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花树下(董梅版)| 刘震岭

作者简

榕花树下(下)

刘震岭

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我们含着泪一读再读!

——题记

上世纪八十年代,秋。

董梅急急慌慌的吃了饭,收拾书包就想走。妈妈在后面嚷了一句“这么着急干嘛去?”“抄题去。”

董梅的父母在公社上班,在公社有两间宿舍。董梅初中就来到这里上学。今年她上初二,因为成绩好,所以担任班上的学习委员。学习委员的最大任务就是帮老师在黑板上抄题。那会儿没有油印机,课外的练习题都是这样在黑板上抄的。

妈妈也没多说什么,走到里屋拿出一条围巾。“今天天气冷,围上吧。”朝霞一样颜色的红围巾,很长,能够在脖子上绕一圈还能垂到腰际。董梅很喜欢骑着自行车,风吹的围巾在后面翩翩起舞。

校园里很静,就在校园的那棵榕花树下,她看到了柳阳。柳阳是新来的插班生,老师把柳阳安排和她同桌。她原本想和新同学打个招呼,可是柳阳从进了这个班,就没一直低着头,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上课就把下巴颏放在摊开的书本上,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课,下课就一个人在树下坐着。有时董梅收了很多作业本,占据了大半个课桌,他也只是默默地把书往一边挪挪。时间久了,她也就懒得搭理柳阳了。

一阵风吹过,“啊!”董梅叫了一声,车子停住,她的围脖不小心缠进了车轮里,围脖越拉越紧她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急得不得了,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空荡荡的校园只有一个柳阳坐在树下,呆呆的样子,竟然没有看到董梅这里的状况。董梅急得没办法,就喊了一声:“哎!”董梅没有喊名字,她不好意思喊一个男生的名字。柳阳回过神来,看看四周,明白董梅这是在喊他。他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很快就把围巾取了下来,扶着车子让董梅下来。董梅高兴的说了声“谢谢!”。柳阳没有回答,像不认识她一样,只是摆了摆手又回到树下准备坐下。董梅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顿了一下,接着说:“哎,我们是同桌,你不认识吗?”柳阳这才抬起头好好端详起董梅。董梅看到柳阳的眼里渐渐有了亮光,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董梅也是第一次仔细看到她的新同桌。他高高的个子,大眼睛,国字脸,还有颗一笑就露出来的小虎牙儿。整体来看,他就是一个阳光男孩儿。董梅笑了笑,推着车子走了。

打那以后,他们开始有了语言交流,上课的时候董梅认真听课,做笔记。柳阳不是偷偷的玩儿折纸,就是一根圆珠笔也要耍上半天,玩出花样儿,猛的一转,使圆珠儿笔在课桌儿上滴溜溜儿转个不停后自己窃喜,还不时得意的向董梅瞟两眼。董梅虽有点儿烦他,碍于他帮过她,董梅也不好多说他。只是感觉遇到这样不爱学习的同桌儿真倒霉。所以即使柳阳主动跟董梅说话,董梅也只是礼貌性点点头儿。每位任课老师几乎都在课堂点过他的名字,时不时给他一次严厉的训诫,他却不以为然,仍然冲着老师嬉皮笑脸的道歉后,照样我行我素。

时间久了,柳阳的话越来越多,下课了不是问董梅这个题怎么做,就是问任课老师留的啥作业,偶尔还冒出一句:“呀!你的眉毛和眼睛真漂亮”,每当此时,董梅就会羞红了脸,佯装不理他,或者干脆说:“没正经儿,不理你了”。柳阳却笑的跟花儿一样,然后再冲她做个鬼脸离开,董梅也背过脸儿去偷偷的笑了起来。一来二去的他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交流。渐渐的董梅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了柳阳的调皮捣蛋,不怎么讨厌他了,偶尔看到他遇到了难题,就会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声“笨蛋!”拿着笔在他的本子指点一下。

