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经验——何承志【转载】

名医经验——何承志

发表者:赵东奇 798人已读

证治经验

一、再生障碍性贫血

再生障碍性贫血是由骨髓造血机能不良或衰竭引起的一种进行性贫血、出血或伴感染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疾病。可分为急性型与慢性型二种。“慢性型再障”归属于祖国医学“血虚”、“虚劳”之范畴。该病的病机主要在脾肾二脏亏损,因脾失运化,能生化气血。如《灵枢·决气篇》谓:“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肾主骨生髓,若肾精亏损,骨髓不充则精血难以复生。二者之中尤以肾脏更为重要。

对“再障”据临床表现主要分为脾肾阳虚型、肾阴虚型及阴阳两虚型3种类型进行辨证施治。

1.脾肾阳虚型:症见面色苍白无华,畏寒肢冷,头晕目眩、耳鸣腰酸,纳呆便溏,舌体淡胖有齿痕,苔薄腻脉沉细,治以脾肾双补,益气生血,用药如:黄芪、黄精、女贞子、熟地、淮山药、白术、当归、鹿角霜、仙灵脾、紫河车等。

2.肾阴虚型:症见面色苍白或萎黄,头晕,心悸,自汗盗汗,低热,心烦口渴,大便干硬,或有鼻衄,肌衄,舌质淡红,苔少或光剥,脉细数。治宜滋阴补肾养血。用药如炙黄芪、当归、女贞子、羊蹄根、熟地、甘枸杞子、制首乌、白芍、阿胶、龟版、仙鹤草、磁石等,若有热象可酌加黄柏、知母、丹皮等。

3.阴阳两虚型:同时兼有上述二型的证状,治宜阴阳双补、益气生血,用药如黄芪、黄精、羊蹄根、制首乌、二至丸、熟地、鸡血藤、紫河车、阿胶珠、磁石等。

临床上三证型除辨证用药外,均可同时配合猴骨粉或猪骨髓(牛骨髓)口服。在治疗时常可根据病情变化适当随证加减。例有热者可加石膏、地骨皮、青蒿等;心悸少寐者加炒枣仁、龙骨;衄血者加大蓟、小蓟、侧柏叶;便血加地榆、槐花;有崩漏者加血余炭、蒲黄炭、地榆炭。

中医药治疗“再障”难度较大,几年来治疗了十余例“再障”取得较好的效果。关键是把握了“再障”的病机是脾肾与精血的亏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易经》云:“损其肾者,益其精”。故治疗“再障”的重点在补肾填精、健脾益气。“补肾填精”治疗效果优于气血双补。补肾药用于“再障”治疗,以现代医药角度分析主要能改善骨髓造血功能,改善内分泌等“体液”调节功能,有助于提高机体免疫及应激能力,有利于造血和防治疾病,因此补肾药运用于“再障”的治疗,有较高临床价值。

“再障”是疑难病,病程长,治疗难度大,应用中药治疗必需长期坚持,决不能因短期内未见效果而放弃治疗,紧要关头更应不断总结以提高中医药治疗再障的临床疗效。

二、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证治

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是常见病、多发病,在血液病人中占有一定比例。紫癜一证,以皮肤和粘膜发生瘀点瘀斑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疾患。《至济总承》称之为“紫癜风”,《丹溪心法》称之为“阴证发斑”,《东医宣鉴》称为“内伤发斑”,是有别于外感温病的发斑出疹。

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起病较骤,不论其为急性型或慢性型,主要可分为热症(血热妄行)与虚证(气血两虚)。

热症(血热妄行)以发病急或有寒热,斑色鲜红,融合成片或兼有牙宣、鼻衄、便血等,舌质红绛,脉多细软,多因血热迫血妄行,络伤血溢,治宜用凉血止血法,可以犀角地黄汤加减。(用牛角腮或水牛角代)。

