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佛面》马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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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弟是贸易公司老总的专职司机。他最要好的同学夏雨，是子公司的经理。通过这层关系，内弟为我在子公司谋到一份打更的活。

我腰腿受过重伤，不敢吃硬，只好找个轻便的事做，增添家里收入。仅仅是换个地方睡一夜觉，每月还有一千八百元钱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请内弟和他同学夏雨吃顿饭，我就成了夏经理的员工。席间，夏经理对我一口一个姐夫的叫，非常亲切，近乎。好像我就是他亲姐夫，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公司共五层楼，一楼是产品销售室，二楼是职员工作室，三楼是经理办公室。四楼是餐厅，五楼是会议室。我的工作很简单。职员上班，我下班。职员下班，我上班。大礼拜，我晚间也不休息。

我的栖身之处是一张折叠床，一套铺盖卷。整个楼就剩我一个人时，把床支在过道上，美美的睡一夜。第二天，职员没上班前，我把床和铺盖卷，收起来放在展柜后面。

时间久了，我发现夏经理有一大嗜好，就是爱钓鱼。他的钓鱼用具，都存放在五楼会议室，阳台上的暗柜里。

我和职员们相处得很融洽，夏经理拿我更是不外，何况我还是他的员工。大礼拜日，他早早来到公司，对我说，马师傅，你去楼上帮我把鱼具拿下来。

我便拐拐地上到五楼，背下鱼竿，坐椅，小帐篷等，装进夏经理车的后备箱。我腿脚不好，上下楼梯着实费点力气。但我还是非常乐意为他效劳。不只因为他是我的经理，还因他是我内弟最好的同学。

晚上夏经理钓鱼回来，他坐在前台，很疲惫的样子，又对我说，马师傅，帮我把鱼具送到楼上去吧，我累了。我便很高兴地分两次，将鱼具送到五楼去。当然，后备箱的鱼筐，还有钓到的大鱼和小鱼。是不需要我送楼上去的。

又一个礼拜天，夏经理还是早早来了。我知道他又要去钓鱼，起身便要去五楼为他求鱼具。他说什么也不用，自己登登地亲自上楼去了。我看着他的后背，正想上楼帮忙时，内弟推开门，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问我，姐夫，老夏对你还行吧？

我笑答，看你面，对我当然不错。

内弟又牛气哄哄的说，总经理在车里呢，老夏请老总和我去钓鱼。我常往老总耳朵里吹捧老夏，他快升了。

我啊啊着。夏经理身背鱼具走下楼梯，看见内弟，对我笑说，姐夫，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我打个电话，叫一名员工来替你。

我说，谢谢夏经理，我不爱钓鱼，也不会钓鱼，就不去了。

即使我爱钓鱼，会钓鱼。咱也不能凑这热闹。因为咱的身份不配。内弟虽是老总的司机，说话做事，相当于老总的助理，公司人人都敬他三分。

晚上夏经理回来，我照样替他把鱼具送到五楼去。夏经理非要把钓到的鱼，给我拿两条，我婉言谢绝。

生活和工作，就这样有滋有味地运行着。每次夏经理去钓鱼，只要他独自来公司，就会让我去五楼帮他把鱼具拿下来。虽然我伤腿有些吃力，毕竟不常有的事，我还能忍受得住。要是他约老总和内弟一起来，就会坚决的自己去楼上求鱼具。其实，我是夏经理的员工，指使我是应该的，只是在内弟面前，他觉得不便罢了。

一次夏经理上班来得早，对我说，上级让下属公司节省支出，你的月工资，由一千八百元钱，降到一千五百元钱。问我是否还继续干。我考虑了一下，睡一夜觉，每月白给一千五百元钱，也值得。何况，又不是夏经理个人意思，便同意了。

又过几天，夏经理对我说，公司裁减人员。把卫生员辞退了，打扫卫生的活，都由更夫来干。晚上接班时，收拾一遍各科室的卫生。第二天，下班前再拖一遍地。问我能不能干得了？

我想想，打更活是内弟介绍来的，夏经理和内弟是同学，好朋友。我不能给内弟丢脸，决定试试。干了几天，实在挺不住。便把降工资，增加工作量的事，打电话向内弟说了。

这时我才知道，贸易公司的老总被调走了。又新来一位总经理，年轻有为，自己又会开车，取消了专职司机。这样一来，内弟就被派到销售部，当推销员去了。

没有了内弟的依靠，我的工作量又不断增加，我身体承受不了重劳动，只好辞职。夏经理也不挽留，说不好意思，和内弟是同学，好朋友。可这是公司的规定，实在无能为力。便让我去财务室，领了当月的工资。

我怀揣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一再向夏经理感谢地告辞。当我走出公司的大门时，才发现是阴雨天，行人举着伞，正匆匆忙忙赶路。我没带雨伞，平时也不带雨具预防，只好冒雨加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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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马冰川，在《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大世界》《黄海文学》《华东文学》等杂志上发表小小说，散文几十篇。并有小小说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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