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驷其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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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老驷时,老驷还未沾上“老”字号,中等身材,国字脸,眉高鼻挺,面色赤红,红里透着黑,黑发黑眼黑面孔,赤膊或是绾起裤脚,身上的肤色也是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汗毛更是又粗又黑。

老驷应该先天的就不小白脸,或是珠三角温热的阳光无限“热爱”更让他变得更有点“包青天”。但他的“出色”并未能引起印刷厂管工及职员的重视,以至老驷进厂许久别人仍不知老驷为何许人也,包装组组长刘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哎”和“你”来指挥老驷,“哎,过这边来打包”,“你,去那条线上搬书”,遇到登记考勤表时,就伸手翻他工装上的胸牌。

包装部不大,六、七号员工总有机灵聪慧的,总有记忆良好的,总有嘴长心善的,总有喜欢搞清楚一些小问题和同事生活的;用“驷”、“阿驷”、“小驷”来做为对老驷的称谓普通而又简单,直接方便的对上号,就会减少许多的误会和茫然,这时候你甚至能联想到给生产物料进行电脑编号的奇妙,老驷就这样慢慢的被同事们记忆和认知,只是许久以来,记下老驷全名的仍不多,而用“驷”字来却很快成为一种流行。

我与老驷间很快熟络,主要原因不仅是我们都是包装部的一员,更因为老驷同我来自同一样色革命老区,从那疙瘩黄土地上走出来的我们,骨子里似先天存在着某种亲近,我们都是从老区来特区打翻身仗的,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的革命语言并培养了很深的阶级情感,没多久老驷就竹筒子倒豆子——点滴不漏的告诉我他从娘胎里落地后的生长历史,我也毫不费力的知道了老驷大学毕业不久,慕特区之名来珠三角,也是想凭着豪情壮志和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精神在南方这块富得流油的热土上伸胳膊蹬腿——大展拳脚。

只可惜此时已是公元一千九百九十六年的秋天,来南方求职的劳工大驷真比茅坑里作团遂臭的苍蝇还多,在各样人才都已趋饱和的环境里,对于文凭并不过硬专业又不吃香的老驷来说,来特区的满腔热情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求职中东奔西跑总免不了受中介的剥削和虚假信息的折磨,来时怀抱火,去时背背冰,热面孔贴冷脊梁也是现实的无奈,在求职热望中挥洒尽从父老兄弟手中搜募来的訾算,最终是极不甘心又迫不得已的进了我所在的这家印刷厂做包装工。

包装工是印刷厂里最苦最累待遇最低的工种,既是打包装的,又是搬运工,老驷却并未因为工种的低下而精神低糜,处处表现着积极肯干的通达乐观;而老驷能够坦然的接受并积极的参与这种繁累的重体力劳动,我许久后才知道原因,那就是人事部的阿莹小姐比我还早知道老驷是大学生,并向老驷郑重许诺,要在观察培养后提升老驷做包装组组长。阿莹小姐虽只是一位兼管人事的行政部主任,却在厂里有着错纵复杂的关系和相对权威,胖嘟嘟肉乎乎烫着卷发穿着短裙性感无比,她的笑容有种让人感到肉麻感到心跳加速的不自然,但普通的打工者却无胆对她想入非非,因为谁都知道她与港方的胡经理的暧昧关系,只不过许诺一个包装工干的好就可以当组长似乎已成为一种惯例,阿莹可以把散发着浓浓香水味光润而挤做一团的面团脸凑过来说:“记住好好干哟,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不能对别的员工过早走露消息哦!”

在老驷与我极其熟络关系亲密无间说起阿莹的许诺时,我一点都不惊奇,只是淡淡地说:“还以为你被阿莹小姐临幸过呢,这样的承诺我也得到过,早在我初进厂一月后,就按捺不住把这光明前途透露给包装组的其它同仁,结果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包装部的所有员工都有着同我一样理想辉煌的未来,所以我给老驷浇了点凉水,说阿莹小姐看好的并非只是你我二人。

老驷的积极性大受打击,组长刘洋依然是刘洋组长,他并不管我和老驷怎样的前途无量,因为阿莹小姐对刘洋也是一脸谄笑,显得亲蜜如姐弟一样,但刘洋在阿莹小姐面前又说又笑,对包装部的其它同仁却一如既往地横眉竖目,一如既往的吆喝训斥和指责,一楼包书,二楼装挂历,仓库搬东西……

