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己的关系
人活一世,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是能够自主地处理好与他人、与社会、与世界、与自然的关系,但处理这一切关系起点是处理好与自己的关系。
这个关系重要如斯,却常如灯下黑一样地被修行者在迷信哲学与宗教中忽视,不修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任何忽视认清这个基本关系的人都必然会犯这样和那样的错误,直至相对认清这个关系后,才能少犯错误或犯尽可能少的错误。
这个关系既然如此重要,人通过修行能做到不犯错误吗?我认为不会,因为对错与否更多要由别人来判断,自己的作用有限,这就是人的社会性。因为世人整体是非标准各异,所以没有人在别人眼中会不犯错误。
既然人不可能不犯错误,考虑到人生与历史的无限开放性,那么我们似乎可以断定,人只要避免不了犯错误,就永远不能处理好与自己的关系,因为正确的认识是正确的行动的前提。
对不起,这个推理是错误的,因为犯错与否是个人的事儿,而判错既可以由本人进行,又可以由他人进行,所以价值观的现实冲突必然导致人们就对与错没有共识,但这个结论依然是错的,因为它不准确,因为人类文明从来有局部共识,只要把局部共识通过教化继续放大,最终便可能实现价值观彻底趋同。
关于价值观趋同研究,中国传统哲学做得最好,孔子有“止于至善”说,但我认为这种观点是脱胎于老子“天地不仁”和“圣人不仁”理论,中国人因为这些而相信在现世便能实现大同世界,其他文明也预见了至善的存在,只不过都把希望寄托在现实之外的天堂,所以在哲学水平的最高点上有了高下之分。今天的中国哲学在自家传统之上又融合了来自西方哲学的马克思主义,所以在哲学的正本清源上注定大有作为。
人的主观能动性显然不应该被忽略,忽略了便是愚民哲学与愚民政治,所以我们必须坚信对与错这一对儿主观矛盾的本质一定会被彻底认清,无所谓对错的价值观一定会在天人合一处形成,圣人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把圣人的修行过程做以常识化解读之后,相信我们普通人也能一样通透于圣人的价值观,这样我们便也能如圣人一样,在真正认识自己的基础上处理好与己相关的一切外在人、事、物的关系。
处理好与自己的关系,是处理好其他关系的基础,是因为这个关系是其他一切关系得以存在的起点。因为知行合一,所以处理好各种关系的前提是“认识”各种关系,但从人类发展史上看,认识“关系”的前提是认识“认识”本身,因为认识“认识”的能力是人特有的,也正因为有了自我认知意识,人始得称人,才有了人类文明史,所以,人类文明史必须与哲学史同步书写。
可惜事实暂时并非如此,所以错误的哲学史起点误导了太多哲学爱好者,导致他们无法自主通过持续的前提批判将自己的哲学认知真正一丝不苟地批判到人之初,于是只能让自己的学识渊博于哲学的局部,从而使自己与哲学的整体性失之交臂,成为一个自以为是的迷信于哲学局部的人。这样的人很可悲,也正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所以人类的文明局限一直顽固地制约着人类的集体幸福程度——虽然不高,但一直在缓慢提升着。
据说哲学诞生于西方文明,实际西方哲学恰恰一直论述的只是哲学对立于唯物与唯心两派不可调和的局部,唯物与唯心两个主义真的不可调和吗?当然不是,因为只要把思想者的立场放大到整个人类文明,也就是将思想进步的目的放大到解放全人类,那么这种对立自然可以瞬间消失。
因为上帝的不可逾越,所以西方哲学从来做不到立场的最大化,所以他们最终只能尴尬于自己用傲慢堆砌的西方文明中心主义,因为中华文明一贯有天下一家的情怀,一贯相对极具和谐属性,而且在自身的文化体系内从来没有逻辑上的悖论,天人合一理念就是西方哲学所不具备的哲学整体性,天人合一理念中的人神合一便是一个人思想觉悟的最高境界,也是最终消解一切神对人的思想束缚的最佳法门。