一天体育课,董梅上体育课时不小心把腿磕破了,但是离门诊太远,又怕耽误课,所以她忍着疼痛坐进了教室,当班主任准备上课的时候,她发现同桌儿还没回来。老师问:“柳阳干嘛去了?”同学们都知道这个淘气包准是又贪玩儿去了,老师气的说:“不管他,咱开始上课”。大约这节课都上了一大半儿了,他才满头大汗得跑回来,站到教室门口,老师阴着脸呵斥道:“干啥去了?太过分,罚你打扫一周班级卫生”。他却满脸陪笑的说:“我错了,老师,我错了”,随后回到座位上。趁同学们都聚精会神的听课的时候,柳阳碰了一下董梅,然后快速把东西硬塞到她手里。董梅悄悄地低下头伸手看了看,原来是三个创可贴,看完就赶紧攥到手心里,而后慌乱的放进书包里。再抬起头轻轻望了望四周,生怕别的同学看到。柳阳却皱起眉头,压低声说:“快点儿贴上”。董梅慌张的装作没听见,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傻子!”顿时感觉伤口复原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年夏天,升级考试后,短暂的假期来临,董梅在家待了几天就开始感觉时间好慢,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她出门找到了最好的同学陈虹,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董梅说出恨不得很快开学。机灵的陈虹也知道她的小心思,说到:“是不是想某人了?”

“说什么呢?”董梅红了一下脸,假装生气的样子。心里还是扑腾了一下。

“也不知道咱们俩还能不能分在一个班。”作为好朋友,陈虹希望她们永远在一起。

“是啊!”董梅附和着,其实心里再想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是有名字的,突然她想不起他的名字,时间久了,他的名字开始变成了“笨蛋”,后来变成了“傻子”。感觉他在身边一切都很快乐。

开学的那一天,董梅和陈虹早早来到学校,她们没想到,新初三分了重点班和普通班,也就是所谓的快慢班。董梅成绩好,自然分到了重点班。陈虹和柳阳分到了普通班。陈虹懊恼了一段时间也就认了。董梅心里也说不上高兴,心里还有点郁闷。几天没看到柳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于是便恨他贪玩不争气了。还是陈虹偷偷告诉她,柳阳不想上学了,是班主任把他拉回来的。

初三课程很紧张,重点班开始都住校了。只有普通班走读。这样董梅和柳阳、陈虹就很少见面了。开过几次班会后,董梅和大部分学生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她们说不出大道理,只是知道如果以后能上好学校就必须有好成绩。有时她也会偶然想起柳阳,好久没有在窗外疯玩的男生中见到他的身影了。只是在一次次的考试张榜中看到柳阳的成绩在一点点攀升。这时董梅心里就会有一丝丝安慰。

一次晚自习,董梅去交作业,注意到普通班还亮着灯,她好奇走了过去,在窗外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柳阳。柳阳的课桌上放着一个馒头,一瓶水。自己埋头在一堆的练习册里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奋笔疾书。董梅手里拉着那条红围巾,在外面看的出神,看的欣慰。她想过去提醒他赶紧吃点东西。可她不敢,为什么不敢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初三的寒假结束了,初三年级进入了中考冲刺阶段。学校开过了中考动员会,家长会。董梅的成绩越来越稳定,已经是第一名的地位。老师们都说考个好中专应该没问题。柳阳的成绩也是节节攀升,寒假前的考试已经进入了重点班的上游了。这天她来到办公室交作业,听到他们班主任张老师和普通班班主任宋老师还有教导主任在谈话。

“我看还是让柳阳来我们班吧,能住校,环境好,老师们也很努力,他的成绩肯定还能提高。”张老师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教导主任,王主任虽没有点头,但心里也是这个意思。王主任看着宋老师,宋老师红着脸,半天说到:“柳阳开始怎么不去快班,现在来要啊!”顿了顿,接着说:“柳阳的成绩是我们班上的老师们共同努力的成果。说明我们老师是尽心的,班上的氛围也是适合的。谁敢保证去了你们班成绩会怎么样?”

