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禁止出境文物(一)西周淳化大鼎

用《国家宝藏》的开场曲来请出第一件陕西的顶级国宝。国家文物局公布的第一批禁止出境文物名单,首先是按地区排序,最先的是北京的国家博物馆里的文物,而后是上海和天津这两个直辖市的博物馆,然后是各省和自治区的博物馆了。各省内的排序不大清楚,比如陕西有西安、咸阳、宝鸡等多处博物馆。不过,同一个博物馆里的文物,很明显是按年代先后排序。所以,陕西历史博物馆里的第一件禁止出境文物,就是西周的淳化大鼎。2010年,第一次在陕历博看到它,但因为算是跟团参观,走的很急,而且那时陕历博的陈展以空间狭小和人流众多著称,面对如此大的大鼎,真难以选好角度,匆忙间只拍下一张有些虚了的照片。

后来再陕历博,因为博物馆不要钱,旅行社都把这当一个不花钱的景点了,人多的在展厅里都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别说拍照了,连近看几眼都难,只能留下了很大遗憾。好在北京真有北京的好处,2019年下半年,为配合庆祝建国七十周年,陕西文物精锐尽出,何尊、墙盘等镇国之器齐上京城,淳化大鼎也随队一同到来,参加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与天长久》展,而且作为镇馆重器,放在大门口。真是送上门来了,而且“十一”以后参观的人也不多,可以好好欣赏和好好拍照了。

鼎是中国古代一种炊器,既可烹饪亦可盛食,形状有圆鼎和方鼎两种,圆鼎为鼓腹、两耳、三足,方鼎为四足、长方形腹。鼎后来发展为重要的礼器,是统治者最高权利的象征。淳化大鼎,1979年出土于陕西淳化县,2002年成为中国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通高122厘米,口径83厘米,重226公斤。是迄今所见西周青铜器中最大的鼎,也是仅次于商代子龙鼎的第二大圆鼎。

但是说来奇怪,这个大鼎在出土后的很长时间里却人气不旺,即使2002年被列入禁止出境文物名录,也仍然不温不火,直到2018年陕历博新陈上线,专门开辟了国宝厅,第一批列陈的就选了它,这样它才受到万众瞩目,越来越成为明星文物了。之所以淳化大鼎长期不为所重,诛心妄猜,可能很大程度上在于它的来历不清和难以琢磨,怎么研究它都发不出论文,没有成果就评不了职称,提不了职,分不了房,所以就被学术界冷淡了,民众也就不怎么知道它了。1979年12月10日,咸阳市淳化县石桥镇史家塬村的许姓村民,在自家地里准备挖一个地窑,结果挖出了一个大鼎,很快报告给了当地的县文化馆。随后几天,考古人员进行发掘,发现这是一个商周之际的古墓,大鼎是作为陪葬物埋入墓中。可是,这个墓早年被盗过,所以没找到任何表明墓主人身份的器物。

商时鼎器上大多铸有主人的称号,而西周时文字更加发展,青铜器技术也更高,所以周人习惯在铜器,特别是大型鼎器身上铸长篇铭文,通过铭文可知鼎的年代分期和主人身份。而这个大鼎很奇怪,鼎身里里外外都找了,却没有一个铭文,因此无法知道它的来历。研究人员分析大鼎拥有西周早期鼎的典型特征,尤其是与堇鼎和大盂鼎相近,所以给它断代到了西周早期,认为不晚于康王。但随之又来了一个问题,学术界公认周人不像商人那样敬鬼神,而是注重宗亲,因此不再把好不容易铸出来的大型青铜器随葬,所以以前传世的西周大鼎都是出于窖藏,但淳化大鼎却是唯一从墓葬中出土的西周大鼎,这样身世就更加迷离了。

而且这个大鼎在器型上还给研究者出了个难题,虽然大鼎整体上与西周鼎相近,但无论三足圆鼎还是四足方鼎,都只有两个竖着的鼎耳,而这个大鼎最大的特点是在腹壁两侧和背面铸有三个半圆形大耳,加上鼎口的两个大鼎耳,一共五个耳,这种形制的青铜鼎至今仅见此一器,商周两代众鼎上都没有。

因为此鼎没有铭文,所以最初根据鼎身上的纹饰和造型特点,将其命名为兽面纹五耳鼎,不过现在一般根据其出土地而称为淳化大鼎。从这个角度看,鼎身上的大耳作兽状。西周簋器上都有簋耳,记载武王伐商的利簋就是典型器,簋耳与淳化大鼎的鼎耳相近,似乎能证明大鼎的年代,不过还是无法说明为何这个大鼎上要铸上三只耳。

幸亏它是由考古工作者经科学考古从墓中出土的,否则真会被认为是后世伪造的西周重器。

本来是金黄色的青铜器,作为人类最早掌握的合金,最初出现在西亚,中国青铜器起源于外来传入正逐渐成为主流看法,不过中国的青铜器却与本土的彩陶文明结合,由实用工具和餐具发展成为了中国独有的礼器,创造了灿烂的青铜礼乐文明。因此,中国青铜器在保持器物本体造型的同时,还加入大量的纹饰,显得神秘而庄严,王者之气倾然而出。

而这件淳化大鼎,堪称商周鼎器中纹饰最复杂的。鼎口沿下铸有两两相对的六条夔龙,夔龙卷着尾,竟只有一足,圆目突起,张口卷唇,非常神秘。两龙中间隔有一道短扉楞,正好成为两条相对夔龙的子鼻,形成中国古代青铜器上最典型的饕餮纹,现在一般称为兽面纹。

但比其他鼎器更神奇的,是夔龙纹下还有一个圆雕的牛首,牛的曲角翘起,两只牛耳外伸,正面看上去感觉有点萌啊。中国家牛的起源也是笔乱账,殷商时还大量食用和祭祀一种现在已经灭绝的圣水牛,所以难说当年的工匠是根据哪种牛做的这个牛首。

淳化大鼎因为身上没有铭文,连自己叫什么都说不出来,所以比起大盂大克毛公多友这些有长篇铭文的宝鼎就低调得多,不过它庞大的体型和独特的样貌,是具有唯一性的海内孤宝,自然要被收入禁止出境文物名录,而且还是首批啊。

淳化大鼎放入了陕历博的国宝展示厅,知名度终于上来了,下次再去陕历博拍它会更难了吧。关注我们与照耀同行IDwalkingwithshining与历史、文化同行,与自然、美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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