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 窑埠古镇:码头在春天靠岸
窑,烧瓦灶也;埠,近水停船之码头。
窑埠千百年的历史,由一片沾着泥灰的砖瓦开篇,由码头一条摆渡的小船承接。多少年了,人的荣辱沉浮如窑中火光一样,在岸的对面一闪即逝,柳江的河水变成雨再落下,从窑埠产出的砖瓦构筑了城市的根基,昔日的码头贸易成为传奇,取而代之的是新时代下的文化商机。
生活好像变了,好像又没变。船只腐烂,瓦窑坍塌,古色古香的建筑生长起来,酒吧、茶楼、画廊、文人会馆……艺术文化正以另一种形式萌芽,宣告着柳州年轻的新兴文化——庄重,天真,带着点儿烟火气的悲悯。
码头在春天靠岸
早在 2000 多年前,窑埠以“窑”得名。知名学者廖六田曾表明:公元前 111 年,柳州的建制为潭中县,过去这一带村庄有大量优质的黏土,在此处烧制的砖瓦、石灰外销各处,窑埠也因此声名远扬。据考证,临江的东门城楼砖瓦便是出自窑埠。
人声一尺,水路一丈。窑埠码头是柳州仅存的最古老的码头,这里过去不仅穿梭着摆渡的船只与孤身的旅客,码头贸易带来的经商者亦在其中。作为水路贸易的中心,窑埠码头曾是柳州最繁华的标志。
北宋时期,柳州周边地区的木材、金属矿、瓷器等货物商品均在码头集散,到了清光绪年间,柳州通过水路向南(广东、湖南、贵州一带)输送木材,粮食,窑埠码头由于货物运卸较便利,商旅络绎不绝,生意红火,“桂中商埠”的繁荣景象尽显。
自近现代以来,柳州各座大桥建成,随着渔船货船的减少,窑埠码头也被迫停用。直到 2011 年窑埠古镇项目正式启动,作为百里柳江的重点保护景点,窑埠码头终于在迟来的繁荣中靠岸。
如今的它,虽早已卸不下谋生之愿,但依然保留着摆渡的功能。古朴的牌楼回望着历史,沿江游离的水上公交载满一双双寻美的眼睛,谁又敢说窑埠文化不能生养和成长呢?
你从远方来,你到古镇去
历史的轨迹是桩宏大的叙事,个人的踪迹,荣辱的沉浮,统统藏在时代的年轮里。窑埠曾留下众多名人的足迹,联结着过去与现在,昨日和今天——
“370多年前,明朝著名地理学家徐霞客由窑埠过渡进入柳州;抗战时期,第四战区长官司令部驻扎于此,抗战名将张发奎则走过江面临时搭起的浮桥,到体育场做抗战动员……”
历史写在窑埠古镇的宣传海报上,写在导游熟练的介绍语中,历史还写在那个时代的人心坎里。如今,走在商圈林立却又古色古香的窑埠小镇里,背包的旅客群集,有拎包的女人结伴遛狗,推车的小店店主神色各异,情侣在嬉笑着挂一把爱情锁……我们已很难辨认出老街坊的身份。
故乡不是用来打扮的,既不打扮自己,也不打扮亲人。只要动了打扮的念头,家,就会面目不清。窑埠一带的老街坊,有的搬了家,有的卖了房,有的一辈子也没走出去。
去采访他们,他们会说今天的窑埠的确比以前好太多,楼高了,灯亮了,人声鼎沸……但回过神来,还是会喃喃自语道:我们在这读的窑埠小学,我们在这摆的喜酒宴……隔壁的张老太前几天刚走,她孙女读大学了不常回来……
他们说的断断续续,在古镇灰白精雕的楼宇间,执意用语言拉成一条小路,独自还乡。
潮流的钥匙,敲着历史的墙
对很多人来说,窑埠古镇的夜晚都是裹着种别样的浪漫。柳州的夜景一向出名,古镇灯火辉煌,就算摘下月亮也无妨。
夜里散步的人更多,一浪浪如潮水涌动,大概当年码头的景象亦是如此。有年轻情侣走过深蓝色的爱情栈道,背相机的平头男人在跑酷街里取景,戴嘻哈帽的男孩在音响旁跳机械舞,天真的小孩又向画糖人要了一只大龙……
冬夜的窑埠古镇,江边的流水喘着粗气,挂满爱情祈愿条的树枝压得很低,对岸风景正好,千年前是土地,百年前是村庄,如今已高楼四起,灯光一直明亮到跌入水中。
过去的窑埠烧制砖瓦,今天的窑埠筑梦时尚。潮流反复,文化不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那些夜色中欢笑的人,他们没带货品,没带船票,只带了一颗鲜活的心,就搅动了窑埠寂静的颜色,为它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章。
像滋养一条鱼般,古镇滋养着现代人尚未崩坏的文化情怀。有年轻人热闹的快乐和不成熟的忧伤,也有老年人没来由的抚今追昔和牵挂。
反正,失忆或回忆,直面或回避,在遥远的历史与当下的潮流前,谁又分得清呢。//
文=小呆兔 | 图=网络 | 美编=阿猫 | 编审=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