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过年时,午后大雪伴客归

送走亲戚,楼门里烤火

下午,亲戚走的早,爹把酒杯、酒壶、热酒的酒叉、喝剩的酒一收,就上床睡了。娘收拾完桌子,把一个毛线团往兜里一塞,拎着半片毛衣,去了二婶家,我跟着也去了。

到了二叔家,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原来他们在楼门里生了一大盆火,一家人,还有几个邻居,正围着烤火、拍话。

二叔家这个楼门,就是在大门进来后,上面加个顶,左右两面打了墙,整个像个通道。平时能坐这吃饭、乘凉、躲雨、占方,还能放些铁锹、拉车、扁担什么的,还能暂放些粮食什么的,非常实用。所以,这里经常聚了很多人,也时常摆些小凳子什么的。

“哟,烤火呢。”娘打着招呼。

“呵,客走的早,闲着没事,就坐这烤火了——今个这天,可真有点冷!”二婶边说,边起来让坐,二叔拉过几张杨木椅子,围在火盆周围,让我们坐下来,其实这火苗很长,离老远都能感到热浪。我进来后,赶紧把大门关了起来。

昨晚这一场雪,到现在还没有化,到了下午就更冷了,有这一泥火盆的火在,格外暖和。

家长里短,不知聊到了哪里

“恁家亲戚还有几家没走?”二婶问娘。

“四五家吧,这天冷得不得了,再等等看吧。”娘说。

“去孙庄他姑家,叫涛他们小孩子们一起去吧,咱大人就不去了。”二婶说。

“中,到时候一路。”娘说,“你知道喜家的闺女说出去了没有?”

“没听说啊?你有头?”二婶问。

“俺娘家一个表侄,今个来走亲戚,说还没有寻下,过了年都24了。”娘说。

“那是差不多了,不过喜家闺女可挑了,说是要找个街上的。”二叔说。

“是哩,听说还要找个吃公家饭的。人家长得漂亮,想窜一下,改改门风。”有个邻居跟了句。

娘嗯了一声。我知道,表哥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家庭也一般,这样子的话肯定不可能。

“24,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年龄大了不好找,还是早点踅摸。”人群中,有人说到。

“是哩,家里一般化的话,还是早点下把好,嘿嘿。”有人笑着说。

“好不容易盼大了,又要操心着寻人家,真是操不完的心。”有人感叹到。

“可不是嘛。”二叔附和着。

“恁家可不操这心,这么大一出院,还有五间大瓦房,说媒的都是找上门的。”人群中有人笑着说二叔。

“哪啊,一般化,一般化。”二叔不好意思地应着。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添着,不知聊到了哪里。大家不时地张开手掌烤烤火,时不时搓搓手面手背,掸掸衣服上的灰 ,火一直旺旺的,每个人的脸上都烤的红彤彤。

门外的路上,时不时传来行人的声音,应该都是走亲戚回来的,想想他们还有大段路要走,而我们坐在这悠闲地烤火,真是美啊。

酒足回家,大雪半路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是越来越冷,二叔又挎来了一箩筐碎木头,往火盆里倒了一些。

不一会,火盆里就冒起了缕缕青烟,二叔把柴火翻了翻,又调个头,有人还把大门开开了一些散烟。

门一开,外面路上的行人看得清清楚楚。人挺多,有的大人骑车,前面横梁上坐着小孩;有的男的骑车,后座上带着爱人,爱人怀里抱着小孩;有的老年人手里拎着回礼,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小孩子们成群结伙地走着,一路说说笑笑打闹着;还有,男的满脸通红,衣服扣子没系齐,推着自行车,一晃三摇地前进着......经过这里时,他们抬头看看我们,我们看看他们,碰到有些认得的,离老远相互打个招呼。说实话,三乡五里的,时不时从这路过,基本上都有点面熟,从哪来、往哪去都能说个大概。

就这样,人来人往,路过的行人看我们,我们看行人,互相成为风景。

天越来越冷,二叔家的涛哥走亲戚还没有到家,二叔许是坐久了,拿起了靠在门后的铁锹,把门前的雪又铲了铲,把一些低的地面垫了些土,不时透过村边的树林,眺望一下远方。

忽然,他在外面说了句:“又下了!”大家都抬起头来看外面。果然,天空飘起了白色的雪花,又细又密,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这么大的雪,还真少见,大家都站起来挤在门边看,小孩子们还欢呼了起来,伸出手去接雪花。

二叔提着铁锹从外面走了进来,抖了抖身,跺了跺脚,说:“快黑了,又下起来,这是要下一夜啊。”他顺手把大门全打开了,好让大家赏雪景。

“怕啥,过年里,家里有吃有喝,管它下几天哩。”有人调侃到。

雪,越来越大,刚才的小雪花已经变成也鹅毛雪片,一大絮一大絮,从天空中密密麻麻落下,几乎要遮住了视线,有的落在树枝上,有的落在房顶上、柴垛上、墙头上,有的落在地面上,到处都笼罩在雪里。不一会,地面上的路渐渐看不清了,树枝、房屋的轮廓也模糊了,路上的行人也认不清了......(文 | 乡愁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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