虚证(气营两虚)发病缓慢,瘀斑瘀点时疏时密,时发时愈或月经过多,如崩如漏,由于气血流散证见面色少华,精神萎软,舌质淡红,脉多细缓或细数,多因脾不统血,血不归经所致,宜以益气养营,填精补髓为治则。(或益气养营宁络法)方用“三奇汤”或归脾汤加减。该病临床错综复杂,往往气虚血热互见,用药不仿参合配伍。

基本方为:党参、黄芪、当归、生地、熟地、女贞子、旱莲草、阿胶、大蓟、小蓟、仙鹤草、炙甘草等。

方中参芪益气,当归、熟地、阿胶、女贞子、旱莲草养营生血,生地有滋阴清热之效。若有紫癜、鼻衄等出血倾向或伴有虚热者,可酌加丹皮、羊蹄根;脾胃虚弱便溏纳呆时可加淮山药、茯苓、陈皮、姜半夏、白术、山楂、六曲以健脾和胃随证加减。

三、中西医结合、治疗白血病

白血病是一种造血系统恶性肿瘤样病变,有急、慢性之分,又有粒细胞性、淋巴细胞性和单核细胞性之别,病死率较高,对于儿童及青壮年危害极大,本病主症有贫血、出血、发热、肝脾和淋巴结肿大等,常可合并感染。急性者,可归属于中医“血证”“急劳”之列。对于该病何老主张中西医结合,扬长避短,西药化疗固然能有效抑制与杀灭恶性疯长的血细胞,然常因克伐太过,导致气阴两虚,脾胃肝肾受损出现面色无华,形削气怯,脉象数疾,脱发,胃肠道反应等一系列危候,配合中药抑邪可以改善病人虚弱症状,增强自身调节功能,使正气渐复,病情得到缓解。

临床上据患者病程的不同阶段,不同见证,使用扶正与抑邪应有所侧重。

急性期是因温热邪毒所引起,导致热毒炽盛,常见壮热口渴,汗出烦躁,尿赤便秘,或有口舌生疮,咽喉肿痛,甚至可有发斑,衄血。治宜清热凉血解毒,选用清瘟败毒饮加减治疗,常用生地、赤芍、丹皮、玄参、麦冬、银花、连翘、板蓝根、黄芩、生石膏等,并用白花蛇舌草、白英各20g,龙葵25~30g,半枝莲15~20g,小蓟15g以抑制白细胞,见有高热不退,可酌加犀角粉(用水牛角粉代)、羚羊角粉、安宫牛黄丸等,如伴有咳嗽痰黄可加鱼腥草、桔梗等宣肺化痰,总之要以清热凉血,解毒祛邪为主,养阴生津扶正为辅。

对于屡经化疗,克伐太过,常属气阴两虚之象,面色无华,唇舌淡白,形削气怯,脉象数疾,头目眩晕,纳呆便溏乏力等,此时,邪热已微,正气虚亏,治疗当以扶正为主,抑邪祛邪为辅。扶正当用益气养阴、补益肝肾、健脾和中法,常用黄芪、党参、白术、云茯苓、生地、熟地、玄参、天冬、麦冬、枸杞子、当归、龟版、阿胶、黄精、制首乌、仙灵脾等,为预防复发常酌加龙葵、白英、黛蛤散、牡蛎、羊蹄根,以清热解毒,软坚散结,并加当归、丹参以活血祛瘀,经过治疗,往往低热消退,精神好转,纳谷增加,一般情况明显好转,病情得到缓解。

四、慢性胃炎

辨别气血阴阳,调节脾胃升降治疗慢性胃炎。何老把慢性胃炎分作肝胃气滞,脾胃虚寒、胃热阴虚,瘀阻胃络四个类型,辨证论治,取得较好疗效,兹简介如下。

1.肝胃气滞型:中脘疼痛,时作时止,食后脘腹胀满或疼痛加剧或随情志变化增剧,得嗳气则减,有时伴见吞酸嘈杂,舌质正常或略红,苔薄脉弦。治则疏肝理气和胃。方以逍遥散或柴胡疏肝散加减。药用柴胡、延胡索、木香、枳壳、白术、白芍、当归、蒲公英、制半夏、生甘草、谷芽、米仁。加减:恶心加陈皮,竹茹、姜黄连、淡吴茱萸;吞酸加海螵蛸、象贝母;情志抑郁加制香附、郁金;脘腹胀满加苏梗、沉香曲;痛剧加金铃子。此型以肝气郁滞,气血不调为主,治疗必须以疏肝理气,调营止痛和胃为先。

