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光||赤子情 / 开普饭

《烟台散文微刊》2021第13期

（总第464期）

主办：烟台市散文学会

协办：烟台市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

主编：綦国瑞

执行主编：刘学光

本期执编：刘学光鲁明

赤子情

◎刘学光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腊月的一天，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刀子般刺痛。街上的行人渐行渐少，唯有小孩子耍鞭炮的响声和五彩缤纷的烟花，为腊月增添着喜庆的气氛。

台湾大爷回来了

“车来了，车来了，台湾大爷回来了。”耳畔响起胖大嫂的喊声。我们一群小孩子拔腿就往胖大嫂那儿跑。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停在胖大嫂附近，顿时，鞭炮齐鸣，一位神采奕奕的中年人下了车，他中等个头，西装革履，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只见他朝着围拢过来的乡亲频频鞠躬，眼睛里含着泪水。他的老母亲在儿媳妇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过来了。他快走几步，跪在母亲的脚下，紧紧地抱着母亲嚎啕大哭。媳妇也激动地抱着他哭。哭声揪着大家的心，那久别后的重逢，让在场的所有人泪眼婆娑，激动不已。十岁的我，也不例外，被这感人的场面给惊住了。呆立在原地，与小伙伴静静地看着。

“三十多年了呀，孩子啊，你可回来了！”一位街坊老人握着他的手，连连打量，“认不出来了，变模样了。”越这样说他的抽泣声越大。大家也屏住呼吸，抹着眼泪，现场静得唯有风声。侨办的同志，安慰了一番，便告辞了。

他的媳妇等了他三十多年，儿子已经三十多了，孙子也十岁了。这一次，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太阳缓落西山，农家的灯光亮起。小院的鸡狗也跟着欢腾，不远处偶尔的鞭炮声，给这个家庭增添了喜庆。

捐助桑梓

次日清早，他来到了已故多年父亲的坟头，荒芜的茅草随风摇曳，仿佛责备他来得太迟。干冷的天气，让他搓着手哈着气。他跪在父亲的坟旁，诉说对父亲的思念，泪滴不时地滑落在纸钱上。纸钱化作青烟，缭绕开来。父亲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听说他的父亲是为救落水的儿童逝去的。他父亲话语不多，朴实能干，辛苦了一生。

雪花，霎时起舞，落在坟头上犹如绽开朵朵白菊，洁白闪亮，映照着他悲伤的脸庞。往事，一幕幕在他的眼前电影般呈现。那年，他被国民党兵抓壮丁离开家的情景又在眼前回旋：父亲和母亲被当兵的用枪把子打晕，妻子怀有身孕，挣扎着哭喊着奔向他，他被绳索捆绑着，妻子声嘶力竭地呼喊，可是国民党兵冷酷凶狠，一边拖一边骂。他被连拖带拉押上了大卡车，他嘶哑地呼喊着妻子的名字，一定要等着他回来......风吼声震耳，雪下得更大了，他变成了一个雪人，仿佛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他的妻子也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他，任凭风雪飞扬，无法让他释怀心中多年的疼。当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冒着鹅毛大雪，一路蹒跚而来，看到眼前雪人似的儿子，哆嗦着双手把他搀扶了起来。三人抱头痛哭，哭声惊动了不远处的鸟儿，在漫天飞雪中不断地哀鸣。雪，纷纷扬扬，大地一片银白。一步一个深深的雪窝，三人缓慢地朝家走去。

夜深人静，他和妻子拉起了家常。原来，他走后不久，儿子就出生了。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翻身做了主人，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妻子上山下泊（泊为方言，指田园），任劳任怨，伺候公婆，无微不至，一直思念着不知生死的丈夫。常常想着想着就流下了相思的泪滴，醒来枕巾湿了一大片。那种在苦日子里煎熬牵挂之苦，常人难以体会。妻子常常与他在梦中相见，不时哭醒。他杳无音信，公婆多次劝她再走一步，她始终不离不弃。她说要给公婆当闺女，伺候公婆到老。公婆被她感动得满心欢喜，对她如女儿一般疼爱。她勤劳能干，心地善良，每年都被评为好媳妇。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他一边给她擦，一边呢喃着说对不起她的话语。他俩抱头痛哭一番，互相瞅着对方默默地注视着。时间过了午夜，他们睡意全无。他们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就那么握着，久久也不分开。他说着在台湾一直思念她，为了兑现承诺，为了心中的爱，一直一个人生活。他总想着有一天回到故乡回到她的身边。他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大部分都捐给了孤儿院。他时常对孩子们讲“共产党好，大陆人民好”的话语。要求他们长大后为祖国统一大业做点事情。孩子们都牢牢记着他的话，他每次与孩子见面都会讲祖国的大好河山，讲祖国五千年的历史，辉煌灿烂的文明，讲台湾是祖国不可分割的部分。长大一定报效祖国，为祖国统一、富强，努力奋斗。他见人就宣传祖国一定要统一的思想，与人们讲和平统一的好处和未来的希望。他为了祖国的和平统一，时刻在做着应该做的事。他就想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回到故乡见到父母妻子和父老乡亲。