王主任看不能谈拢就说到:“这样吧,明天我征求一下柳阳的意见。他想留下就留下。想去快班呢,就过去,我们不能耽误他的前途是不是?就是去了快班,成绩还是算宋老师你们班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董梅回到了教室,心里乱的很,她有点希望柳阳来到这个班。又有点担心他重新适应新老师,一下子跟不上课程。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到了放学开饭的时间。同桌喊着董梅一起去吃饭,她们刚走出不远,董梅突然看到那棵榕花树下站着柳阳。柳阳背靠着那棵只剩下枝桠的大树,在黄昏中显得更加孤独。她说:“你先去,我回去拿个东西。”董梅等同学走了很快来到树下,“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转班的事?”柳阳惊奇的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柳阳低下了头,内心很矛盾。柳阳远离家乡,没有亲人可以商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要学会自己做选择,有点困难。他特别需要一个人给他拿个主意。

“其实我也想……”董梅想说让他来快班。可她没说出口。“其实你应该想想,距离中考时间这么短了,再换个班级,还要重新适应。这需要时间的。你现在成绩进步的很快,这样挺好的。”

“嗯。”柳阳点了点头。“我想好好学习,把成绩再提高一下,争取赶上你。”说完了,他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也是,我也盼着你好好学,考个好学校。”说完这些,董梅心跳加速,感觉自己脸红了。后面她不知道怎么说好,她没有想那么远,只是想到考个好成绩好学校。

两个人都沉默了。随后住校生吃饭回来了,董梅把那条在手里缠绕的红围巾往后面一撩,冲着柳阳浅浅一笑,就赶快跑回了教室。柳阳看着那灵动的身影飘逸的红围巾,久久回不不过神来。

第二天,柳阳依然留在了原班级。

时间很快,中考说来就来了,这一年的仲夏时节天气很热。学校里的教室全部改为考场,学生们只能在树下阴凉处学习,董梅他们也不再住校。考试前一天,董梅他们班在班主任张老师带领下在一排柳树下自习。这时的董梅心情已经很放松,只等待明天的考试。她远远的看到宋老师领着他们班的学生在那棵榕花树下进行最后的动员,讲解考试的注意事项。那棵榕树榕花盛开,满树绯红,冠盖枝头,仿佛云霞簇拥,绮丽无比。一层层的花朵是那样的娇柔轻盈,像极了一把把小小粉红色的伞,花瓣似针一样纤细,在微风的吹佛下不时会有几朵花飘然落下,不禁让人心生怜爱。她喜欢那棵榕花树,喜欢那像跳动的火苗一样的花朵,更喜欢那榕花的花香。有时会把自己想象成那一朵朵榕花,青春靓丽,在空中飘荡。把馨香撒满整个校园。

现在她的眼找寻着,她看到了柳阳。柳阳没有在听讲只是抬着头望着满树的云霞般的花朵发呆。她心里叫了一声“傻子!”,恨不的过去提醒他好好听讲。同时心里还有一句话想给说:她和他报了同样的志愿——师范。前几天报志愿,她不没有着急报。她想看到他的志愿。后来她鼓起勇气向陈虹问来了柳阳的志愿,她就坚定的报了同样的志愿。她也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只是感觉就是想和他去一个学校读书。她想给她说,可又没机会。后来想干脆等成绩出来一起说吧,给他个惊喜。

考试对董梅来说没多大的压力,很正常的考完几科。考完英语后,她发现宋老师把柳阳急匆匆叫到了办公室。她心中不安,忙拉来陈虹问怎么回事。知道了柳阳到因为带了《英汉词典》被监场考试收走了。她又急又恼。心里骂了几十个“傻子”。她顾不得羞涩找到自己的班主任打听消息,班主任说:没事。没有记录,不影响成绩。就怕影响他的心情。回过头来,班主任严肃的训导她:“好好考你的,别管闲事。把心思用在考试上。”她脸一红,顾不得说什么就跑了。