2.脾胃虚寒型:脘腹隐痛,绵绵不愈,喜暧喜按,得食痛减,遇冷加剧,面色苍白,手足欠温,吐清水或大便溏软,舌质淡苔白腻,脉沉细或弱。治拟益气健脾,温中和胃。方药以黄芪建中汤或补中益气汤加减。药用党参、炙黄芪、白术、白芍、云茯苓、淮山药、广木香、柴胡、升麻、桂枝、大枣、制半夏、陈皮、当归、香谷芽、米仁、炙甘草。痛剧加高良姜,荜拨以温中止痛;便溏甚者加煨诃子、炒扁豆以健脾固摄;纳呆加鸡内金、焦楂曲、砂仁;若有黑便去桂枝加熟附子、仙鹤草、阿胶、赤石脂。此类患者多因饮食劳倦所致,盖脾为太阴湿土,得阳始运,加之胃有寒湿,脾胃俱虚,治之之法应以参芪补中为圣,参以温燥之品,脾虚则清阳不升而下陷,宜用升麻、柴胡以升提清阳。何老常宗东垣《脾胃论》选用补中益气,调中益气,升阳益胃诸方,或黄芪建中汤加减出入,多获良效。

3.胃热阴虚型:胃脘胀闷隐痛,纳呆消瘦,倦怠乏力,心烦易怒,口干口苦,口舌糜烂,大便干秘量少,舌质红苔光剥或无苔津少,脉细弱或带数。治则:清养胃阴,益气运脾。方药:以沙参麦门冬汤为基础加减。药用南沙参、北沙参、麦冬、川石斛、花粉、扁豆、淮山药、生甘草、乌梅、川黄连、蒲公英、白芍、陈皮、炙鸡金、麦芽等。加减:脘胀加陈香橼、枳壳、绿萼梅,乏力气短加黄芪、当归,便秘加制川大黄,此类患者病程较久以过用香燥或迁延失治,胃津暗耗,气郁化火所致。宜宗天士降胃之法,选用甘凉濡润之品,养胃阴苏胃气,缓缓图之。

4.瘀阻胃络型:胃脘胀痛或刺痛,胶着不移,涉及胸胁,形体消瘦,倦怠乏力,或见黑便,舌质淡,舌质暗紫或见瘀斑,苔白腻,脉沉细或涩。治则:理气活血,祛瘀止痛。方药:1.偏气滞血瘀者在柴胡疏肝散基础上酌加活血药。2.兼脾胃虚寒者在黄芪建中汤基础上酌加理气活血祛瘀药。如延胡索、当归、白芍、丹参、炙刺猬皮。痛甚可加乳香、没药,黑便加赤石脂、补骨脂、参三七粉、仙鹤草等,气血虚弱加黄芪、当归、党参等。

初病在气。病久入血。慢性胃炎治当兼调气血,而瘀阻胃络者,纯投理气收效为微,治血祛瘀切不可少,但破瘀克伐正气,当斟转进止。

对于黑便,何老常用赤石脂、补骨脂、参三七粉等,参三七本有祛瘀止血之功,用者颇多,赤石脂本为收涩,有止血作用,补骨脂乃益肾药。何老将二者合用治诸血症,对于吐血或黑便量不多者甚有效,但其机理尚待研究探讨。

慢性胃炎属脾胃病范畴,脾为脏属阴土,运化不健,责之于脾,治疗务在益气健脾运脾,常宜升清;胃为腑属阳土,主受纳水谷,以通为用,以降为和,一旦有病,即出现胀闷,噫嗳泛恶等浊阴不降诸证,治当降气开郁通腑,所以调理升降是治疗脾胃疾病的关键之一。

