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我的大学

说完我的高考，当然要说我的大学。1978年3月，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当我走进杭州大学中文系的时候，杭州大学是一所非常棒的综合性大学。当时的中文系主任是王驾吾老先生，1900年出生，我国著名的先秦文学专家，从1936年开始就在浙江大学文学院从事教学工作。我们进校时他已经78岁高龄，还经常拄着拐杖，沿着西溪河，颤颤巍巍走着来中文系上班。看着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我们肃然起敬，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大师教导感到自豪。在我们毕业的当年年底，王老先生过世了。至今，我依然清楚地记得他老人家在我们毕业时给我们题写的留言：“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这句话成为指引我此后30多年人生的座右铭，其中深刻的哲理令我受用无穷。

当年在高等教育界有这样的说法，中文系“北有北大，南有杭大”。可见杭大中文系实力之雄厚。那时候我们中文系有很多著名的学者、教授，比如古典文学方面有夏承焘、徐步奎、蔡义江、吴熊和，古汉语方面有姜亮夫、蒋礼鸿，外国文学方面有汪飞白等等，除了夏承焘教授在北京之外，其他的教授都为我们这些本科生授过课，比之现时的学生，不知要幸运多少倍。据说现在本科生很难听到著名教授授课的。

除了中文系，杭州大学的数学系也非同寻常，白正国、王斯雷都是中国数学界响当当的人物。政治系（后来分为哲学系、经济系）的严群教授（大哲学家严复侄孙）是中国屈指可数的古希腊哲学专家。杭大的心理学系更因为校长陈立先生而名声远扬。1996年9月，杭州大学通过了国家教委“211工程”主管部门预评审，正式进入了国家面向21世纪重点建设的100所高校行列。

当年小组同学在图书馆楼前合影

当时的杭大中文系并不在学校本部之内，而在和学校一路之隔的上宁桥后面的田塍小路（现在叫保俶北路）上。我们77级和后来的78、79级三届同学都在那里学习、生活了4年。79级毕业后，那里成了浙江省总工会干校，现在是浙江省职业培训学校。因为是分部，管理就比学校本部要松散些。教室就在寝室对面，往往有同学早晨从床上跳起来，穿着拖鞋直接冲进教室上课，方便得很。晚上看电视也很自由。学校本部是逢周六、周日晚上才有电视看。而我们中文系的电视机就放在我对面的寝室保管。我们想看就拿出去看，想看什么频道就什么频道（不过当初也就中央和浙江两个频道）。学校本部的同学过来都十分羡慕我们分部的自由生活。这种生活也特别适合我们这些以文学为专业的散漫学生。大家在那个小天地里如鱼得水，自由自在，茁壮成长。至今，我依然非常怀念那段生活。

毕业30年时小组同学在宿舍楼前合影

后来我所工作的浙江省检察院距离当年的中文系只有一箭之遥。当时接送上下班的班车每天都从当年我们经常光顾的文二路露天电影场旧址经过。闲暇时也会走进当年的中文系校园，对着住了4年的宿舍楼发呆。此时，一种人是物非的苍凉就涌上心头。40年，也算得沧桑了。世事变迁，只是我们还没有磨灭当初的希望。尽管未必管用，但是我们还在努力。仅此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