来到教室前,董梅远远看到柳阳一个人坐在榕树下,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没有了太阳的热烈,榕花树庞大的树冠的阴影罩着柳阳一个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孤独寂寞。董梅感觉到了一丝心疼,她大胆的走过去,站在柳阳面前,喊了一声:“哎……”。柳阳抬起了头,一看到董梅,慌张的站了起来,默默的看着她。董梅心里有多着急,这会儿只能说:“其实你英语那么好了,没必要作弊的。只要考试减少失误就行。”柳阳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考了全校第三名,董梅是第一名。刚才宋老师把他叫过去也是这样说的:不要看着别人作弊你也去做。你的任务是稳稳当当的考完就行。接着宋老师又宽慰他:“没事,都没记录,这不是事。不要背包袱。”想到这里,柳阳冲着董梅点了点头。这时候火红的晚霞映照着满树的榕花像跳动的火苗。连成了一条飘动的围巾,那条围巾把树下的两个人围在了一起,那条围巾旋转着,跳动着,带动了一丝风,风又吹落了朵朵粉红色的榕花,像一场花雨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头上……。柳阳心里也顿时亮堂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呆呆的看着董梅。董梅被他看的脸通红,心里说了声“傻子!”然后嘴角上扬浅浅一笑,说:“我们一起走吧!”这一路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又好像在心里什么都说了。

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时间有时是那么的慢,有时又是那么的快。董梅在家待着也是时而信心十足,时而沮丧担心。父亲看在眼里,心疼的宽慰她:“考上中专更好,就是考不上,考个高中没问题,三年以后我们再考大学。”在那个年代考个中专就能转非农业,有了工作,跳出了农门。要比现在考个大学难得多。所以那会儿看一个学校办的好坏都是看考上了几个中专。中专每年全县只有几十个指标,其中省部属中专更少,最吃香,其次就是市属中专(师范)。她和柳阳都报了师范,估计还是有希望的。她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每一天。她明白,柳阳还不知道她报了什么志愿,但愿成绩出来时能给他带来惊喜。

董梅家教很严,她不能随意出门。只能和好友陈虹见个面说说话。这一天她又来到了陈虹家。家里只有陈虹一个人,两个人就在一起聊着共同的话题,聊共同喜欢的歌曲,聊将来的学校。聊着聊着董梅就会发呆起来。陈虹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从没有挑开过。这次陈虹就干脆问起她来:“董梅,你报志愿是不是为了柳阳?”原来的时候,董梅感觉到柳阳活泼开朗,阳光可爱,喜欢和他在一起。现在有一种想了解他,关心他的想法。愿意在他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这种想法最近越来越强烈。只从有了这种想法后,她也渐渐的不再羞涩。她想到这里,冲着陈虹点了点头:“等看成绩的时候我就给他说,如果都考上了就一起去上学。”于是她俩的心情由忐忑不安又变为渴望快点出成绩。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放榜那天,董梅的父亲说带着她去。可她和陈虹早就跑着走了。来到学校,首先看到宋老师兴匆匆的从办公室出来,她俩跑了过去,陈虹涨红着脸说:“老师,我……”。她紧张的说不下去。宋老师今天很高兴,笑呵呵的说:“陈虹不错,考上高中了!”陈虹也挺高兴,这也是她的最好的结果了。宋老师正想走,董梅叫住他:“宋老师,那个,那个……”她懦懦的说不下去了。陈虹接过去问到:“老师,柳阳怎么样?”“他?唉,可惜。”宋老师摇了摇头,董梅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紧紧抓住陈虹的手说不话来。宋老师没看出董梅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下去“他考了全校第一,考省中专也能考上。可惜了,这么好的成绩。这孩子,到现在还没来。”说完,宋老师急匆匆的去他们教室了。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说到:“董梅,你也考上了。”董梅的心一下子又飞到了空中,眼泪真的流下来了。为自己,也为柳阳。

董梅高兴的来到了张老师办公室,看到父亲正和张老师兴高采烈的讨论着。看到董梅进来,张老师说到:“董梅,恭喜你,考上了省气象学校。”

“啊!”董梅既高兴又惊讶。“什么气象学校?”