临床上慢性胃炎,有属寒属热,属虚属实之不同,还见寒热夹杂,虚实互见等复杂情况,对于气滞湿阻,郁久化火的寒热夹杂症宜用辛开苦泄法,以宣通气机,化除湿邪,清泄郁热,泻火通便。对虚实互见者也应辨清孰虚孰实。对于脾阳虚,中气不足者,应益气健脾运脾化湿,但不可过于温燥以防耗伤胃阴。对于气郁化火胃阴亏耗的则宜滋润清养以使津液来复,俾胃得降和,然也不宜过于滋腻苦寒,以防抑遏脾阳。

5.用药主张平和、轻清、灵运

脾胃为后天之本,慢性疾病能否向愈与胃气之盛衰关系极大,对于慢性胃炎的治疗须不忘维护胃气,用药取其平和,不用大温大热、大苦大寒之品,遇脾胃虚寒者以益气健脾为主,使补气而不壅滞,不碍胃,并常佐理气通降之品,以宣畅气机;兼有湿浊时,则加藿香、佩兰、苏梗等芳香化浊理气畅中,力避刚燥伤津耗液,理气不用破气,化瘀不用攻逐,清热也只用蒲公英、川黄连等轻清胃热,养阴则以沙参、麦冬、石斛、花粉之类,养其津液,润其胃肠。又常用香谷芽、炒米仁、焦山楂、焦六曲等化湿助运化,皆取平和,轻清灵运之性。惟如是,方使脾健胃和,纳谷渐增,生化之源渐充,气血阴阳,方能渐趋平衡。

五、扶正攻邪,治疗肝硬化腹水

青浦地处江南水乡,是血吸虫病严重流行区,解放后还有很多晚期血吸虫病、脾肿大、肝硬化腹水患者需要治疗。该病由于水蛊毒邪侵害肝胆殃及脾胃,病延日久,气血凝聚,三焦壅塞而成臌胀。其主要病机在于肝脾症积内结、血瘀络阻、水液不能下注膀胱,而致腹大脐凸,属“血不利而为水”的“水臌胀”,症见面色黧黑,腹大如鼓,青筋暴露,四肢瘦削,食欲不振,疲乏无力,二便不利,所谓“至虚有盛候”,是正虚邪实,虚实夹杂症。属于脾虚水湿内阻或肝郁气滞血瘀。《医门法律·胀论篇》云“胀病亦不外水裹、气结、血瘀。”是由于肝脾肾之脏功能失调,阴阳气血亏损,导致气滞血瘀,水湿逗留等一系列病理变化。何老常据患者年龄之老幼、体质强弱、邪正之盛衰、阴阳气血之异同、辨证施治。在肝硬化代偿期无腹水者,临床多见胁痛、呕恶嗳气、痞块等证,多用柴胡疏肝散加味治疗。脾虚运化不健者,常用四君合黄芪、山药;益气健脾用青皮、陈皮、木香、枳实理气行滞;血虚而见面色萎黄、头晕目眩者用当归、白芍、首乌、枸杞子以养肝,六味地黄丸、济生肾气丸以补肾,临床随证加减。如肝脾肿大,症瘕积块者,原方加入丹参、桃仁、红花以活血化瘀,鳖甲、牡蛎、三棱、莪术、石见穿、炙蟾皮之类以软坚消积,或以汤药配服人参鳖甲煎丸或大黄(庶虫)虫丸吞服。

在肝硬化腹水量少,正气不很虚者,应以健脾行水为主,选用猪苓、茯苓、泽泻、葫芦壳、大腹皮、槟榔、车前子、葶苈子等;腹水较多者常用十枣丸(粉剂装胶囊吞服)或用舟车丸以汤送服,峻下逐水使腹水从二便中分利,从而消退较快。对于病久体亏又有腹水者,可一面益气养血以扶正,一面理气化瘀行水以驱邪,使祛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留邪。若单纯攻逐虽得一时之快,然利后伤正,脾肾更虚,易犯虚虚之戒,腹水旋即又出于病不利。对于体质尚可,腹水甚剧者,则应在扶正同时攻逐水邪,否则膀胱气化不利,脾肾功能难以恢复,正气反被水邪遏抑,难以敷布。

