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能得到如此多女人的青睐,这一点大多数男人都自愧不如
人都有虚荣心,都有吹牛皮的时候。
且看《金瓶梅》里,西门庆是如何吹牛的:
“咱闻那西天佛祖,也只不过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些纸钱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嫦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
瞧瞧,漫天神佛都无法奈何西门庆,这得是喝了多少黄汤才能说出这胡话?为啥西门庆能够有这么大的底气呢?就是因为他拥有“泼天富贵”。
什么叫泼天富贵呢?
这个名字放在今天比较新鲜,意思就是漫天富贵。用无边无际的天空来形容财富,估计放到现在起码得“对钱不感兴趣”的大企业家才能说出这种话。
西门庆乃何许人也?
在《金瓶梅》中,他继承了老爹的生药铺,花钱从朝廷买了个官职,相当于清河县政法委书记。一个活在封建时代靠小生意起家的县级干部,凭什么狂妄到说自己拥有泼天富贵呢?我们且来看看西门庆的财产情况。
《金瓶梅》里交际应酬比较频繁,里面讲到某次西门庆的书童花了一两五钱银子,买了一大坛子金华酒,两只烧鸭,两只烤鸡,一条大活鱼,一个连着蹄子的猪肘,还有些点心。折算成现在的物价,想要买这么多东西,大概要花几百块钱,不算太多。
但我们还要考虑当时的社会状况。毕竟,古代的鸡鸭鱼肉没法像现在一样大规模养殖,都是老百姓家里的土鸡土鸭。而且,当时的老百姓只有赶上节令才有机会吃到荤腥。所以,书童花的这笔银子,放到现在应该等同于几千块钱。
那个年代没有“理财”这个概念,所以西门庆的钱除了投资生意之外,还买了许多不动产。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房产都是刚需,所以通过西门庆所拥有的不动产,我们也能大体估量出他的身价。
《金瓶梅》中的张大户将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武大郎用潘金莲带来的嫁妆换了十几两银子。用这笔钱,武大郎在县门前建了一套跃层四居室。从地段上来看,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还附赠了独立院落。
不过,武大郎并没有买这套房子,而是“典”了这套房子。
“典房”是什么意思呢?
相当于长期租房。典来的房产,有二十年的使用期限,超过二十年便要归还或者续约。不过,不论如何,能典到这么好的房子,十几两银子还是比较经花的。
同样是买房,西门庆的兄弟也买了一栋。西门庆大方了一次,给他的穷哥们三十五两银子。他哥们用这笔钱,买了一处小四合院。从面积上看,应该有一百多平米。
这些房子,西门庆是看不上的。在西门庆给情妇王六儿买房子时,他挑了狮子街上的一栋房子,足足用了一百二十两。这间房子有两间门面八间房,是个风水不错的小楼。
狮子街这个地方,在全书中出现的次数比较频繁。《水浒传》里武松斗杀西门庆的狮子楼,便坐落于狮子街上。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条街是非常繁华的商业街。在这处地段买下有门市的四层宅子,放到现在估计要花个大几百万。
与金瓶梅这三个美女相比,王六儿显然要逊色得多。她与潘金莲一见面,潘金莲就嘲笑她又高又黑。但她的运气不错,能勾搭到西门庆这样的土大款,摇身一变成了上流社会的贵妇。狮子街的小楼里,有两个丫鬟伺候王六儿,每个丫鬟是西门庆花十六两买下的——俩丫鬟加在一起,还不够买套房子的。
西门庆本人住的大宅门价值几何,书里没有提到。但是,我们可以看看西门庆同事夏提刑卖给太监侄子的宅子,宅子总共有七个门面,一共三十五间房间,大厅、花厅一应俱全。这样的豪宅,总共卖了一千二百两银子。放到现在,想要买这样的房子,一千万绝对打不住。夏提刑是西门庆同僚中比较穷的一个,西门庆居住的大宅,肯定比他家豪华的多。
西门庆单是盖花园,就花了五百两银子。后来为了扩建,又花了五百四十两银子买了邻居家的园宅。在书中,西门庆还花了七百两盘下了乔家旧宅。为了修坟园,他用二百五十两银子把赵寡妇的庄子买下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西门庆的生意有多大规模?
