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的时日
----世人所能得到的最大奖惩,唯有时间。
我剥了一颗又一颗大蒜,人生几时再少年?!
时日:
人们想象着自己可以飞跃山巅,去眺望时间。
人们想象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能够不断地创造新的神学体系。
头脑清楚,目标明确,行动起来,人们相信自己的血液和骨头。
人们相信象征和寓言,歌唱和舞蹈,眼睛里的酒和酒里的世界。
人们相信星辰和石头,莲花和祭坛,树木、旗帜和风,甚至还有眼里的这个世界。
世间人:
先知们弃袍服于荒野,从此再也没有半步踏入人间。
兽群逡巡于洞穴之外,预言和真理坚硬的如同半个石头。
祛魅的世界里,知识和思想的硕果早已堆满宫廷的大殿和后院,兀自在霉变腐烂。
教堂越建越高,绝对称得上豪华;地基不得不越挖越深,原本被深深埋藏的罪恶和救赎得以天日重见。
露西昨晚离家出走,赤身露体地孑立在溢满果香晚风中,旷野哭地无声无息。
猛兽退缩到巢穴之中,蛰伏着,暂且埋伏,没有消息。
先知怎能抛弃自己神圣地使命,她常年忧郁,沉溺于无名的痛苦,不再传达上帝地旨意。
麦粒不再需要播撒,不再需要土地的哺育,不再需要海洋和星星,不再长大和镰刀的收割。
远离岸边,船触礁了,漆黑冰冷的深底,真相持续不断地泛起泡沫点点,却无法将锈迹斑驳的铁锚扰动毫分。
所有目光都被牢牢地固定在船舱裂隙间隐约泄露的宝光上,苍苔的绿色更是给这一切增添了无尽的华贵气息。
英勇无畏的船长胸前仍然佩挂着金光闪闪的勋章,手中宝剑的锋刃也依然泛着烁烁寒光。
那早已经成为无底黑洞的两眼,曾经贮满着一条条多么丰满圆润的理想。
先辈们发现了新大陆,幸福神圣的伊甸,他们功绩赫赫,千秋昭彰。
但是就在昨夜,露西逃走了,我不得不把大副派遣去饲养鲨鱼。
因为他说,上帝抛弃了人类;不!我说,是人类抛弃了全能的上帝才对。
人世间:
这真称的上是巨大无匹的工程,他一只忙于帮助人们建造巴别塔。
世世代代,无休无止,他有些累了,他想休息一会儿,却苦于没有另外一个可以胜任的工匠。
船长是第一批清教徒,坚贞不屈。
我的先知,并不是很明白这些,她总是自顾自地在自己地祭坛前舞蹈。
众神们只顾着在空气中争抢着自己那份微薄的产业,他们绝大多数常年饿着肚皮,香火少的可怜。
露西,那朵鲜活、纯洁的玫瑰,终日靠着的晶莹泪滴存活。
直到泪水化成血,在血泪干涸的那一刻,露西出走了。
月亮陡然坠地,碎裂成,一盏盏屋檐前明灭不定的风灯,坚定地指向银河。
哒哒的马蹄声,欸乃的桨楫声,山前的弯道说,她去了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
那是个无名的荒凉湖泊,经不起任何一根纤纤手指的轻微触碰,脆弱柔软的如同一个初生的琥珀。
上帝说:我从来不曾创造这样的世界。
人间世:
早晨的红玫瑰,露珠晶莹,娇艳欲滴,空气和时间都闪动着宝石般的光芒。
先知们在低声地祈祷,太阳更加耀眼,直至它无私无畏地将自己燃成灰烬的那一天。
他们是彼此的情人, 如今却不得不躺倒在苍白冰冷的婚床上,哀叹着并不存在的如意郎君。
没有人告诉,也不会有人指点,昨天总是比今天先到,明天又紧踩着今天的尾巴。
她懂得他不懂得,他不懂得她懂得,这世界总是独自离去,茕茕孑立。
姑娘们柔软无力的肩头上的黑色陶罐,总是满藏着太多的秘密,无声无息。
其实只有她知道,那里面空空如也,一无所有,所以她的脚步才会如此地轻盈,自始自终。
时日的时日:
大家都在面无表情地讲述着他人的故事。
一整天,我都强迫自己哭泣,脚下的石头却忍不住地笑,笑得涕泪四流。
战神的铠甲珠光宝气,光彩熠熠,人们苟活在鳞甲的缝隙之间,忙碌于寻找一口脂血的蚤虱。
葛洪的丹炉倒了,金丹成了毒药,一个又一个卢瑟儿,根本算不得事儿。
明天本就是无底的空陶罐,上帝不发话,看看这世间有谁能够把它填满。
谜语的谜底吗?是下一个谜语。先知们乐此不疲,除了露西。
人有思想,先知有预言,神什么东西都有,这是个悖论。
人为什么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