全厂两百多名员工生产所需要的原材料配给和所有生产出的成品包装就全靠我们这六、七号未来组长们来身体力行,还常需要加班加点对材料分区标唛,搬出搬入,凡是与脏累差有关的活计我们都可以兼职,只是这兼职并不提升我们的身份地位。包装工的烙记把我们区分在所有的折纸工、分纸工、菲林工之外,与那些机长、切书之类的技工更不能同日而语。

在包装部工作了三个多月,组长刘洋亦然是刘洋组长,我和老驷却早被不断的加班赶货赶得精神颓废,呵欠连连,老驷不夫自怜地掀起衣襟给我看他瘦而干瘪的黑肚皮:“看,至少瘦十斤了,这简直是在拿命换生活。”没错,这世界上有相当多的一大部分人都在拿命换生活,卖血卖肾的同样都是为了生活。

包装组不可能任用七个组长,就象不可能存在只有将驷没有士兵的驷队一样,虽然常言说不想当将驷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可当好士兵的士兵却并不都能成为将驷,反正阿莹小姐又不像武媚娘得道一言九鼎,她更不会下车间来听从我们的调遣去打包装,所以每一个包装工都有自醒的一天,都有明白竞争可悲的一天,都有自谋出路另寻前程的一天,开业五年多的包装厂,找不到二十个干过三年的老员工,老板是福建的,却已是港商身份,他明白他在拼时间,在与政策制度博奕,赚的就是低廉的劳动力。

出薪日总算个良辰吉日,包装部的元老(其实都不能算老,许多人连新贵都未当上),都几做鸟兽散,阿莹小姐在“驴子面前晃萝卜”的伎俩并不长远,只是臭屎总会有臭苍蝇,一纸招工启示,印刷厂门前早已趋之若骛,我迎着这批替补队员不无叹息的昂首阔步走出厂门,告别了暗无天日的加班,告别了包装部被其它部门歧视的重体力工作,头顶着蓝天,脚踏着大地,只觉厂门外面的阳光真好,天气真好。

2

也算是一跤摔出个狗屎运,奔波三五日,我竟然交好运应聘进了一家港资玩具厂当了仓管,环境待遇都优过印刷厂多多,最让人舒心的就是吃上了小灶——管理餐,使我很惬意的领会到老人家告诉我的那句话:“树挪死,人挪活。”往前迈一步,也许就告别了艰难。

一周后我向老驷报喜,劝贼心不死的他也极找另投明主,没几日老驷就来找我,由于结到了工资,老驷从头到脚新换了包装,人收拾得特精爽,上了月余班,黑瘦未减,却头发油光,皮鞋也擦得贼亮。完全是乡干部下乡的模样,这使我至不住由衷感慨,印刷厂虽苦,必竟还可以稍作喘息,迎来转机。

老驷在我的住处逗留了几日,间或间进了几次附近的人才市场,继续无望,然后主意决绝的告诉我,他要去海南,老驷说他此番出厂是有备而出,海南是没有选择的必然选择。

老驷说你看我并不着急,我可是成竹在胸的。老驷说他的一个表哥在海南一家化工公司做业务主管,业绩丰厚,待遇优越,有着相对的影响力,止少可保障他有饭吃有事做的体面工作。

老驷说只所以在进印刷厂之前他几近绝境,原因就是那时他还未联系到表哥,现在他就准备去找他的表哥,他的目标就是做表哥的助理,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做个业务员去跑业务,他说他不怕苦,不怕累,有着卧薪尝胆的精神和全力以赴的勇气。

老驷壮怀激烈,主意决绝,他完全否定了我让他就地找工作的规劝,面对他的豪言壮语,我很高兴同他在附近的排档里做寒酸的酒肉朋友为他栈行。

时间匆匆,与老驷一别数月,因特殊缘故其间我又经历了一次转厂,虽然后来的工作仍未改货仓管理,但工厂的厂址却在东莞,是一家塑胶五金厂,工厂的规模一般,总有百十号人,只是全厂内却没有一个老乡,每日里工作时间内大家千篇一律操着生硬变调的普通话相互交流,间或间少不了穿插几句半生不熟的白话,但下班后的各宿舍总会自觉不自觉形成一个个老乡部落,普通话全面解体,南腔北调,叽哩哇啦的乡音哩语把我的幼教说法挤入记忆的死角,此时就难免时时陷入孤独,寂聊的日子里也常想起老驷,想起的次数多了就按捺不住提笔给老驷的家里写了封信,以了解老驷的近况和详址。

