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 (2)

阿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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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南坐在吧台边,垂眼看着酒杯。酒吧灯光幽暗,人不多,一个歌手弹着吉他,在投入的唱一首情歌。

王姐侧眼看看她,开口说:怎么啦?要结婚了还不高兴。

永南犹豫一下,转动着酒杯,叹口气:我觉得振伟对结婚有点勉强,我在想真的应该结婚吗?

王姐瞪大眼:啊呀,你还没想通吗?你都34了,你是国色天香还是家财万贯?再不结婚等老男人来挑你啊。你工作是不错,但是工作能代替男人吗?你都混了十年了,还不想晚上有个人暖被窝,还想生病有事自己挨着啊。

永南反驳说:你看那些结婚的女人,哪个不是整天柴米油盐尿布奶粉,珍珠变鱼眼睛?

王姐嗤笑:哦!你还瞧不起我们已婚女人啊?我们工作不顺意了还有家庭,钱不够了还有老公,可以理直气壮的和帅哥搭讪,反正已经结婚了。 你去找个帅哥试试,一次还理你,两次三次人家就怕你要和他结婚!

王姐继续说:单身是潇洒,你要潇洒到几岁?你看那些40岁的单身女人,穿着打扮就怕落后,挣的钱一半花在身上,高跟鞋磨破脚了还要挺着,碰到个合意的人还要猜想半天人家看不看得上她。

永南:王姐你不知道!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王姐:我怎么不知道你。你喜欢年轻男人傻乎乎的热情。谁不喜欢宽肩膀细腰的年轻肉体,谁不喜欢男人搂着通宵跳舞。但是男人也会变老的呀。你看你那个初恋,当初也是眉清目秀,现在呢?哎呦呦,那个肥肚腩浊眼睛,做派俨然一个小官僚。

永南讨厌别人提起初恋,她恨她那个初恋怎么就没有好好保持下去,破坏她美好的回忆,害的她都跟着掉价。她皱眉:好了,王姐,别提他了。

王姐说:别多想啦,振伟不错啦,有房子,工资高,身材还好,人也上进。爱情是虚无的,婚姻才是实在的。先抓住实在的再说,年轻男人多得是,健身房、酒吧、画室哪里没有几个帅哥。我要走了。我给你送了一个脱单大礼,明天送到啊,亲爱的,好好享受。

王姐神秘的眨眼,拎着包,婀娜的站起来,不往门口走,却走到那个酒吧歌手那里,调笑了几句,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胳膊,才施施然的从门口出去了。

第二天,她还在敷面膜,这周末振伟出差,她不用陪他,正好放松一下。门铃响了,她从猫眼里看出去,一个年轻男孩子,带着棒球帽,白色耳机线拖在耳边。是送快递的吗? 她打开门。

男孩空着手,她狐疑的看他。男孩看到她敷着面膜的脸,握拳挡在嘴边轻笑,眼神调皮,眉毛弯弯的,她有点尴尬的问:有事吗?

男孩摘下耳机线,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手臂伸过来,把手机贴到她耳边,里面是王姐的声音:脱单礼物到了,好好享受啊。然后电话就挂了。

男孩比她高一个头,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露着白牙齿,眼里是温暖的笑意,看着她。

永南脸红起来,有点无措:等一下啊。

她转身进去关上门。怎么办?她用水洗掉面膜,心里纷乱。她抬头看镜子,里面女人的面孔依然姣好,眼角新出了一条细纹,红唇有一点干,一点湿掉的黑发贴在腮边。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她想起了这句话,振伟的犹豫冷淡闪过眼前。

放纵一次又怎么样?我可以随时说停。

她打开壁橱换衣服,她一向选择干脆,换了一条松身裙子,抓起包,打开门。

男孩仍旧在耐心的等,看她出来,微笑起来。

他们站在电梯里,空间狭小,永南站在角落里,电梯镜子映出男孩放松的姿态,他手插在裤袋里,两脚自信的分开。他走近永南一步,胳膊就要碰到她的肩,她裸露的肩部皮肤感觉到一点热气 ,汗毛全竖了起来。