在治疗肝硬化腹水中应重视益气健脾药的应用。脾为中土,脾土健运才有利水湿运化。宜用大剂党参、白术,因白术具健脾利水消肿之功,近代药理白术有增加白蛋白、纠正白球比倒置及利尿作用,与现代医学对肝硬化的治则有相合处,临床上舌淡胖苔薄腻边有齿印者更宜。

肝硬化腹水因饮食失当,劳累等易反复发作经多次利尿后易口干,舌红苔光剥脉细弦等伤阴之象,应重视护养肝阴,在行气健脾利水同时应用白芍、生地、麦冬、石斛、枸杞子、首乌等,以养肝柔肝,滋水益肾。

上述治晚期血吸虫肝硬化腹水诸法移用于肝硬化腹水患者,亦取得较满意疗效。遇有肝炎病史或SGPT增高者,可于方中入大青叶、板蓝根、垂盆草、平地木、连翘等以清肝经湿热,若有黄疸则合茵陈蒿汤或栀子柏皮汤加减利湿退黄;遇有脾亢,血小板减少酌加羊蹄根;有鼻衄、齿龈出血者,酌加茅根、生地、大蓟、小蓟清热凉血或益气健脾以统血。

肝硬化腹水病程较久,治疗不能一蹴而就,需从长计议,可在辨证使用汤药时配合应用人参鳖甲煎丸或大黄(庶虫)虫丸等,不失为攻补兼施之良策。

六、疏肝利胆,清热消炎治胆疾

胆囊炎胆石症属祖国医学“胁痛”“黄疸”“胆胀”“结胸”“癖黄”等范畴。视其临床表现,胆囊炎急性期可列入“黄疸”“结胸”“癖黄”等门,慢性期列入“胁痛”“脘痛”等门。

经多年探索和研究,何老将该病临床表现归结为“痛、胀、痞、满”四字,病变脏腑在肝胆涉及胃肠。按其症状大致分为气滞型、湿热型及热毒型。

1.气滞型:症状较轻,常见右胁下隐隐疼痛,闷胀不舒等,相当于慢性胆囊炎、胆囊结石、肝胆管结石及胆囊切除术后残余结石(不伴有梗阻或感染的)。临床体征仅有右上腹轻压痛,无明显的反跳痛,莫菲氏征阴性、叩击痛不明显,舌质苔脉无明显变化。

2.湿热型:症状较重常见高热畏寒,身目黄染,右上腹痛剧,胀满,按之右上腹压痛明显可有反跳痛,莫菲氏症阳性,右胁叩击痛明显,可伴呕吐苦水、口干、便秘、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数等表现,多见于急性胆囊炎、胆总管结石、肝胆管结石伴梗阻或感染者。

3.热毒型:右上腹痛胀更重,腹部痞满显著,右上腹压痛明显,可扪及肿大的胆囊等,反跳痛及胆囊区叩痛明显,莫菲氏征阳性,伴有高热、黄疸、口干、口苦、泛呕、便秘、溲赤、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滑数等一系列湿热重症,严重的可引发神昏谵语、脉细数等热毒逆犯心包甚或诱发虚脱等症状,此型相当于化脓性、坏疽性胆囊炎、胆汁性腹膜炎及胆道感染性休克等。

该病临床可有不同分型,病机总因肝胆疏泄失常,湿热内滞所致。肝胆相为表里,胆汁乃“借肝之条气,溢入于胆,积聚而成”。胆为“中清之腑”,以通降下行为顺,若情志不畅,寒温不适,饮食不节,劳累过度,可使肝胆气滞,湿热壅阻,不通则痛,湿热熏蒸,其邪溢于肌肤则发黄……。“六腑以通为用”治疗以疏肝理气、利胆通腑为要矣。肝胆病易影响胃肠功能,常有泛恶呕吐、便秘或腹泻、纳呆等表现,在疏利肝胆同时也需和胃降逆、通腑运脾,此法宜贯穿于胆道疾病治疗之始终。