3

我的信辗转到老驷手里,再由老驷复信给我,其间大概经历了两月余时光,直到次年五月间方收到老驷的复信,老驷并不在海南,他还在深圳,在一家五金电子厂里开啤机,他在信中告诉我,当初他去海南后,一直未找到表哥,并不是表哥的地址失实,而是表哥出差在外,他跟本就无法与他通话,该公司业务部的人员了解到他找表哥并非为了业务,就只回复叫他等,而老驷连表哥的归期都不得而知,他预算中的盘资大大缩水,面对茫茫海南,面对上千人的化工公司,老驷只能望洋兴叹,等了两日,眼看着兜里的“硬通货”已所留无几,在仅余返深车票的情况下不得已当机立断,匆匆返回深圳,因为他理智的知道,深圳还有他的几个同学和昔日革命党(老工友),而南海他是想跳海也找不到有海的地方。

老驷回到深圳先去了沙井,风餐露宿数日,终在一同乡帮助下进了公明一家五金厂开五金啤机,这算是老天开恩,上帝有眼,老驷总算又有了一个喘息蓄锐的机会,这其间老驷未曾同我联系,老驷说他知道我进厂不久,可能也难以给他帮得上忙,而且在五金厂开啤机也是出于无奈,他也并未计划做许久,一直支撑到今天,是因为找一个理想的工作实在是难。当然我更明白,老驷写这此话也只是他的原因之一,他回深圳后不愿找我的另一原因是他极爱面子极要强的思想和秉性做崇,这一点我再了解不过,你别看老驷人脸皮挺黑的,但他绝不是脸皮比汽车外胎还厚的那种人,相反他是很顾及脸面和很容易害羞的那种,他的性格另一个特点就是直,说一不二,从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次海南之行出乎意料,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当初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壮志受到了现实的嘲弄,而且老驷的骨子里很要强,他觉得他一个大学生竟然没有我一个高中生走运,这实在就有侮人格,这应是老驷回深圳后不愿同我联系的主要原因。

老驷同我联系上之后,就很快又辞了工,因为在他来说,五金厂“卧薪尝胆”的“三年困苦时期”又过去了,他的手里又有了一些积蓄,而且在此其间他从未断过自我“充电”,在打工旅程中他从未与书断交,从公关文秘到会计学基础,从英语写作到C语言,这些东东的揣磨常会给他一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使他在平凡中多少还有点以知识人自居的资本,在深圳这个竞争激烈的大市场,老驷认为如果长期在啤机工的岗位上干下去,那就简直太有点对不起他自己,那种怀才不遇的强烈意识使他自认为干目前的工作就是鲜花插在牛屎上,更何况他当初千里迢迢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贼心窥窥的冲高官或厚禄而来的,他说过干不出名堂他就不回家,他总想着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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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驷从公明经长安来到我所在的东莞沙岭,我把他安排在附近的一间出租民房里,任他海阔天空的在深莞两地间的形形色色职介所和招工启示中逡巡,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老驷却总是抱者早晨的无限希望换回暮黑的无尽失落,每每看到他满身疲惫的归来,我仿佛遭遇命运的就是自己,当初促成我同老驷相识相知臭味相投的,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我们当时都不得意,那种惺惺相惜感使我们同病相怜,并很快成为知己,如今我尽管也只做着份守财奴式的工作,但这小小的仓管相对于老驷那开啤机的工作毕竟还有可以自豪的地方,如今老驷的屡试不获却使我慢慢的就难以心安理得静坐常思了,虽然我时刻未忘记在周围搜集有关老驷求职的所需信息和做力所能及的公关推荐,但现在却更关心老驷求职策略攻计了。

首先分析老驷多次败北屡试不第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不愿靠力气吃饭做普工而又难以向技能和文职方面进驷,就像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一厢情愿的使劲向并不爱她的白马王子抛绣球,却只落得人比黄花瘦深闺怨妇结局一样。天生我才必有用,还需用称称一称。老驷想拿高薪,但他无过硬的专业技术,老驷想做做“官”,但那些“官”也多要求有经验,至少特殊的社会关系他并不拥有,老驷那些书本知识常常在考核应试中经不起竞争,虽然这个时期的老驷一有空就大钻得势之道,他把大脑当杂货铺子,从统计学、公关学、人事管理、生产管理、物控品检、法学厚黑……一咕脑向脑袋里装,整天的陈安之,整天的戴尔.卡耐基,其间我还总结出自已的物管要点毫无保留的传给老驷,老驷的“公文包”也存储了大量的专业摘录和适应方方面面的多种简历,但他却仍一日日的无功而返,这个时期老驷也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失意是否是因为他的黑脸做怪,因为他的脸已经更黑了。