这样理解了中国传统文化,再把“道”理解成可以吸纳全部哲学内涵,并继续将哲学引向纵深发展的那个概念,这样便可极大降低中西方文明融合的难度。明白了这个道理,相信人类的所有矛盾便可以轻易得到调和了。
在哲学的本质不能因常识化解读中国传统哲学得到正本清源之前,我们仍需在常识化解读哲学的基础上做更多努力——人之初为人,开始感觉到自己与外在他物的区别,但这时人具备的只是初级的认识能力,如何把其变成清晰的行为能力,漫长的文明进步周期是人类必须支付的时间成本。
直到今天,人类仍不得不活在自相矛盾中,即便有少数不矛盾的圣人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认可,可惜只要哲学的整体性不能形成普及性共识,圣人成圣的思维路径便因为不可通过教育简单复制而依然只能在迷信中被有不良企图的政治错误利用。所以,用普及哲学的整体性帮助人类实现整体认知突破,是消灭政治的关键,因为政治原本就是人类集体愚昧向上妥协的集成。
人的自我意识让人的世界有了主观与客观、感性与理性、内在与外在的区分,于是痛苦的文明进步历程开始了。
因为自我意识的诞生让人开始不满足于集体生活的窘迫,但脱离集体又是现实的不能,左右为难的纠结便是痛苦的根源。反复思量这些痛苦,让人产生了抽象的理性,经过时间的积累,这些肤浅的理性逐渐系统化,直到产生了貌似系统的哲学。
因为系统性不够,所以人的自我意识至今依然只是相对清晰,这导致人的现实感性生活只能因为不绝对清晰而继续充满痛苦,因为只有绝对清晰的理论系统才能真正统合人的内在与外在关系,让人不再有痛苦。
这绝对清晰的理论系统在哪儿呢?理论上,没有脱离内在的外在,也没有脱离外在的内在,想要处理好与外在的外部世界的关系,需要以全面认识外部世界为前提,但认识外部世界又需要认识“认识”本身为前提,人之初的自我意识便提供了这样一个前提。西方哲学也应景地一直在努力帮助人类“认识你自己”,还促进了现代科技诞生,甚至催生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无奈共产主义的美好也不能帮助马克思主义彻底战胜唯心主义,上帝的顽固存在代表着西方文明的无能——唯物与唯心两派哲学的不可调和——人类整体文明自然也因为信奉上帝的西方文明中心主义而四分五裂于相互不信任,由此可见,哲学的局限就是人类文明的局限,颠覆西方哲学显然是人类彻底克服文明主观局限的最后一道坎儿。
因为前面已经说了,只要从哲学上接纳中国传统哲学的“道”的整体性,天人合一理念下的人神合一便可解人类文明整体局限,进而在天下大同中实现源自西方文明的共产主义理念,只有这样的理念深入人心,傲慢的西方文明中心主义才得消解,人类才能一起心平气和地共创未来。
抛开政治,人类至今整体不平和的症结在哪儿呢?我认为是集体性的蠢导致了普遍的自以为是,普遍的自以为是又导致了普遍傲慢的互害社会在长期运行中产生了貌似互利的道德律法,实则在道德律法背后是普遍的虚伪。
在虚伪的道德绑架中,力度最大的恰恰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人,乔达摩·悉达多洞悉了这种虚伪,为了说服不可能说服的世人,他放弃了王位和妻儿,用出家的决绝获得了全球性至高无上的权威性,我认为这是一种偏激的高明,其高明在于按传统办法他无法在父亲在世的时候获得超越本国国王的权威,其偏激在于他为了片面追求理性的思想自由的最大化,在通过宗教手段让自己放弃了正常感性人生的同时,也大量干扰了其他宗教信徒正常享受感性人生。我认为,佛学思想的这种缺憾,完全可以在摆脱了西方哲学缺陷之后的哲学中彻底得到解决——在现代文明条件下,人们可以充分享受感性和理性平衡的和谐人生。