他看到村子里没有拖拉机，就购买一台为大家服务。有了拖拉机，农民种田如虎添翼，拉粪土，收庄稼，耕地耙地，可真是派上用场了。秋天，农作物大丰收，农民喜笑颜开。他自豪满满。谁家有困难，他就主动帮衬。他向五保户老人捐过钱，向困难家庭伸过援手。他是大家公认的好人，一个为大家热心服务的好人，每年都被侨办评为模范先进个人。

心系家乡

在1979年元旦，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了《告台湾同胞书》，此后，绕道回大陆探亲的台胞日渐增多。他就是在这些好政策出台后，顺利回到家乡的。他有时喃喃自语：两岸统一，未来可期。民族团结滚滚大潮势不可挡，顺势而为，逆势而亡。

家乡的变化让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为了回报桑梓，为家乡的企业牵线搭桥，为祖国的统一呼吁奔跑。他不图报酬，积极为家乡人民做着好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和妻子踏上了台湾宝岛。他带着妻子游览了台湾的大美风光，登上了阿里山，见到了日月潭。当年孤儿院的那些孩子都已为人父母，他见到他们由衷得高兴。他邀请那些成为企业家的孩子，到大陆投资办企业。那些孩子都愉快地答应了。几天后，他就将台湾的房子卖掉了，他要在家乡安度晚年。

他带着妻子寻找儿时的记忆，来到家乡的山上大槐树下，回忆当年在那撸槐花吃的情景。他爬到树上，一会就收获好多槐花。走到泉水旁，掬一捧山泉喝个痛快。在小溪旁寻找儿时的小鱼小虾，抓一把软软的河沙，想起在这里和小伙伴游泳捉鱼摸虾的情景。他抚一把雪白的两鬓，瞅着妻子叹息：“咱们都老了，岁月无情啊！你忘了，我还背着你在这里跑着玩水呢？”她嘿嘿一乐：“我们是青梅竹马啊！”她朝他扮着鬼脸。他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灿烂，把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菊花。她用拳头捶打他，仿佛回到了童年的那一天。他把水花撩起朝她抛洒，她跑着躲闪。他俩都笑出了声。河岸大树上的喜鹊，扑棱着双翅，腾空而起，飞往不远处的大树上窥视。河里的鱼儿也跳起芭蕾舞，向他们问好。害羞的猫狗草也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小蝴蝶也飞来飞去，好像为他俩伴舞。蛤蟆，不知从哪爬出来，抖擞精神的小眼珠，瞪得滚圆。河里的睡莲，探着红红的脸蛋，好奇地四处张望。他们边走边回忆着儿时的乐趣，心里美极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后，他在去寻找一家台湾企业洽谈招商引资的路上，突发心肌梗死去世了。他最后留下一句话，“我爱我的祖国，爱我的同胞”。村民们自发地为他送行，场面泪目，受他帮扶的人们都来了，五保户老奶奶拄着拐杖也来了。大家泣不成声，一路上花圈成行，人们对他怀有深深地感情。他为人们做了很多好事情，应该受到人们的怀念。

爱的传递

前些年，从台湾来了一位中年人，找到了他的家。他的妻子听说是来找他的，就把中年人领到了他的墓地。中年人扑通一下就跪在他的坟前嚎啕大哭：“义父啊，是您救了我啊，我可找到您了，没有您我早就死了。”中年人边说边哭。他的妻子一头雾水，从没听他说过救过一个孩子的命。中年人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上学被一辆汽车撞了，汽车跑了，正好被义父看见，他马上送我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来晚一会儿我就会因失血过多失去生命。住院后，他每天来医院照顾我，直到我康复出院。我是个孤儿，他把住院费都给我付清。”中年人泣不成声，差点背过气去。他的妻子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真相。中年人是台湾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他要为义父的家乡做点事情。

他在对当地进行考察后，对烟台的高速发展连连称赞。他表示，一定要在这片仙境海岸投资兴业，开创一片崭新的未来。

期待着他的公司早日在烟台这片开放宜业的热土上投资兴业，为烟台高质量发展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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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学光，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创联部主任，烟台市作协会员，《烟台散文微刊》执行主编。自1995年开始，在《烟台日报》《烟台晚报》《今晨6点》《齐鲁晚报》《联合日报》《北方文学》《当代散文》《大众文化休闲》《烟台散文》《胶东文学》《德阳散文》《北海文学》《半岛都市报》《烟台宣传》《中国青年作家年鉴》《日照日报》《烟台散文十年精选》《这片海汹涌澎湃》发表作品多篇。策划组织多次征文大赛，并担任评委。《心中的花园》入选烟台市2019世界读书日活动全民阅读3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