“哦,一直没给你说。你报的志愿,我和你张老师给你改了,改成了气象学校。那可是省中专啊!可比师范强多了。”父亲接过话头说到。原来,报完志愿那天,父亲找到了张老师,把全校的志愿都看了一遍。根据她的成绩和其他人的报志愿的情况,给董梅改成了省气象学校。张老师问是不是还给董梅说一下,她父亲说:“先不说了。让她专心学习吧。考上了,她更高兴,比师范更有前途,考不上就去上高中,三年后再考大学。”在乡里当干部的父亲自然是站得高看得远。

董梅明白了这一切,却没有高兴起来。眼泪汪汪的望着可敬的老师和严厉的父亲,她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感觉一块石头一下子压在了她的心上。她怕自己哭出声来,捂着嘴流着泪跑了出去。

陈虹在她们经常去的小河边找到了董梅。董梅呆呆的坐在一棵垂柳下。她自己对未来的种种憧憬就像一个个美丽的肥皂泡还没来的及升到空中就一个个破灭了。这一天她的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把她晕的不知道往哪里想,往哪里去。只好自己坐在这里,脑袋空空荡荡。陈虹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只是抱着她的肩膀。这时的董梅感觉特别的委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距离开学时间还有几天,董梅上学所需要的一切妈妈都给她准备好了。在家的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也逐渐平息下来。她也知道气象学校在他们县只有一个招生指标,所以她还是很幸运的。省属中专肯定会比市属中专要更有前途。爸爸妈妈给她讲了很多,她也就想通了。只是有一点,那就是柳阳怎么样了?他是怎么想的?他明白她的心思吗?放榜那天她跑了,后来陈虹告诉她说柳阳也在找她。看不到她就被他父亲匆匆忙忙的带走了。她想和他联系,可是在那个年代,她只是知道他是个外乡人,也不知道具体地址。她还没有勇气去问他的宋老师,那样她的父母会知道,很多人会知道这一切。她是个学生。那个年代是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她感觉柳阳能懂的她的心思,他肯定回来的。她盼着奇迹出现。她说她出去玩玩。妈妈答应了,还有两天就开学了,让孩子好好玩玩吧。这时候陈虹的高中已经开了学。她只能一个人转转。

她本能的来到了学校。学校还在假期,昔日喧闹的校园里空荡荡的。她慢慢走进校园,不自觉的来到了那棵榕花树下。榕花已落,只有庞大的树冠在向四下伸展着。羽片状的叶子苍翠欲滴,展现出勃勃生机。董梅抚摸着粗壮的树干,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柳阳的影子:柳阳在树下帮她把围巾拿下,柳阳塞到她手里的三个创可贴,柳阳独自在教室里啃着凉馒头苦读……,最后这些都化作了柳阳那阳光般的笑容。她渴望他能出现,可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她心里逐渐产生了一丝丝怨念,这种怨念又渐渐形成了一个结,结在了她的心里,那就是柳阳会来吗?柳阳会知道她在树下等了他两天吗?带着这些怨念和疑问,董梅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校园离开了那棵榕花树,踏上了一条崭新的路。

三十多年后。

陈虹经过了几次高考,最终没能如愿。但聪慧机敏的她抓住了机会,在镇上开起了一家养生美容院。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她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兴盛。最后在县城和几个乡镇都开了连锁店。

这一天,陈虹正在店里接待她的顾客。忽然门口停下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人,中等身材,体态丰满,栗色的波浪式短发。面庞圆润,自带柔美的笑容;五官富于雕塑感,嘴唇线条优美;大大眼睛,睑黛较深,睫毛很长,像雪山中的湖泊般深邃清澈。双手丰腴修长,肌肤洁白柔润;左肘挎一只鳄鱼皮坤包,一身浅色的休闲装更是衬托出主人的飒爽英姿。最引人注目的是白皙的脖颈上系着一条红色纱巾,飘动起来像天边的彩虹。