到了楼下,男孩帮她带上头盔,带着她骑上摩托车,她轻轻的把手环上他的腰。

男孩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回头看她一下,露出笑,一只手抓住她一边胳膊拉紧在他腰上。

早晨的风从身侧不断的向后吹去。 男孩开的又稳又快,她的身体前倾靠在他的背上,T恤衫软而薄,下面是绷紧的身体。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他们出城到了远郊,农田村舍。山脚下一个白色房子,前面几棵高高的树,浓荫遮日,院子里很清凉。

男孩脱了球鞋,走进屋子,又扶她脱了凉鞋。她踩在木地板上,赤裸的脚底感觉到木头的微凉。

屋子空旷,家具简单,永南在布沙发上坐下来,男孩走到厨房,哐当作响,他从厨房提高声音问她:要酸奶还是果汁?

永南答:酸奶。

男孩过了一会儿,端出两杯酸奶,上面洒了草莓片和蓝莓,很漂亮。 他们坐在沙发上吃,男孩的长腿伸开,膝盖碰着她的膝盖。

休息了一会,男孩问她: 打球吗?

她看向墙角的桌球台,球杆静静靠在墙上。百叶窗半开着。

男孩拉起她的手,笑着说:到外面打球。

屋侧有一个篮球架,永南 有点窘,自从大学体育课上拍过几次篮球,十年没碰过球了。 男孩示范给她看,走步,起跳,扔球。

他把球递给她:不难的,试一试,咱们不比赛啊。

她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手指,接过球,第一个球从篮球架下超低的飞过去,男孩笑出声,永南瞪他。他抓起球,让永南手贴在他手上,感觉他如何用力,“感觉到了吗?手心空一点,手指手腕用力”。

阳光晒起来,永南后背都湿了汗。一场球拍下来,她全身松快,脸颊粉红,眼睛发亮。

回到屋里,她冲了澡,换上男孩给她的一件大T恤和短裤来到客厅,男孩走过来,半蹲下来,掀起她的T恤,她紧张的摁住他的手,他仰起头看她,眼睛黑亮,棱角分明的唇抿着笑,伸手把她运动短裤的抽绳拉紧,打了一个结,说:这样就不会掉了。

中午他带她到后院摘菜。他们一起做午饭,他伸手把她手上的泥洗掉,自来水哗哗的流,她看他低头细细的一根根搓她的手指,鬓角头发剃的短短的,延伸到耳边。

下午看了电影又去钓鱼。他给她戴上一顶草帽,扛着两个人的鱼竿,走在前面。 河水清澈,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尘世烦恼一点不到。

傍晚,天色昏暗下来,村庄安静,几点灯火。 他给她喷了防蚊花露水,拉手去爬屋后的小山。

夏夜寂静,几只萤火虫飞来飞去,一明一灭的闪,小虫子振翅低鸣,树叶轻摇,一点野花的香味和身边人的微汗。

到了山顶,他铺好垫子,和她并肩躺下来。

满天繁星,一弯新月,一点薄云轻轻浮在暗蓝的天里。

男孩拿出手机,打开一个APP,对着天空:你看到那几颗成菱形的星了吗?那是你的天秤星座。天秤座希望时时有人陪伴,又向往自由。

永南看着手机上的星座图,天上的星星映到她的眼里。

男孩翻身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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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南不记得怎么回到了家,恍恍惚惚,心神四散。

第二天阳光亮在床边,她醒过来,像从一个很深的梦里醒过来,无限美好,无限惆怅。

她看到枕边一张小卡片,白色的,上面简单一行手写的字:

“阿南,给你十八岁的爱恋 ”

反过来,在卡片右下角几个烫金的小字:心灵梦幻工作室,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手机响了几声,她拿起来看,屏幕显示一个日历提醒: 下周六看婚纱照片小样。

她慢慢团起来,蜷身,伸手掩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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