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9——庄周,蝶说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齐物论》

1、

庄子这个名字藏在我心中很多很多年,翩跹如蝶,每每在我凝滞胶着的时候,透进天心一线亮光,给我摆脱地心引力的力量。有时会想庄周那时,到底是真的梦到蝴蝶了,还是蝶梦庄周。

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世界太纷扰,个人太渺小,我们无法左右什么,无力抵挡“恐怖组织”的袭击,无法预料疾病来袭、无从知道身边的人会如何离去······

《读者·原创》的卷首里总是替我们发问:这个世界会好吗?

当我停下匆匆的步履,回望《庄子》,回望千百年前那个“愿曳尾涂中”的神人,然后,在心中一方田地,种下一种叫做“逍遥”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在谈城市,写城市的时候,都是“物欲横流”“钢筋水泥的森林”这样冰冷的字眼。城市不冷,全球都还在变暖呢,冷的,是人的心。

动辄几十层的大楼里,恍若公园林木花草掩映的小区里,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不知道传达室大叔甚至隔壁邻居的名字。街道上,小区里,大楼中,人们行色匆匆,“皆为名来,皆为利往。”

可是之后呢,名利之后的一张张脸,模糊,还是模糊。

2、

南方,还是南方。

诗和风为什么要刮在一起呢?

北方的烈酒真的很烈么?

浮生若梦。或许这样的道家人生观会被官方斥为消极的思想,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会被朋友找去开导——你是不是想不开了?

都说老庄不好懂,《庄子》里一个个故事怎么看怎么怪异。而庄子说,他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世人“沉浊”,不明于“道”,所以不可用“庄语(庄重的叙说)”为之,只能借“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来劝说,来警醒。

物与我无成也。是故滑疑之耀,圣人之所图也。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此之谓以明。”外界事物和我本身就都没有成功。因此,各种迷乱人心的巧说辩言的炫耀,都是圣哲之人所鄙夷、摒弃的。

所以说,各种无用均寄托于有用之中,这才是用事物的本然观察事物而求得真实的理解。

3、

名利,皆为虚妄。

那么,追逐它做什么呢?

如此思考,或许能让我们在追逐的过程中放下一些欲求,丢掉一些机心,在忙碌的为生计奔忙的日子里寻得一丝惬意,甚至于到达一种无我的境界,让心至少在闲暇时光自由飞翔在自我的天空里,然后,便可以再轻装上路,履行社会赋予的责任。如果不能达到无我,那么至少“誉之而不加劝”,“毁之而不加沮。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读老庄,不去寻求仕途经济,在千百年前,或许是太超然世外太不现实的活法。但在今天,拥有老庄一样的心境,却能够在匆忙没有看上去没有人情味的城市里活出“逍遥”的姿态来,像一只蝶一般在城市中翩跹。

在老庄的世界里,真正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因此不需要去教导什么,规定什么,而是要去掉什么,忘掉什么,忘掉成心、机心、分别心。

如此,老庄如一泓清泉洗涤我们已污浊或即将污浊的心,教会我们如何在现实生活中活得自在,活得干净而透澈。这正是生活在这个太危险、太复杂、太浑浊的世界最需要的姿态。

4、

儒家授人使命,教人在社会人格中自我实现,以身践行。道家假我以羽翼,教人在自然人格中自我超越,心灵遨游。儒家给我们一方坚实的土地,道家给我们一片自在天空,人在其中,是以心灵无疆,儒家教我们承担了重任,道家让我们举重若轻。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所以,何苦去奋力展现他人迟早会看到的光芒,何必在名利中苦苦挣扎。

若干年后,当我们再次翻开那沉睡的<<庄子>>时,当我们再次一边品茶一边沉迷于庄子的世界时,或许我们所获得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对话,像一阵暖风,像一潭清泉,让我们可以在生活里“乘物以游心”,做现实里的一只蝴蝶。

(后话:因外出,今天晚上不载金庸武侠,万分抱歉,明天再聚。祝各位都可以做现实里的一只蝴蝶,逍遥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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