陈虹注意到了这一切,当来人越走越近时,她惊讶的叫了一声:“董梅?!”“怎么了?陈老板连老同学也不敢认吗?”来人笑莹莹的说到。“哎呀,真是我的董美人啊!”两个人随后抱在了一起。陈虹把董梅迎进了屋里,沏茶倒水一番忙活。董梅也不客气,她们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陈虹去石家庄培训学习的时候见过一面。

“你来也不打提前说一声。”陈虹责怪到。

“我来是给父母办个事。随便来看看你。”董梅浅浅一笑。

“那这样,你先坐一会,我把客人打张走了。晚上别走,我找几个同学聚聚。”

董梅笑着点点头:“你先忙。要不我先出去转转。也不知道咱们的母校现在怎么样了?”

“你去吧!学校这几年变化很大。所有的旧平房都没有了,改建成楼房。哦,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棵榕花树,依然在那里。”

听到陈虹说到了榕花树,董梅心里微微一颤。三十多年,虽然她现在工作顺风顺水,生活美满幸福。但是心里始终有个结,时间再怎么流逝,这个结就是解不开化不了。

她来到留下最美好时光和记忆的母校。学校正在暑假,昔日喧闹的校园显得很寂静。远远望去,她记忆中的那些小平房都被楼房所代替。教学楼,宿舍楼和餐厅矗立在眼前。教学楼前是平坦宽阔的塑胶操场。在操场的一角,她看到了那棵榕花树。她心情激动的走了过去。榕花树有几十年了,树干粗壮,需两个人合围。树的周围很有心的摆着一圈座椅。既可以休憩,也是起了保护作用。此时的榕花树正是花季。十几米的平顶树冠伸展开来,堆叠着层层的粉红色的榕花。那些火苗般的花朵,欢快的跳动着,像是在欢迎她们的主人。微风出过,上下波动,更像一条飘动的彩带,和董梅脖颈上的红色的纱巾连在了一起,衬托的董梅像是花仙子一般。

董梅用手轻轻抚摸着粗壮的树干,树干的皴裂里珍藏着董梅那宝贵的记忆,这些记忆一下子都涌现出来:柳阳那阳光的笑容,苦读的身影,汗津津手里抓住的三个创可贴,两个人树下默默的心与心地交流。董梅的心激动的同时那个心结也不时的冒出来:不知当年的柳阳懂不懂她的心思?她轻抚着榕花树,心里默念着“柳阳”“笨蛋”“傻子”这些多年来藏在心底的名字。

突然她感觉有个地方的皴裂有点特别,仔细看看和别处不一样,可又看不出什么,她后退一步看了看,感觉那是个字,是什么看不出,她慢慢的又退了两步再仔细一看,她的眼里一下子涌出了泪花,虽然几十年了,字体有了变形,但她能看的出那是两个字——柳   梅。她用手抚按着自己的激烈跳动的心脏,感觉几十年压在心底的那个结在融化,在升华,变成了树上那一朵朵灿烂的榕花,在向她欢笑着跳跃着……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榕花树,离开了校园,远处的音响飘来了赵雷的那首《八十年代的歌》

……

忘不了让我动心的你

抹不去我多情的思绪

我无法拉近你我的距离

这距离就像飞鸟和鱼

我的耳旁还在回荡着

那一首八十年代的歌

我知道我的故事太多

我知道我只停留片刻

别在拥挤的人群找寻我

感谢你成为我的过客

忘不了暮色中回眸的你

躲不掉命运下过的雨

我无法追寻你的足迹

就让我在孤独中远去

……

作者简介

刘震岭,男,1966年3月出生。河北省衡水市景县人。1986年6月毕业于衡水师范。至今在景县王瞳镇中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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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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