分而论之,治气滞型重在疏肝理气,常用柴胡、延胡索、郁金、青皮、陈皮、枳壳,佐以清热利湿之蒲公英、焦山栀、炒黄芩、虎杖,利胆排石之金钱草、海金砂等。治湿热型者,重用清热泻火之龙胆草,利湿退黄之茵陈、黄芩,特别是茵陈具透发陈腐,利湿清热作用,不仅为治黄主药,凡湿热证虽不发黄均可使用。疼痛较剧酌加延胡索、川楝子、香附;腑气不通,痛胀痞满较著者,加枳实、生大黄通里攻下,使腑气通,湿热阻滞得解,胆道得利,痛胀痞满减轻,身热得清,黄疸渐退而获显著效果。

病久因胆道郁滞影响及肝者,常加板蓝根、平地木以清热泄肝保肝。对于肝胆疏泄失常影响胃肠致胃气上逆、泛恶呕吐者加制半夏、陈皮;脾运不健泄泻者酌加山药、茯苓、山楂以健脾助运。对于有胆道蛔虫者,常加槟榔、乌梅等驱虫安蛔,结石较久不除者,何老常加乌梅、炙山甲或京三棱、王不留行等,一以酸味改变肠道内环境的酸碱度,提高胆汁酸度,增加胆汁分泌有利于溶石、排石;一以走窜行散,通络软坚增加利胆排石之效。经上述辨证治疗,患者常能迅速改善症状,增强治疗信心,使疾病好转或痊愈。

慢性胆囊炎,胆石症病程很长,长期服汤药不便。何老经多年探索筛选出龙胆草、金钱草、虎杖、猪胆汁膏等,研制出消炎利胆的中成药“金胆片”广泛应用于临床,对急慢性胆囊炎,胆结石或手术后残余结石病,均有显著疗效。因其疗效确切,服用方便,深受病家喜爱。

七、调益脾肾,利水泄浊配合活血化瘀法治疗慢性肾炎

慢性肾炎(包括肾病综合病,IgG肾病等等)是门诊中就诊与复诊次数较多的病种,患者常以乏力、面浮肢肿及蛋白尿就诊,病情缠绵,有些因调养不当或失治而进展到慢性肾功能不良,甚至尿毒症阶段。

此类病人何老分析其病机,属脾肾气虚,湿浊潴留,病久者气滞水停以至血瘀出现。

《景岳全书·肿胀》有“凡水肿等症,乃肺脾肾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之说。肾气亏损或肾阳虚衰则气化不利,开阖失常,既不能固摄精气,又不能排泄湿浊。真如《内经·水热穴论》云:“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以其类也。”临床上一面是尿蛋白持续大量流失,渐至血清蛋白偏低;一面是血胆固醇、尿素氮与肌酐反而增高……即所谓“清阳不升,浊阴不降”也。患者病久可见面色晦滞,或见溺血,或水肿,胶着不退。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滞,血滞则水停,气滞水停必致血脉瘀阻。

基于上述分析,何老治疗慢性肾炎蛋白尿,主张采取调益脾肾,利水泄浊,配合活血化瘀法,切中病机。

具体治疗上,脾阳不振者,常用益气健脾之党参、黄芪、茯苓、山药配合利水泄浊之泽泻、米仁等等。对于伴有上感,扁桃体炎等出现舌质略红、苔薄黄、脉象滑数者则于健脾利水药中,加入银花、连翘、板兰根、生地等以清热解毒。易外感者可加用玉屏风散,取其固卫表之意也。

对于肾虚,常以见症不同分别论治:肾气不足或气阴两虚的用六味地黄丸、麦味地黄丸类加减;肾阳虚或阴阳俱虚而有畏寒肢冷,腰酸浮肿较重者,常用金匮肾气丸、济生肾气丸或加菟丝子、仙灵脾、补骨脂、葫芦巴。对于以前曾用激素,或治疗过程中激素减量、停用而出现面色苍白、神萎、纳谷不馨、脉微弱等症状时也以金匮肾气丸加菟丝子、仙灵脾、补骨脂、葫芦巴、巴戟肉温补肾阳,取温而不燥,补而不滞之意。

