它总会不忍负重把我扔下背独自跑了，又在不远处躺下喘着粗气等我。怕中午挑不到苦菜挨打，我便会把白头苦菜，蒲公英菜等一并胡乱挑进篮子里回家交差，总会被母亲骂作马大哈！“朝来食指动，苦菜入春盘。”大街上，早市的推上，菜市场的门口这几天似乎无声息地突然多了一些菜农，他们面色黑红，一副典型庄户人的肤色，面前蹲着几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满是新鲜的苦菜和蒲公英，我知道又到挖苦菜的季节了！对于苦菜的如此热衷追求，大约是近几年的事吧？尤其居于城镇的人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总爱在星期天或节假日开车跑到郊野挖苦菜，尽管收获甚微，但个个面露欣喜，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我想，挖苦菜是幌子，享受乡村田野的春日风光才是目的吧！一株微不足道的苦菜居然能如此兴师动众地搅动城市人的生活，但不管如何，农村从来都不缺少苦菜。大概是这个原因，从农村出来的人不但不把苦菜当作美味珍馐对待，甚至对一些城市人对苦菜的追捧态度表现出嗤之以鼻的不屑。这两年，蒲公英似乎也以一种后来居上的姿态直逼苦菜地位，据说它的价值更大，吃了之后不但可以防癌而且可以治愈癌症。但我更愿意解释成苦菜也好，甜苣，蒲公英也罢，终是苦菜苦口利于病，下火是真的，纯自然才能物有所值。就一勺咸盐酸醋，一杓苦菜淡虀，熟油苦菜，由人心爱。我独喜用生榨胡油调拌！
今又三月三，人们踏青赏花。桃花林里一片欢声，樱花树下一个绝美的pose动作，足以让整个春天不负花的盛宴。我提着手提袋，带着铲子，一身户外服素面朝天地在田野里找寻自己的猎物苦菜。想挑苦菜的原因很多，有忆苦思甜的味，还有童年的回忆，更主要的是一碟苦菜饭店酒楼里升值成了我望尘莫及的价格，一盘凉拌苦菜现在要四五十元。就是刚挖回来的苦菜也值三十元了，正是应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过去那些富人看也不看穷人家用来充饥度命的苦菜，真的是上了桌面登了大堂。小时我并不想吃，太苦，难以下咽，可是不吃就得饿肚子，我只好眼泪汪汪的嚼着苦菜团子，想着那天母亲能给我蒸一个大白面馒头。
田地里还是一整片一整片的黄土地，春天常刮大黄风，还是会眯着人们的眼睛，不曾想自己能够馋得为了一碟苦菜在黄风黄土地里去寻找。来了便不能空手而归，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黄土灌了我满鞋也顾不上理会。一大片黄土地看不见一根苦菜，我有些失落，也许再过十天半月才会有苦菜呢！捷足先登可是有点不尽如人意。气馁中我蹲下身子缓一缓气，眼里好像看见绿豆芽那样大的一点绿，我喜形于色赶紧用铲子把它挖出来，是我想找的苦菜！下面是嫩白色的根在土里弯曲着，我好像是解救它的大善人，轻轻地把它从地里挖出来，一抖土又嫩又白的苦菜在我手心里攒着。我趴地上仔细看，那近处的远处的黄土地上星星点点的有了不少野菜：狗舌头的叶子要大一些仔细看可以看到，苦菜刚露尖尖头得仔细分辨才能认出来。幸好它已经在我的记忆深处生根，我一眼便可以分辨出来。我不肯放过每一根苦菜，就这样在田地了走走停停，手里的苦菜一根根多起来，不少于半斤了。想着晚上可以做一盘苦菜拌土豆丝便干劲十足，到太阳快下山前我已经挑了多半手提袋，估计二斤有余！忙着回家做一顿可口的苦菜拌土豆丝！正是挖菜归来日未斜，更携苦菜入房屋。
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挑拣苦菜。我把有老根的，带死叶子的，还有地里带回来的地膜纸，无意中挑上的狗舌头统统拣出来，抖落一下细土。这两天是不分什么白头老板和甜苣菜的，因为刚开春嫩的苦菜都可以上桌。苦菜其实是好东西，味微苦但很下火，营养价值又很高。
拣好的苦菜用清水淘洗两次洗干净，再把里面细小的柴棍也拣掉再洗一次。然后烧开水把苦菜在锅里过一下，只一分钟足以，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然后在凉水盆里浸泡半小时，攒成团子在菜板上细细的切碎再放入凉水盆里。再把碎苦菜攒成团子拧干水放入盆里。这时便开始在锅里煮土豆，土豆只要八成熟用筷子刚能扎下就可以出锅让它凉冷，这时再切二根刚长高的羊角葱，把土豆再擦成丝这样一块到入苦菜盆里，放些调料，到上些生的胡麻油，这样一盘向往已久的苦菜拌土豆丝便可以上桌了。尝一下苦菜有点微苦但又很入味，难怪现今的苦菜是桌上的希缺，想吃顿饱饭的时候馒头大米配猪肉是人们想吃却吃不上的东西，苦菜便不受待见的想吃不吃都得吃。而今，生活富裕苦菜倒成了稀缺。生活的味道便是先苦后甜而后又忆苦思甜的，谁又不贪恋这一碟看似普通而不普通的饭菜呢？孩子们也许不会喜欢苦菜的味，但上了年纪的人有谁会说起这样的苦菜饭陌生？过去吃苦菜是被饥饿所迫，为了活命的一种无奈之举。而今，人们把吃苦菜当作一种风尚来推崇，说到底是冲着它的药用功效去的，也算是舌尖上的健康吧。
【作者简介】：龚月芬，老家长治市现居山西朔州市，一个四星级的酒店员工，业余喜欢唱歌，写点生活中的琐事，愿意用最美的歌声和最简单最真实的文字倾述生活中的真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