后来在我的多次奔波下,我所在塑胶厂的经理终于答应了让老驷进我厂做CNC(电脑锣床操作)学徒,这对老驷却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喜的是电脑锣师的高薪前景令许多人梦寐以求,忧的是按公司规定,工模部学徒进厂首先需缴四千元入厂押金。

当然公司收取押金也自有公司的理由,工模部做为高技术部门培养一名技师需要付出一定的投资,不仅是软硬件的各类耗材,更有管理的资本,而许多打工者都会一掌握技术就挥手“拜拜”,追高薪而弃“师门”,因此厂方规定的四千元押金就成为入厂学徒的三年合同保证金,只是这四千元的现金对于目前仍处于流浪阶段的老驷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使我用我所有的工资担保,老驷仍避免不了要为另一半押金而把“黑”手伸向“江北父老”,而且这还仅是开始,工模部有进厂先请客的老规矩,更有学徒向师傅做感情投资以早获真传的传统,没这些投资你即使学十年,也许还不能获得独立上机操练的机会。而这许多的投资在工模部这样的高薪部门,绝对不是一份一块五毛钱的炒米粉就能解决问题的,所以学徒期那点可怜的工资是完全难以应付的,老驷在了解了这些之后,叹了一声就又开始了他新的求职历程,一夜夜的翻烧饼(在床上辗转翻侧)使老驷从自信变得悲戚黯然,他说如果两天内再找不到合适的事做,他就准备收起所有的证件去找普工做,老驷说这些话时给人感觉有一种“出师未捷心先死,不是英雄也垂泪”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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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转水转,老驷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就在他几近绝望之时,却有幸应聘进了凤岗一家车料厂做见习生管,这对老驷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心存际遇之恩的老驷可谓是背水一战,厉兵秣马,任劳任怨,他以积极肯干的精神身先士卒,充分利用自修的生管基础知识结合生产管理实际,将管理工作做得井井有条,迅速得到主管的认可并被加薪转为正式生管,在同僚中站稳脚根,尽管他的脾气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凭他所管理生产线的高速高质高效却迅速羸得高层管工的信任和赞赏。也许是因为他的“黑着脸”,或更因为他的管理有一套,不知从谁开始,车料厂从员工到经理,大家众口一辞,都习惯喊他“老驷”,也正是这时候,老驷才真正成为“老驷”,或说成为真正的“老驷”。这一点似乎也阐明了一个道理,芝麻大点的官都比百姓“老”,称公务员为父母官才是正确的硬道理!

老驷在车料厂站稳了脚步后,生活待遇也大大优越过原来的打工时代,老驷也从此变得扬眉吐气,意气风发,虽然还很黑,但已用上了增白蜜,形象举止也自有了一股潇洒的气息,蓝领白衫衫还打起了领带,两块钱的“蓝梅州”变成了七块钱的“好日子”,假日赋闲时也会远赴东莞,与我“酒肉朋友”一番,甚至带我去洗脚城体验真正的城市生活,有了点钱的老驷慷慨激昂,谈吐中充满自得和乐观,虽然也间或提起生产管理中的负担和压力,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就当时的情况来看,老驷的打工状态已是完完全全的绩优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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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云:“饱暧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工作趋于稳定的老驷,每天里加班加点,为公司兢兢业业的赶货加班,下班后却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每看到街头情侣昵喃,美女翩跹,也免不了春心激荡,浮想联翩。老驷还未真正的谈过恋爱,对别人谈恋爱就特别期羡,特羡慕那种跃跃欲试的心理就愈来愈强烈,奈何在五金厂做事,部门里须眉多于巾瑛,仅有几位或靓或不靓的姑娘大都名花有主,其它部门的女子对脸皮黑而又薄的老驷来说总有点鞭长莫及,或更缘于老驷还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老驷虽然住过大学,尽管这个时代的大学里谈恋爱已不新鲜,但大学也不是恋爱培训班,老驷这方面的天赋并不高,再者老驷一向比较理智,他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二十有五的老驷认为登征婚启事未免有点太“热锅上的蚂蚁”,更何况在这个别人的城市里老驷并没有这方面的自信。