临床常见有些患者服用激素较久,见面色较红,舌质偏红,脉弦,易兴奋,烦躁或血压偏高者,常以六味地黄丸加龟版、知母、黄柏以滋阴清火,有时酌加钩藤、黄芩、夏枯草、白蒺藜以清热平肝,滋水涵木。

临床遇到常服肾上腺皮质激素的患者,有易感染而发生咽炎,服用温补药后,咽痛加剧,病情不易稳定,实是真阴亏虚,水火不济,火炎灼金,金水无以相生,改用滋阴清利法用生地、熟地、玄参、知母、黄柏、龟版、大蓟、小蓟、石苇、板蓝根、米仁,药后症状消失,蛋白逐渐减少直至转阴,便可逐步撤去激素。

对于尿蛋白长期不降,其病机与脾肾虚损有关,脾气虚者,投以补中益气汤、参苓白术散等方药;脾肾气虚者,结合肾虚法随证施治。小便不利的应用金钱草、(艹扁)蓄草、茅根、玉米须、车前子、怀牛膝等以利水泄浊。

对于个别使用雷公藤片降尿蛋白的患者,常见有胁痛,纳呆,乏力,转氨酶升高等肝功能损害症状,何老则在原方基础上加用清热解毒、疏肝利湿的板蓝根、茵陈、平地木等,以调和肝脾。

有的患者病程较久,尿检蛋白和红细胞并见,或交替出现,又见面色萎黄,神疲乏力,舌质瘀紫,当作瘀血论治,何老常在益气补肾药中增加当归、丹参、益母草、马鞭草等活血化瘀之品,以补气药推动活血行瘀能力,使瘀血消失,循行归经。

对于慢性肾炎伴有肾功能不良的患者,除采用调益脾肾,利水泄浊,配合活血化瘀药外,常加制半夏、陈皮、竹茹等和胃止逆,生大黄通腑泄浊,从而缓解了病情。

医案

案1、费×,男性,6岁。

初诊日期:1993年1月18日。患儿从1992年12月26日起足部出现细小针头状出血点,渐发展至手足及面部,呈紫红色,伴鼻衄。于92年12月28日住本县中心医院儿科病房,诊断为“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经用氢考、洁霉素、强的松、输血等治疗,血小板仍在20×109/L左右。家属要求自动出院。刻下下肢、面部瘀点、瘀斑,无其它不舒。4岁时曾有类似发作。上医大儿科医院住院治疗。今日血小板30×109/L,脉细数,质淡,苔薄腻。患儿先天禀赋不足,气阴二虚,兼之肌衄反复发作,营血亏虚,元气渐损。本病为虚证,当与温病、湿热火毒之邪迫血妄行所致“发斑”相区别。本病治疗得当,效果尚可,治之不当,病程颇长。当予益气养阴、宁络止血,标本同治。

药物:生地、熟地各15g  丹皮10g  仙鹤草20g  大蓟、小蓟各10g  党参15g  黄芪30g  羊蹄根10g  女贞子20g  旱莲草15g  当归10g  蒺藜15g  炙甘草5g  阿胶10g

复诊:1993年2月15日。上药连服至今,今日复查血小板59×109/L,无其它不舒。下肢足背未见出血点。家属自诉:患者近日开始每天服鲜生猪血10~20ml。脉细数,苔薄,再予益气健脾,养血止血,渗以有情之品治之。

药物:生地、熟地各20g  淮山药15g  炙黄芪20g  当归15g  仙鹤草20g  女贞子15g  阿胶10g  炙龟版10g  党参15g  京玄参10g  麦冬15g  陈皮10g  制半夏10g  炙甘草5g

