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简史
自古以来,书信就是对于相隔太远而暂时见不到面的人们互相交流情感与思想的工具,它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在人类沟通与交流的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即便在如今手机遍布的时代,比较传统的书信仍是人们情感表达与互通消息的重要手段。
的确,自从有了人类以来,彼此之间便发生着永不停止的传递信息活动,一开始的口头传话,树叶传达,当这些最低成本的传递手段不能满足的时候,人类开始想着利用吃剩下的兽骨、龟甲等进行传递,这或许就是甲骨文的雏形。史前人类虽然身处落后的洪荒时代,但肯定不会太笨,从今日各种史前出土遗迹来看,那时候的人们也是表现出了惊人的创造力和智慧性。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身处生产力的时代就鄙视他们的智商,这是我们现代人要提醒我们自己的。
史前先民们每日辛勤劳作,对于远在外地的亲人与朋友,如何表达他们的心理活动本就是一件很大的事。从甲骨的雏形到三代时期的成熟型甲骨文,经历了一系列的创造与发明,这也是史前的信息革命。如果不是晚晴时期王懿荣偶然间的发现,人们对三代时期的事件恐怕还处于那些传说阶段。这或许是上天给予我们后人发现先民的一次机会,幸运的是,这次机会被人们抓住了,目前有关甲骨文的研究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这甲骨文隐藏的信息,可谓厚重,它透露了三代的很多隐秘事情,让曾经最为神秘莫测的显露在世人眼前。
由原始社会进入三代时期,由三代社会转入春秋和战国,书信的载体一直在发生着变化。甲骨、青铜、绢帛,这些都曾用来作过书信的载体,一般来说,绢帛、青铜多是用于贵族之间,平民百姓用得很少,至于甲骨较为普遍,传播自然较为广泛。西周时期,边关为了给中央王朝传递信息,还发明了“烽火”示意的办法,一时大为受用,然却有昏庸君王闹出了“烽火戏诸侯”的闹剧,其人最后也落得个悲惨结局。这估计是很早的不重视信息传递的实证例子了。
在商代,因为甲骨刻辞的出现,可以说是“书信”滥觞的时代,殷墟出土的第513片甲骨就是一封由殷商的边境寄往京都的“边报”。春秋战国时期,那时信大多是写在竹简和木牍上的,为了防卫和加密,古人们想了好很多法子。比如一种法子,据说是“n发一件”,即是将一封信的几片竹简分为n份,分别由n个人去传递,即便其中有人被截也获取不了完整信息内容。还比如为了防止别人偷看,在竹简上面用木板覆盖起来,用绳子扎好,那个绳子就叫“缄”,“三缄其口”也就是这么来的,即为封好扎好的意思。后来用“封泥”把信封好,再在封泥上盖章,表明这封信还没有拆开过。这种泥封之法,我们在一些考究一点的影视剧里能够见到,我们不能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这种法子沿袭至今,仍有影子,比如你寄信之时会在信封合处盖上章或签上名,以确保信的完整性。这封泥上的文字就是现今文字学家所研究的封泥文字,这大概就是古人在信件加密上的高科技了吧。
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纵横家书,其价值于今来说,可以说是非常重大,其弥补了传世文献的诸多不足,尤其是对苏秦的记载。这里面的一些信件很好地表明了苏秦和张仪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不可能如司马迁笔下叙述的那样二人纵横相对。
云梦睡虎地秦简的问世,那份黒夫木牍便成了中国最早的家书。1975年,湖北云梦睡虎地十一号墓中发现了大量的秦简,也就是后来著名的云梦秦简。其中出土于四号秦墓中,秦士兵黑夫与惊的家书《黑夫木牍》共计527字,是迄今我国发现最早的家信实物。公元前225年,大将王翦带着60万秦军,杀到楚国边境,那时候的最大规模的国家级对拼拉开序幕,双方都拿出了全部家底,持久作战,不留后路。在这场战争中,两个来自安陆县的小伙子,一个叫黑夫,一个叫惊,作为秦军兵士,挥戈执戟。信的内容是秦代士兵黑夫、惊两人写给家人的信,还原一个秦国士兵的真实面貌:他们打仗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花的钱也要家里寄,借钱不还会出人命,冒死的动力全在于官府的封爵等烽火岁月里的纸短情长。这封木牍家书是在他们留守在家中的大哥衷的墓葬中被发掘的,一封家信出现在墓葬中,可猜的原因是黑夫与惊终于还是战死沙场了。而哥哥去世时,也一并把弟弟写的信带到了地下。能拥有专门的墓葬,显然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做到的,由此看出,黑夫和惊兄弟俩在战场勇猛作战所换来的爵位荣耀应该是被后方家人分享到了。

在西方,曾经最短的信是由古罗马凯撒大帝出征中写的报捷信,全文只有三个字:“来!观!胜!”最长的信是美国得克萨斯州的琼斯在1976年5月写给他妹妹的,这封信长达113747字,花了他8个月的时间。历史上投递时间最长的信是哥伦布写给意大利皇后的“瓶装信”,类似今天的漂流瓶,这封信在海上漂流了359年才被人发现。法国大文学家雨果收到过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法国最伟大诗人收”,他没有拆,而是把信寄给缪塞,而缪塞又寄给了拉马丁,这些文坛巨人都自认为没有资格来拆开这封信,于是乎这封信便成了一封没有被人开启的信。与雨果相关的通信趣事,雨果在寄出他的书稿给出版商后,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个“?”,而后他收到的回信也只有一个“!”,就这样一部世界名著《悲惨世界》出版问世了。
在中国古代的书信中,最著名的恐怕要属秦朝李斯的《谏逐客书》,李斯以一封谏书扭转当时秦王对山东士子的态度,可谓有胆有识,还有司马迁笔下的《报任安书》也不乏文采。唐宋是书信的成熟期,此时的书信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比如杜甫三个月未收到家书就发出了“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慨叹。书信不仅在人际交往中发挥作用,许多文人的书信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当时政治风云的变幻连在一起,使书信成了揭露黑暗、讽刺丑恶的犀利武器。尤其是唐宋八大家的书信,许多篇章已经成为了脍炙人口的散文名篇。文人之间,除了诗酒唱和,彼此书信往来也是一份非常文雅的事,据说宋代的时候,此种风气极为繁盛。
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进步,时代的发展,书信发展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以及信息技术的不断升级,选择书信沟通的比例大幅度降低,但是书信仍然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最为普遍的一种书面交往形式。书信,仍是人们交际来往中最传统的联系方式,依然用是来沟通、商定事宜、交涉事务、研究问题、联络感情、交流思想的重要交际工具,是人们在生活中用文字形式按照一定格式与对方进行交流的一种应用文体。
如今,书信除了传统的,那就是电子邮件、传真等新媒体格式的信件。科技的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日常交往中,人们更多地使用手机、微信、发送E-mail,但这些虽然足够快捷简便,但往往还是缺少了传统书信交往中的那份诚挚和深情,所以有时候亲自书写一封信件对别人和自己来说都是一件特别有幸福感的事,这也是一种弥补当下信息时代中思想怠惰、交往功利与人情淡薄的好办法。
谨以此文,愿你我均未尝丢失过那颗赤诚之心和做人的初心。
浮游沧海


先秦历史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