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海拾贝】容子 | 朝圣者之路 译自：NHK广播《日本民俗纪实》
总第139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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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NHK“今日日本”节目，今天的话题将介绍在日本西南部的四国岛。
随着春天的到来，在四国去朝山拜庙的朝圣者多了起来。你听，远远地传来了朝圣者们随风而响的铃铛声。早春三月，一旦听到了这种铃声，四国寺就迎来了清新气爽的季节。
鲜花盛开在山野，农家开始耕地准备播种。在冬季身着厚装的人们似乎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轻装。四国岛是个四季如常的地方，春天的来访比较早。
在四国，早年留下了一条环岛的朝圣路，至今仍在使用。这是一条翻山越野，靠近海边的环路。在祖辈们踩踏过的路上，后人又铺修了新路。于是，一些路段比较平坦，而有些地方却是重重叠叠的老路。
这条路全程1400公里，沿途有88座寺庙，随着这些庙宇寺院，散落着许多墓地。那些寺庙的历史悠久，从第1号寺庙到第88号寺庙，都按顺序编了号。通常，朝圣者们先从第1号寺庙朝拜到第2号寺庙，再从第2号寺庙朝拜到第3号寺庙……依次巡拜。
从第1号寺庙到第88号寺庙，乘车大约需要10天，如果步行，至少需要2个月时间。虽然大多数人采用搭乘集体包租的大巴士、出租汽车或私家小货车的方式进行朝拜，但也有不少人采用过去传承下来的那种步行巡拜方式。这部分人身着白衣，拄着手杖，肩背布袋，布袋里除了装着佛经和盘缠，还装着旅途中摇动的陀螺等所有朝圣之旅的用具。
第1号寺庙“两禅寺”，伫立在德岛县沿着吉野川的平原一角。稻米的成熟从六月开始，所以现在田里还长着未熟的稻谷和蔬菜。在寺院内，我们碰上了要从这里踏上朝圣之路的两位老人。于是和他们聊了起来……
本文译者1991年10月于日本青森县浅虫温泉“北见别馆”内
刚才老人们所说的“代祭者”（替人朝山拜庙的人）始于九世纪之初。当时有位高僧为发展日本的佛教做出了贡献，此人名叫空海。空海出身于四国灒歧的名家，十五岁时去了都城，在那里学习从中国唐朝传来的儒学。当时的地方豪族子弟哪个不想走高官俸禄之道？而空海却坚持学习枯燥无味的儒学，像个面无表情的木偶度日，就这样又进入了佛教世界。
那时，日本经常向当时先进的中国唐朝派遣节度使团，汲取唐朝文化。空海决心去唐朝学习，天公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登上了运送节度使的船，去到中国。空海在唐朝受到从遥远的印度传来的佛教新思想影响，回到日本后，对当时只会死背硬记教典的日本佛教展开了改革。同时，他广泛传教，救赎那些一无所知的人心。空海把在唐朝学到的技术活用到日本，为平民盖起了学校，甚至连土木工程他也亲力亲为。
这条朝圣之路就是空海年轻时修行走过的地方。当时的四国，被都城看作是“死亡之国”——人们相信每晚都有幽灵在此哭叫，被称作“地角天涯”。就在这样的地方，空海为求独善其身，独自在天地间进行着没有地图指引的旅行。朝圣之路原是一条野兽出没的羊肠小道，经过早年空海和他的弟子们、以及后来众多朝圣者们年复一年地在这条路上行走，才走成了今天这样的巡拜道路。
你们听，这是一首赞颂空海一生的咏歌（进香歌）《代祭者》。四国的老人，尤其是非常信奉代祭的老奶奶们，基本上都知道这首歌。他们坚信：代祭者至今还在四国的哪座寺庙里巡拜着。也许正是为了能碰上代祭者，他们才步行朝圣。每年，大约有超过4万人在四国巡拜，朝圣者中不乏老弱男女，各式各样的人。听说曾经推动日本经济成长政策的已故池田首相，其年轻时，也曾走过这条朝圣之路。最近，朝圣者不只有日本人，这条路上还可看见法国人和美国人的身影。
日本明信片：京都女郎，本文译者提供
从山间寺庙传来了朗朗的咏经之声。
朝圣之路从德岛的平坦道路进入了丘陵地带的山路。翻过山丘，又来到了高知县。站在山野上，豁然开朗，太平洋出现在眼前。这一带，是全国屈指可数的种植蔬菜的山地。正值春季运送蔬菜的季节，各条道路从这周开始就繁忙起来了。我们正巧碰上了三位结伴搭乘运货小摩托卡车来朝圣的老人。不管怎么说，这三位老人的朝拜方式带有一些冒险色彩。
其实，朝圣活动对那些生活中缺少乐趣的平民百姓来说，也许就是一种舒筋松骨的消遣。瞧，那一对年轻力壮的夫妇，一边悠然自得地亲切交谈着，一边绕着寺庙转着，真不失为一种乐趣。
此外，正如刚才那位老人所说，四国人很重视朝圣者，他们拿出米饭、水果、点心，甚至拿出钱和毛毯作为接待品施舍给朝圣者。而且，各地都有可让朝圣者便宜住宿的“朝圣旅馆”。我们在“朝圣旅馆”里，见到了最初的那两位老人。
朝圣之路，蜿蜒曲折，最后来到了爱媛县。沿途都是国内屈指可数的蜜橘桔林，一片连着一片。蜜桔不久就会开出白色的橘花。“今年的橘子准备出口到中东地区的国家去”，果农们正精神百倍地工作呢。
最后的朝圣路线，是从爱媛县到香川县的国道，这是车辆交纳交通费较多的地方。这一带是工业区，有许多化工厂、造船厂、纤维厂等。沿着这条道路，在五、六公里的范围内，寺庙一座接着一座。路上，看到年轻的朝圣者虽然跛着脚，却还在一步步地走着……
啊，过不了多久，就到四月份啦。那时，盛开樱花的四国寺，将被朝圣的人群热闹地包围着。
1978年3月听抄日本N H K广播“今日日本”节目并翻译
注: 1984年，日本把空海搬上了银幕，制作了反映空海一生的历史剧电影。
空海在日本的影响可见一斑。资料来源：日本《电影剧本》1984年第6期。
--- 译者2012年11月 补记
容子，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外事翻译工作者协会会员。于1985年在《特区文学》发表日本中篇小说译文《破产制造者》等；1991年合著出版《中外文艺家及名作辞典》；2014年出版散文集《走出国门》（海外篇）、《守望家园》（国内篇）；2019年10月出版散文集《故乡在何方》。在多个报刊和新媒体上发表过散文、随笔、纪实文、短篇译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