经过两年多的苟贫贱,打工生活让我和老驷多少有点同病相怜,培养了闺蜜般的阶级情感,相互间互不隐瞒,甚至相互间没有隐私可言,当老驷毫不犹豫他把春心摇荡的感觉托出时,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我当即就一拍胸脯包揽了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使命,愿意为老驷嗫合一桩爱情,因为我已成竹在胸,自认为我们货仓部的发料员梁红应该是介绍给老驷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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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红比老驷小三岁,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个头不高,但眉清目秀,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尤其传神的是一双大眼,她来自湘江之滨,父母均己亡故,由长兄抚养,却与家嫂关系不甚融洽,来东莞打工己多年。

梁红有意远嫁他乡,浪迹天涯,离开有些淡淡忧伤的故乡,这一切都是办公室文员秦芳告诉我的。秦芳与梁红同居一室,二人情同手足,而秦芳的办公台又在我右侧,从她那里了解梁红我当然不会有错。相对而言,我越来越觉得梁红同老驷有缘,他(她)们俩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我甚至觉得他们二人有夫妻相,虽然老驷很黑,梁红却很准湘女,肤色柔润而近乎晶莹,但从性格到感情倾向,从个人素质到教养都有一定的相似和相近之处,更重要的是他(她)们在我的心目中都是好人。

梁红对我牵红线一事保持了沉默,不知她对我做红娘一事有何感想,她总是淡淡的一笑,说不要开玩笑,此后就无下文,甚至向秦芳也未曾吐露过心迹,对于梁红柔和的微笑和平静自然的态势我无法把握。但老驷却对梁红一见倾心,十分钟情。自认识梁红起,老驷来东莞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每次来都要我陪他去找梁红,梁红对我们的到来也总充满热情,又是买烟,又是沏茶,但却总躲避有关爱情的话题,而且一直不愿同老驷独谈,每当我找籍口抽身离开,梁红也总会毫不迟疑的找籍口送客或关照老驷一起到我的房间去玩,这情形就令老驷为难,也令我尴尬。只是梁红并未表示过对老驷的讨厌和反感,我暗地里问她对老驷的感觉,她总以了解不足为借口把话题引开。

谈恋爱本就不是做生管,老驷这方面不仅缺乏理论基础,更缺乏实际经验,说白了,在这方面他还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所以老驷在摸不准梁红的心思时,就总对我进行各种各样的咨询和“威逼利诱”,总希望我以二氧化锰的成份加速他们之间的感情升温,但可惜我也缺少王婆那“略施奸计,使阿罗汉抱住比丘尼。才用机关,教李天王搂定鬼子母。”的才华和绝技,使展浑身解数也终未促成好事。

老驷狂热的追求梁红,可每每同梁红谈话时,还腼腆的脸上黑里透红,而且每次都需要我的带领和陪伴才能走到梁红面前,他们谈恋爱的事一直无法升级,浪费了许多的时间仍还处于初级阶段,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法全包全揽,大家都在上班,老驷每每来去匆匆,自己心里也没了主意,深圳的工厂此前也没有停薪留职谈恋爱的先例,更何况老驷这事也慢慢显出一厢情愿的端倪,虽然我们常一起玩跳棋打羽毛球,但老驷与梁红谈恋爱的事也成了马拉松式的又一拉没一拉。

东方不亮西方亮,恋爱没起色,工作却越来越有业绩,这一时期的老驷在车间的人气日炽,并成了厂长和经理双方争取的实力派人物,厂长想调动老驷做行政管理,经理拟提拔老驷做生产科长,连车料厂其它部门的员工也越来越多的了解老驷,许多曾经对老驷不屑一顾的打工妹也渐渐对老驷眉目间露出脉脉情意,暗送秋波者有之、频频放电者已非另类,甚至有算名花有主的角色表现出弃明投暗之意(老驷比较黑),老驷看在眼里,喜在心底,向我谈这些时不免时露得意,但却仍然一再强调,他心目中爱的只有梁红一人,除却巫山不是云,老驷说即使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也改变不了他对梁红的真爱之心。

为追逐梁红老驷专门配了一部CALL机,在他的一再怂恿下我也装上了一部摩托罗拉大显的中文机,但我却总觉得没有事需要去CALL老驷,当然更少有人因需要而CALL我,老驷把他的CALL机号告诉了梁红,我不知梁红是否CALL过老驷,倒是我的CALL机频频被老驷CALL,复机老驷总是问梁红如何如何等情,这样有时一天数次常令我不堪其烦,直后悔当初做了长舌妇,惹得自己不得清净。有数次我听CALL机响就叫梁红去复机,而梁红总是笑之不理,最多说一声说我又拿她开玩笑,要不就说我骗她,却从不肯正眼看CALL机上的电话号码。这使我对自己的红娘行动大感失望,而老驷却仍痴心不敢的一有空就朝东莞跑。匆匆来,匆匆去,有时甚至见不着梁红一面,这使我心理上倒出现一丝歉疚。