全书第七十四回,纵欲过度的西门庆一命呜呼。蹬腿之前,他叫来了自己的女婿陈经济,向他交待了自己的遗产情况。
投入本钱五万两的缎子铺一间,投入本钱六千五百两的绒线铺一间,投入本钱五千两的绸绒铺一间,价值五千两的生药铺(从老爹那儿继承来的)一间,松江的船上还压着四千两,印子铺里还放出了两万两的高利贷。这下,大家该知道西门庆有多富了吧?若非如此,他去六大奸臣之首蔡京家中送礼时,何以让蔡太师都瞠目结舌呢?
西门庆靠老爹留下的一间生药铺,通过钻营赚来如此庞大的家财,所以他完全有资格吹这个牛皮。
在那个年代,西门庆绝对是最不差钱的男人。钱是男人的腰杆,只要钱多,腰杆就硬。不过,西门庆毕竟属于权本位的封建时代,单单有钱只是占了个“富”字,距离“贵”还有一定差距。所以,西门庆必须掌握财权结合之道。
西门庆将自己的闺女许配给陈敬济,这陈敬济的家境如何?
他老爹可是八十万禁军杨提督的亲家。注意,同样是“八十万禁军”的前缀,林冲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根本没有多少含金量(即便是都教头亦是如此),可人家杨提督却是封疆大吏。不论是在小说背景宋朝,还是在小说原型明朝,八十万禁军提督都是相当尊贵的。
杨提督只是拉拉关系,西门庆便攀上了当朝权贵蔡京蔡太师。蔡京在官场中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而且,杨提督的面子相当大,直接让西门庆拜蔡京为干爹。当然,虽然有义父子这层关系,西门庆想要走上仕途仍需要甩点儿银子。西门庆给蔡京送了足够多的礼物,换来了山东提刑所的理刑副千户的职务。
对于西门庆这样的人来说,官场上身份的高低不重要,只要能够走进体制内,那么,他的事业便会有保护伞遮风挡雨。对于西门庆而言,他获取财富的过程并不轻松,起码在原始积累阶段,还是颇为劳心劳力的。有了这笔原始积累,西门庆才能与权势联姻。家里没有金山银海,想要攀上杨提督、蔡太师的高枝,无疑是痴人说梦。
在当时,除了西门庆这样的人之外,还有另一种人能够获得“泼天富贵”。
蔡京蔡太师,他的官位可是一步步爬上去的,进士出身的他在官场投机钻营,终于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完成了原始积累。蔡京占了“富贵”中的“贵”,想要获取“富”,便要将手里的权势套现。西门庆这样手里有大把银子的商人靠近蔡太师后,蔡京便开始满足他的营求。
相比于金钱,在封建时代权本位的背景下权力更加万能。蔡京将权势套现的途径非常广,最简单的便是买卖官职。于是乎,蔡太师的手底下多了一大群孝子贤孙,他们都是来用金钱换出身的。双方各取所需,一个拿银两,一个戴官帽,两全其美。
手头里有了权力以后,西门庆赚钱的手段更多了。
首先是放“官吏债”。这是当时将财富与权力有机结合的钻营手段,可以向小农业者、手工业者和商人放贷,通过收取利息的方式来牟利。至于那些还不起官吏债的农民和商人,债权人便可收其土地商铺。
当然,放债给官员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官员在得到实缺之后,便会借助职务之便牟利偿还这笔贷款。其次是包揽诉讼。当一定程度的社会兼并出现后,便会随之衍生出一系列的社会矛盾。越来越频繁的社会矛盾,让地主阶层开始花钱勾结权力阶层。
西门庆的老爹,是个生药贩子,以前这户人家的经济状况只能算作殷实。西门庆完成了从中产阶级到“泼天富贵”的跨越后,西门家族的影响力已覆盖了整个清河县。说白了,此时的西门庆就是清河县的土皇帝。
笔者曾一度格外喜欢看《金瓶梅》,我们的伟人也曾先后三次点评过这部奇书,并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金瓶梅》这本小说中,存在一定的社会学、经济学、哲学价值。《金瓶梅》中的黑暗世界,在未来的满清王朝乃至民国时期不断重演,这或许是作者兰陵笑笑生没能想到的。
在旧社会里,权势和财势往往可以有机转换,在权力与财富沟通的桥梁之下,便是罪恶的深渊。
参考资料:
【《金瓶梅》、《金瓶梅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