患儿上方加减连续服用2个月,4月19日复查血小板90×109/L,转用归脾丸加三奇冲剂,定期随访,至今未见复发。血小板一直保持在110—140×109/L。

按:紫癜一证《圣济总录》称“紫癜病”,《丹溪心法》称“阴症发斑”,《东医宝鉴》称为“内伤发斑”,是有别于外感温热病的发斑出疹。本例辨证为气阴两虚,营血亏损,故立益气补血、填精补髓为法则。方药选用党参、黄芪、当归、生地、熟地、女贞子、旱莲草、阿胶等。方中以党参、黄芪、当归、熟地、阿胶、女贞子益气滋阴养血,生地滋阴清热之效。根据症状,出血者加仙鹤草、羊蹄根,脾肾虚弱者加山药、茯苓、陈皮、白术以健脾和胃,随症加减。根据何老治疗血小板用鹅血的经验,患儿家长得到启发,每日口服生猪血20毫升,似有助于血小板的迅速增加,只是生猪血未作消毒处理,卫生状况有待改进。

案2、罗××,女性,36岁。

初诊日期:1991年1月2日。四肢胸背散在紫斑伴鼻衄三天。患者于三天前周身出现散在紫斑,以四肢胸背部明显,似针点样,并逐渐增多,伴有头昏乏力,三天后出现鼻血。今日来院门诊,经血象检查,白血球2.8×109/L,血小板25×109/L,脉细数,苔薄,舌红有紫疱。邪热伏于营分,迫血妄行为肌衄、鼻衄,当予清热凉血,滋阴降火,仿犀角地黄汤意。

药物:水牛角20g  生地20g  玄参15g  白芍10g  龟版10g  女贞子15g  旱莲草15g  仙鹤草30g  知母10g  阿胶10g  羊蹄根10g  黄芪20;7帖。

嘱病情危重,须防血脱之变,必要时输血。

复诊:1991年1月9日。药后精神好转,鼻衄渐止,紫斑未见新鲜点出现。上方加丹皮10g;4帖

三诊:1991年1月16日。诸急渐减,出血基本控制,脉细数,苔薄,气阴亏虚,再予上法继续治疗。“炉烟虽熄,防灰复燃”。

药物:黄芪20g  生地20g  仙鹤草30g  女贞子15g  旱莲草15g  羊蹄根10g  阿胶10g  丹皮10g  白芍10g  当归10g  鸡血藤15g  7帖

患者上方加减服药近2个月,复查血小板67×109/L。

按:本例为急性血小板减少症,皮肤粘膜广泛性严重出血,血小板计数25×109/L,病情危笃。中药采用清热凉血、滋阴降火大法,仿犀角地黄汤化裁。服药一周,出血明显好转,继续调补服用,使血小板上升至67×109/L,说明中药不仅能止血,且能提高血小板计数。

案3、王××,男性,50岁。

初诊日期:1978年8月5日。主诉:心悸头晕,畏寒怕冷,肢软腰酸1年余。患者中上腹痛病史30余年。1977年4月12日呕血一次量多,之后出现贫血,逐渐加重,经多次输血,贫血未见好转,确定胃癌。于1977年8月5日住中山医院外科准备手术治疗。入院后常规检查血色素4.1g,白血球27×109/L,血小板58×109/L。经骨髓穿刺确诊为“再生障碍性贫血”转入内科,给予康力龙、丙睾、强的松、输血等治疗。11个月症状无明显好转而自动出院,随即来本院门诊。刻下心悸,头昏,面色少华,畏寒肢软,脉细少力,舌淡而胖,苔薄。血象检查:血色素4.5g,白血球32×109/L,血小板41×109/L,症为精血不足,脾肾阳虚,当予益气补肾,温阳填精,以充脾肾,脾肾功能振奋,气血营卫日充,贫血自然纠正。

药物:大熟地20g  黄芪30g  制首乌15g  炒党参15g  黄精15g  阿胶10g  仙灵脾10g  鹿角霜10g  羊蹄根10g  当归10g

上方加减,连续治疗半年,病情逐渐好转,贫血渐以恢复,全身状况均见好转。以后改用三奇冲剂治疗,一年后复查血象,血色素10.8g,白血球5.6×109/L,血小板98×109/L,于1981年初恢复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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