8

老驷升任生产科长是九七年九月,但次年二月他却跟原公司一位姓杨的协理去了惠州,杨协理准备自己做老板创办车料加工厂,给老驷许了重诺,说老驷到惠州不仅是当开山功臣,更会是一起拼搏的兄弟,老驷激动遇到知已,就把命运押给杨协理,不,应是杨老板。从租厂房到装修建拉,从采购原料到机器的调试,从办证招工到产品的投产……老驷忧老板所忧,急老板所急,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为杨老板操劳,这一时期他一直未来东莞,在简短的电话通话中,老驷总说他很忙,挤不出一点时间来,老驷说杨老板对他是如何的信任,说在建厂的创业关头,杨老板还借五千元给他寄回家以解决家中老人病痛之急,老驷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宁愿放弃个人利益,也不能有负于杨老板的重托。他说他忙过这一时期,理顺了生产就会到东莞请我和梁红吃大餐,去上档次的酒楼开心消费一回,而梁红却突然在这个时期辞工了,梁红是辞急工,至于其中原因也许只有梁红自己知道。

梁红回家走得很匆忙,我是在上班时见秦芳请假说是为梁红去送行方知信息,冒着受批的危险上写字楼给老驷打了电话,反受到老驷的一气指责,老驷心急火燎买了许多礼品从惠州赶过来时,梁红回家的客车早己离去,这使老驷在其后好一段时日里对我不予理睬,我也从此得出了老驷重色轻友的结论。

生活总喜欢恶作剧,就在杨老板生意红红火火发展之时,杨老板却突然炒了老驷,老驷一直未告诉我杨老板炒他的原因,我不知道是不是老驷有点“功高震主”?是不是辜负了杨老板的知遇之恩,但老驷是实实在在被解聘了,而且他那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理论受到了现实的无情促弄,那些时日一提起杨老板,老驷的牙关就咬得咯嘣响,黑脸变成了紫青色,让人感觉到惊心的杀机,老驷无限的愤慨使人感觉到杨老板就像他的杀父仇人那样与他不共戴天,但现实毕竟是现实,因为老驷以前预借过杨老板钱,所以一出厂,老驷就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对极要面子的老驷来说,生活无疑又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痛定思痛的老驷加入到浩浩荡荡的求职大驷阵营中,冷静下来的时候,他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中无人离不开他老驷,他也明白了遭遇命运可能在人生的每个时期,他说他再不把打工定为长期的目标,老板们会胡萝卜加大棒把你用尽,卸磨杀驴时变得眨眼无情。

此时的老驷已成熟了许多,虽没了工作,但他还很自信,老驷认为他熟悉车料厂的生管模式和许多机械的调试,就不至沦落到当初在印刷厂和塑胶厂那般凄惶。在他临出厂前他曾收到过梁红的一封回信,这更是他那些日子的所有温馨,尽管梁红的信写得很是平缓,甚至找不出暧昧的字眼,但这所有的一字一句,在老驷的眼里又是怎样令人激动的温馨诗篇啊?老驷把梁红的信揣在帖身衣兜里,伴随着他每日晨起求职的希望。他说一旦找到好的工作,稳定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假借钱把梁红接过东莞来。

老驷在外面奔波了两个多月,为生存借了许多债,还求生病的老父亲从家中寄来几百元,却一直未能摆脱窘境,这一时期的老驷胡子拉茬,形象越来越邋遢越来越萎靡,他已惶惑于自己的命运和能力,初找工作时是差一点的事不想做,后来是纯粹找不到工作,这时再提起梁红,老驷已是黯然神伤的表情,他再也不向梁红家中寄信,也不再提接梁红南下的事。在东莞找不到事做,老驷就又去了深圳,他曾打电话说他在石岩,却再好久未同我联系。

