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高考陪读三百天（60）——转学籍的惆怅
20181101第86天 星期四 晴
早上，送儿子上车后，转身往家走。
无意中，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天空的亮晶晶。
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了。我忍不住停下来，站在又黑又冷的空气中，贪婪地欣赏了一会儿。就好像一个穷人，看着满天空的钻石，心里满满的都是晶莹剔透的美梦。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这几句诗来，只觉得心里有条清清浅浅的河流，潺潺远远地流淌着，温暖又怅然……
八点多，照例跑步，听雪儿朗读的《马坊书》。
雪儿的声音柔而不弱，淡而有味，字正腔圆，又富有感情。听得很舒服。
而耿翔的书写，更是细腻深远，朴实温暖，将马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人一物都写得那么饱含深情，意味深长。好像，马坊从来不曾给过他伤痛和遗憾，而只有这些如陈酿一般的回忆，历久弥香。
十几分钟一章的收听结束，我也就到了钟鼓楼对面的广场。
广场边上栽种着一排白杨树。鹅掌般的叶子，在阳光下透出金灿灿的光来，仿佛是金子打成的饰物，被白杨树们戴在身上，讨好着秋天。
有的树，叶片尚多，迎着阳光看，一树金光哗啦啦抖动着，格外耀眼迷人。有的树，叶片已经落得所剩无几，只有树梢上还残留着一些，仿佛舍不得花的金币，却有另一种美。也有的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伸向天空，像一个张开的怀抱，拥抱着一片秋蓝。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些落了叶子的树。简约，舒朗，清隽，自带一股孤绝的傲气。
秋风过耳，繁华落尽，一树的骨头，一根根疏疏落落地靠拢着身子。当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消逝后，只有这信念的骨头，可以用来抵御风霜和暗夜。
突然就爱上这些正在落叶的树。
久久地仰望着那树，像在仰望一场神圣的仪式。
一场哀而不伤，痛而不苦，无声无息的告别。
一次气定神闲，心甘情愿的减法。
一棵棵树，一片一片剥落自己，交出自己。向着天空，向着大地，完全地，毫不设防地袒露自己，多么勇敢与坦率。
一棵树，落光了羽毛，它们再也不能向着季节深处飞了。
它们在内心抱紧自己，度过这个冬天，然后迎来下一个春天。
一棵落叶的树，一片片抖落的，是时间馈赠的幻觉和伤痛。
它们最懂得取舍的植物。只有一片片交出自己，才能赢得回自己。
一棵树就是一树禅意。
这个秋日的早晨，我站在一棵落叶的树下。久久仰望的姿势，使我看起来像一棵小草。
我发光的眼神里都是发光的叶片，发光的时间。
我知道，它们也看见了我。像看着一篇提前飘落的叶子。
我爱这发光的早晨，发光的树。好像我自己也在发光。
感谢这棵树的照耀，它使我看起来，比往日亮了一些。
下午，给儿子送饭时，他愁眉苦脸地说，老师说了校长让转学籍，说转不上来就回去，会宁一中不要上了。
听到这个事儿，我也不免有些发愁，但孩子因为学习的事儿，已经压力够大了，我不能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于是，咧开一个笑，故作轻松地说，儿子，这事儿你别操心，爸爸妈妈会处理，你就专心学习啊。
见他还是眉头紧锁，我又说，你放心，校长就那么一说，他不会把你赶回去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表哥吗？
听到说有他表哥，他才像是放下心来，抱起饭盒，转身向学校食堂跑去。
不知道儿子是否真的轻松了，我心里却像揣了一块大石头。我知道转学籍是不可能的。当初转来时，我们向九中保证了，不会转走学籍，学校才放行的。
现在，且不说九中给不给转学籍，就是我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转啊。再说了，就算我们厚着脸皮去求学校，学校也绝不会同意转啊。
说一千道一万，转学籍都是没门儿的事。可是，这边的学校已经放出话来了，再不转来，就让儿子回去，这可怎么办呢？
一路向家走，一路脑袋里转圈，琢磨这个事儿怎么办。突然想起，跟儿子一样借读的还有靖远的一个女孩儿。噢，对了，晚上儿子回来，问问他，学校有没有让那个女孩儿转学籍，看她家是怎么做的？
虽然，这个办法听上去有点从众的意味，但也不失一个好办法。想到这点，我心下一轻松，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晚上，儿子回来，我问他，学校让那个靖远的女孩儿转学了没？他回答说，没有。
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单单要让我儿子转学籍呢？
儿子说，靖远的那个女孩儿，这两次都没考好。我也问她，为啥不让她转学籍。她说她来之前，老师提前打过预防针了，让前面几次月考悠着点，不然肯定会被迫转学籍。
我一听，心下暗惊，还是靖远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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