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占元 |《永生》
(故事具有真实性,因为主人公不愿公开信息和名字,所以,图片来源于网络,名字作者自拟)
前几天,妈妈生病,我在大同新健康医院陪床,闲暇之余,我一个人漫步在住院楼附近。忽然,一阵低微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来,顺着声音过去。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圈缩在医院里的一个角落里,呜呜咽咽地唏嘘着。小伙子见有人过来,赶忙收住哭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探下身子,关切地问“孩子,你怎么了?”
他神色沮丧地咬了咬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没说话。
“是有人期负你了吗?”
他又使劲地摇了摇头。
“是丢失什么东西了吗?”他欲言又止,两行眼泪顺着鼻沟流了下来。
“那是怎么了?”我的声音明鲜地比以前高了起来。
他还是没有回答,反而把头埋进了怀里,双肩抽动着,哭的愈发伤心。我摸着他那双有些颤抖的肩膀。一种担心和心痛油然而生。
本来我就有甲减病史,平时易激易躁,见他这个样子,瞬间脖子上满是躁汗,情急之下,伸手将他的小脑袋托了起来。
他,尖尖的下巴,浓浓的眉毛,长着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小鼻子高高的挺順溜,只是皮肤黑了点。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牛仔服,上面还有几处快要破了的小洞,看上去有点疲惫和憔悴的样子,他见我缠着他不放,忙地直起身子,二话没说,半掩着脸,径直向医院的住院楼跑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不出的压抑,心里就象塞了几块钎,死沉死沉的难受。
巧的是,在住院楼里,我又见到了那位小男孩。
原来,他就住在妈妈病房的隔壁,出于好奇,我走进了他们所住的房间。
就见病床上半躺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体型瘦小,脸膛蜡黄,眉骨高高地显得两只眼晴空落落的深邃,眉毛黑的就象用笔墨划过似地,苍白的脸上洒落着几根凌乱的胡须,一副病蒌萎的样子。据听说,这是一位胃癌患者。
小男孩正依在他的床边,一口一口地给他喂饭呢。
小男孩见我进来,先是一愣,继而苦苦地一笑。我怕他误解,忙地告诉他我就住在隔壁,他又冲我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算是和我打过了招呼。
床上的男子也艰难地挪了挪身子,用手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之后,我便隔三差五地过来和他们坐一坐,聊一聊,慢慢地也就熟悉了起来。
原来,小男孩叫永生,这位患者姓吴,是永生的父亲。小吴住在左云县的一个偏远山区,年青时,是一名下井工人,由于矿井塌方,不幸失去了左腿,本来吴先生是个有妻室的男人,家中又有老爸老妈,可自打他失去左腿后,老爸老妈相继去世,妻子也鬼迷心窍,跟上别人跑了。留下他和智障的弟弟相依为命,只能残喘度日。当时他只有二十四岁,二十岁的弟弟由于智障,只能是个拖油瓶,手不提篮,肩不挑担的什么也干不成。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弟弟送进了幸福院,自己一个人到外面打工去了。
趁永声不在时,小吴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说:永生是他在十三年前从一个废弃了的破房子里捡回来的,当时,只有一口气的小家伙,可能有抽风症,眼看的就要命丧黄泉了,小吴于心不忍,便把永生抱回了家。
吴爸爸说,当时家里困难的很,把小家伙送给别人,他又不忍心,是乡亲们多方接济,这才在艰难困苦中把永生拉扯成人,实估计,自己能陪孩子过下去,不想偏偏得了这种该死的病症。
他又说:永生这孩子很懂事,有孝心,如果我真地有个三长俩短的话,这孩子就成孤儿了。说完,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茫然和忧伤。
我忙地打劝:吴弟,你不要想的太多,如今的医学这么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永生也不会成为孤儿的。他又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千叮咛万嘱咐地和我说:这话可不能告诉永生,我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承受这种不幸的人生经历。我一阵难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
嗯!人生不易,实属无奈呀!
第三天,我在医院的外围,又见到了永生,他举着一张牌子,正在为他的父亲募捐呢。我一阵诧异,一股暖流遍及我的全身,我看着这个只有一米二三的小男孩,心里就象打碎了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真不敢相信,这位来自农村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为父亲募捐,想想他的生世,又想想他守在父亲床头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的眼晴湿润了。我忙地上前夺过永生手中的牌子,向路人示意,并把他的水滴筹展示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奇迹总会施舍给那些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总会在艰难困苦中获得新生。老吴在社会各界的关怀下,在各方人士的救助下,顺利地做完了手术。而且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小吴是胃癌病人中最良性的一个,如果好好保养,一点问题也没有。
永生一改往日忧愁。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出院那天,小吴和他的儿子永生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高高兴兴地走出了病房,同房的一位病友拿出二佰元钱硬往永生的手里塞。另一位阿姨也拿出一身她孩子的校服,千叮咛万吩咐地说“孩子,回去好好学习,啊!别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永生也深深地向大家鞠了一躬,感激中略带几分哽咽地说:“阿姨、大伯。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要上车了,永生猛地转回身,顺手塞给我一样东西,我一看是他亲手写的一份感谢信。
他满含着眼泪,频频地挥着手,深情地喊道“阿姨、叔叔、大伯们,别忘了,我叫永生,我叫永生!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拿着那份让泪水打湿了的感谢信,心中一阵宽慰,强忍着欲流的眼泪,口里喃喃地说“多好的一对父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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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占元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土生土长的商都人,半个高中没文品,跟着父亲当农民,那年因为家里穷,背井离乡出外工,五原当过建筑工,宣化铁矿染过红,十三矿上钻过洞,最后定居在大同。收废品、做美容(家俱美容)、酸甜苦辣都尝尽,如今爱上写散文,写出风情万千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