9

九八年九月我回家前夕在石岩找到了久无音信的老驷,这时的老驷更是名符其实的老驷了,他竟然蓄起了小胡子,头发长乱,肤色更黑,人也显得更瘦。老驷歉疚的说在我回家前他是无法筹到欠我的钱帐,说现在他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老驷说现在石岩的朋友都讨厌躲避他,包括他曾经帮助过的,老驷说他是无奈的赖在他们的出租屋子里。我跟老驷回到他们租住的出租屋,屋子里空无一人,老驷说同乡们中午下班也无人回来,他知道别人都躲避怕他赖饭,他苦笑着出门提回了一瓶竹叶青和两包榨菜说是为我送行,我惋拒了让他把东西放下,然后拉他出门在工业区的大排档喝酒,喝了点酒,老驷的话更多,他说梁红来信说是己去了福建打工,让他不要再写信打扰她。他说他还要在这里站起来,即使死在这里他也不会回家,他说这里有许多得势的朋友都混得不错,只是他的际遇太差,但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相信有朝一日要让小看他的人们不再狗眼看人低。。

我把醉酒的老驷扶回他暂住的出租屋,在他的兜里塞了一百元钱出门离开了石岩,探亲返回东莞后恰逢厂里招两名科文,就请假去找老驷,出租屋原是那间出租屋,老驷的朋友说老驷前些时日找工丢失了所有证件,在一次治安清查中被收容遣送,具体送什么地方,他们谁也不知道。离开石岩,我的心情无比沉重。

日月穿梭,一年的时光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又一日上班,秦芳告诉我说她看到梁红了,并一抖到底告诉我关于她所知道的梁红的一切。秦芳说梁红是同老公一起来的,已进了附近的一家眼镜厂上班。她说她从梁红的老乡处知道,梁红是在学理发时同老公好上的,那时梁红的老公已有了一个三岁的孩子,秦芳问我,说你说梁红傻不傻,怎么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还拆散了别人的家庭。秦芳说我见过那男人,长相平常,高而瘦,或许还不如老驷呢!一提起老驷,我不知怎么霎时就觉得无话可说,只好敷衍了句:“世上的事怎么说得明白呢,不是说爱有阴差阳差,爱有红杏出墙么,也许正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此后我也还曾收到过一封老驷家中的来信,那又是半年后吧,信中说老驷自去年底来过一封要求家为他办身份证的信后,一直别无音信,家人很是着急,问我是否知其下落并劝其回家,说是家中不在乎在外挣钱多少,只盼他能早日归来。我一直未给老驷的家中回信,因为也不知道老驷的下落,只是时常想起老驷曾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在深圳闯不出一点名堂,我是决不回老家的”。

10

老驷死了,死得很光荣,这是我从特区报上看到的消息,“向老驷学习暨老驷见义勇为英雄事迹报告会”在市南国酒店举行,市团委、东城区区委、南国酒店及著名的雄涛集团等单位总共向老驷的父亲捐赠了八万元,以示对英雄家人的慰问和奖励,老驷的父亲当场把所得的八万元赠款分出三万元捐赠于东城派出所,感谢为侦破此案做为努力的东城民警。

在为老驷伤感之余,我很想了解老驷牺牲前的状况,但这事却也不容易,直到半年多后,我见到了另一个老乡韩复功,并从韩复功那里了解到了关于老驷临死前的一切。

韩复功胖墩墩的,五短身材,现在雄涛集团做内勤保安,他认识我的时间绝对要比我认识老驷的时间早,只是我从来就想不到老驷临死前是和韩复功在一起的。

韩复功说他知道老驷的许多事,老驷被收容谴送后曾在增城某茶山上接受过三个月的收容,出来后他撕毁了谴返证,爬车原路返回了深圳,并在某工地上做了一段建筑。韩复功说他是在一老乡的餐馆里认识老驷的,那时候韩复功在跑保险,他在一家面馆里正在向陌生人做推销,老驷走进面馆里吃面,他们相互看到了对方,一同走进了他的租房,老驷后来就听了他的推销,也跟着他跑了一段保险,却都没有跑出业绩,最后就一同进了一家厂。

韩复功说此后他跟老驷一直是在一起的,那家厂是一家体育用品厂,虽然辛苦,总体的薪资情况还不错,他们的工资都能拿到一千多块,在周围的工厂中也算中上水平,但那时候传销轰轰烈烈的在各处铺展开了,老驷不安于现状,最先出了厂跑传销。老驷在传销业还做的不错,发展了他们厂的许多员工,他自己也成了老驷的下线。

老驷跑传销那个时期应是老驷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那时期他还同一名重庆的女孩子谈恋爱并同居了数月,直到后来禁止传销,他们的公司树倒猢狲散。

