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四回 第十节:寡妇薛姨妈,如何玩好手中牌?
原文:
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纪,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二则自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薛蟠素闻得都中乃第一繁华之地,正思一游,便趁此机会,一为送妹待选,二为望亲,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其实则为游览上国风光之意.因此早已打点下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等类,正择日一定起身,不想偏遇见了拐子重卖英莲.薛蟠见英莲生得不俗,立意买他,又遇冯家来夺人,因恃强喝令手下豪奴将冯渊打死.他便将家中事务一一的嘱托了族中人并几个老家人,他便带了母妹竟自起身长行去了.人命官司一事,他竟视为儿戏,自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
端木见解:
自从薛蟠父亲死了之后,薛家手里还有几张牌?
第一, 薛姨妈的关系,有二:其一是娘家哥哥王子腾;其二是姐姐,荣国府的王夫人;
第二, 女儿薛宝钗可以利用;用女儿做什么呢?建立关系啊。贵可谓妃嫔,次一点可以为公主郡主的陪侍,或者做才子赞善,才子是宫中的女官;赞善是女伴读。其实都是指王公贵族小姐们的陪侍伴读。才子这个称呼,到清朝已经废除了,赞善开始于唐朝,明、清赞善分属左右春坊,秩均为从六品。红楼梦里常常搞一些古代的官职,或者不存在的官职,实际上是为了故意混淆朝代。能说明事情即可。这也是真真假假,混淆视听,以躲避文字狱的手法。
如果她不能入宫,就要找个好夫婿,以建立政治联姻。成为一个商品,一桩生意。
第三, 薛蟠的婚姻。他娶谁,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关系。也是一个买卖,一桩生意。
第四, 薛家的皇族生意。但这张牌,在薛蟠父亲去世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已经成为烂牌了。这几句话,一个是说明了薛家生意之大,各省都有;二个是说明,富家要是败起来,快的很,因为所有下人跟着一起套取费用,拐骗钱财,再加上主子的败家,还不是风驰电掣?那国家,企业,家庭,莫不如是,稍不严谨注意,风气一坏,必然是吹古拉朽般的衰败下去。就算是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般分化。
所以,薛姨妈带着薛宝钗,薛蟠,一家三口进京。目的何在?“一为送妹待选,二为望亲,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就是为了打好手中的牌,好牌好好用,差牌也要顺着处理一下。对于薛家的危机,薛姨妈和薛宝钗都是知晓的,但薛蟠可没多想,他所想的,不过是“为游览上国风光之意”,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别说家事儿了,就是打死个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此等弟子,真想一巴掌打死了算数。
不过,虽然薛蟠混账,但他也知道到了京城,还是要“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打点下行装细软”,这才是基本的套路。否则,想要“再度新支”,那是没有了的。自古以来,皇商这门生意,是极大的肥肉,不打点好各方,想维持住这个地位,那是没门儿的。想必薛蟠此行,不带上几十万辆银票,各种珍宝,那是不可能的。智劫生辰纲的豪杰们,咋不把他劫了呢?便宜这小子了,竟能安全到达京城。
说到这个薛宝钗,更有意思了。入宫待选,她配吗?这个从他们的职业——从商的,论门第,就不行了。最后此事儿,的确也是不了了之。正是这个不了了之,让我可以推测,他们打着这个待选的旗号,不过是借此抬高身价罢,给自己装门面罢了。大家都懂的,糊弄不了真人。不过最后为啥她和宝玉搞到一起了?一家缺钱,一家缺权。她背后又有王夫人,王家撑腰,这事儿还跑得了?林黛玉自己烂泥巴扶不上墙,妈妈也死了,爸爸也死了,啥靠山都没了。贾家怎个会选择她呢?
这都是权衡计量好的事情,爱情,算个屁啊?
明白了这些看不见的,左右一切人的算法,才正是这段看似啰里啰嗦,平平淡淡叙事背后,如风雨欲来前的的黑压压的乌云,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纵是薛宝钗那“莹润肌骨”,也挑不起我任何兴致,直觉是槁木死灰一般!
我只想静静!再想一下,“生得不俗”的英莲,咋个“不俗”呢?竟能引起薛大公子,淫心大发,杀人不眨眼。到底是英莲的魅力大呢?还是薛蟠早就认识到,凭他的地位,一般人在他眼里,杀了就当是放了个屁?
这事儿大家去咂摸吧,反正就当我也是放了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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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四回 第七节: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谁在买?谁在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