中国的古圣先贤其实早就能过上这种感性与理性平衡的和谐人生,因为中国传统哲人擅长通过悟体会哲学的整体性,所以中国文化中没有悖论。西方哲学擅长前提批判下的鞭辟入里,可惜因为缺乏整体性视角而在随处可见的悖论中不能自拔,只要不承认中西方哲学之间完美的互补性,各自为政的相互歧视之下的文明整体局限只能让整体自以为是的人类继续摆脱不了伪哲学的愚弄——完全不懂哲学的人可以随便对哲学指手画脚,自以为高明的哲学却对此束手无策。
现代教育理念告诉我们,不懂哲学的人却可妄议哲学的错之根只在懂哲学的人没给他们讲明白,可这个现代教育理念就是这些懂哲学但不能给不懂哲学的人讲明白的人建立的,这种自相矛盾中的两难问题,只能由哲学界自己化解。
我还是要絮叨地建议用中西方哲学融合的手段,因为西方哲学不但用哲学帮助人类更清晰地认识了自己,还用市场化手段帮助中华民族实现了人民当家作主条件下的相对整体富裕,这种整体富裕的全球可复制性极具人类奔向共同自由的可能性,中国政治由开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持续改革精神更意味着哲学彻底打破一贯小众形象的可能性,所以哲学普及化是任何一个哲学专业工作者即将面临的最紧迫任务,越晚作为,失职于无明、缺位于无知的尴尬越明显。
哲学在漫长的人类文明史中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可这些成果并不能直接造福每一个人,这直接导致大多数人还在“无知”地活着。是否具有主动的自我认知意识可以把人划分为不同层次,是否具备清晰的自我认知又把人划分为不同层次,这种层次划分对人单纯地活没多大意义,但对人是否能真正幸福地活却意义重大,因为真正幸福的人必须有清醒的自我认知,并在清醒的自我认知下实现与一切“外在”和谐相处。
因为自我认知的层次较低,许多人只能把肤浅的快乐当幸福,但那实质是变态的快感,不是真的幸福。幸福感,是生命个体自己的事儿,但人的社会性决定了,通过完善的幸福感的建立机制确保人人享有真正的幸福,却是全体人的事儿。
有意识地感知自己或自觉自己为“人”,只是人认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前提,不是结果,更不是终极追求。凡能把此问题当问题来思考的人,必是高人,起码是可以脱离低级趣味的人。那些根本不把此问题当问题的人,一定是陷入低级趣味且不能自拔之人,是不自以为可怜的可怜人。
“认识你自己”着实让人费解,但这又是任何初学哲学之人必须面对,又必须自主克服的,佛教中有“风吹幡动,到底是风动还是幡动”的故事,真正高明的答案是人的心在动,说的就是人的主体性,因为人的“心动”是一切争议问题的前提,人心不可能不动,所以只能通过一切人心都会正确地动化解一切争议,谁要是继续否定这种可能性注定要变成现实性,谁就是文明进步的阻力。
上述佛教问题用现代物理学知识很容易回答,在某些人眼中甚至根本不是问题,但在当时条件下,那些和尚研讨的当然不是物理学问题,他们在佛的世界争论的应该是佛的存在的合理性问题,用今天的话也可以说成是世界的本源问题,是纯哲学的抽象思辨境界,当然只有完全进入思辨境界的人才能在别人说出“是人的心在动”时低首心折——心领神会于茅塞顿开的大彻大悟。
但我想,他们当时应该仍受人类认识水平的局限,仅能将此义理做到“悟到”的层面,依然有词穷到不能用系统的清晰的语言清晰表述之的尴尬,一如“佛之不可言说”一样。
比之于古人的无奈,我深感今人可以用融汇古今中外哲学理论的新的心物一体理论解释唯心论难题的幸运,也便有了唯心与唯物两派哲学在未来某一天彻底合流的期待,这一切,就让我们平和地从处理好与自己的关系开始做起吧。(2016.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