传销做不成了,韩复功说后来他和老驷就从帮别人兜售假证开始到自己做假证,他们成了知名的“东南亚证件集团”的底线,整日除了发名片就是卖假证,深圳的打工市场庞大,证件需求量更高,办假证是一本万利的营生,也是市场潜力很大的营生,那时候,老驷曾说过:“非法的,常常是高效益的”,韩复功说,老驷曾说只要赚钱,贩毒的事他都敢干。

韩复功说在老驷死去的那个夜晚,他们早早的出外在工业区发放过一阵卡片,回来后就在云海花园出租屋下的小店门前纳凉,那晚天气燥热,已是夜里十点多钟,他们却一直没有接到一个业务电话,在正准备离去休息时,一名瘦高的男子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紧接着后面就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打劫了,快抓住他……”

众人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老驷第一个从胶凳上站起来,撒腿追了上去,韩复功几人也随着紧追而上,花园里的路灯光不暗,老驷瘦是瘦却跑的飞快,眼看劫匪就被追上,劫匪回身稍停,一把手术刀就直直插入了老驷的心脏。众人把老驷送到就近的东城区中心医院,院方却坚持先交五千元押金方可手术救治,几个人仓促之中谁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掏出一大把的证件,包括手机、钥匙等随身物品,却都未能令院方改变主意,最后就只好报警,可待警车赶来时,老驷却因失血过多而不治,韩复功说他永远也忘不了老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我好后悔!”

老驷死了,刺死老驷的凶手是五天后才被抓获,此人叫冯刚,与一名叫梁红的女子在东城同居,一直靠梁红打工的微薄收入生活,三个多月没有找到工作,一直想得到一笔钱开个理发店,最终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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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故事的结局却并不是这样的,结局是老驷得个结局得救了,手术后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家乡,那是2002年的秋天,那时候老驷的母亲已死,老爹患了中风经医治后虽然保住了性名,却行动不变,依赖着拐杖的支撑苟且着残生。

那时候城市的扩张迅猛,老驷的家在城乡结合部,很快就成为被征收的对象,因为老驷家的五亩多地处于城市扩张的主干道边,有一位靠偷盗石油发财的石姓老板就找到了老驷,出资在老驷家的承包地里建起了拥有三栋楼的“黄原药业饮片加工中心”,其实这三栋占地面积近两千平方的两层楼房是彻彻底底的豆腐渣工程,地基处理极为简单,空兜墙连瓷片都是用泥皮贴的,所以建起来挂钩了招牌摆了简易办公家私却始终未曾安排生产。

那三栋楼房建起来不足一年半就被征收拆迁了,老驷一时得到了五百多万元的补偿还分到了幸福家院的两套楼房,那一年老驷终于结婚了,媳妇来自城西的乡下,是一位上过中专的年轻姑娘,结婚后不久就被按排到一家物业公司上班,而老驷却同石老板在城郊建起了一家商砼中心,据说合股的还有一位姓魏的后台老板,是市城建局的一位小科长,这些故事当然是从韩复功那里获得的,因为老驷暴发后我就与老驷失却联系,有次回古城我拔打从韩复功那里获得的老驷的电话号码,老驷自始至终没有接听我的电话,或许他把我的号码列入了黑名单,半小时后就再没有打通过,我到那个商砼公司去找他,工人们说驷总很少到公司来,他们只向石总汇报工作。

关于我与秦芳的爱情很简单,我们一直打工,一直坚持着加班加点的工作,孩子自出生月余送回老家,五年多了也只能在春节才回去看看,而让我感慨的是前几天在工业区的早市上竟然遇到了梁红。

冬天的南方也并不和暖,那天早上我与秦芳在市场口吃肠粉,噪噪嚷嚷的市场口人来人往,一阵苍凉的打工歌区响起,是陈少华的“九月九的酒”,秦芳拉了我一把指一个戴着凉帽拉着拉杆箱的黑衣女子:“梁红,那是梁红”。

那个卖碟片的女子果真是梁红,她一手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一手拖着一个手拉车,手拉车上放着一匣CD碟片,一个带功放的音箱。梁红并没有注意了路商食摊上我们的观望,她漠然的牵着孩子穿过车流人流,只有那苍凉而悠远的歌声却换了一支曲子,成为毛阿敏的“悠悠岁月”:悠悠岁月/ 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

(金星狼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写于深圳2017年11月改写于庆阳)

涂鸦,一直是奔着小说,而总觉得才疏学浅,难成巨篇,坎坎坷坷间组织的一些文字,找读者很难,因为无力把他们还原到读者面前,出版真的很难,幸有网络,幸与您有缘,敬请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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