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兴办军校:不能学以致用
宋朝建立了比较完备的为武举而设的学校——武学。武学是宋朝的军校。
北宋武学经历过两次兴废。在范仲淹等人的建议下,庆历三年(1043年)五月二十一日,仁宗下诏置武学(军校)于河南开封“武成王庙”,将文事与武备并立,主管官员叫阮逸,其官职为武学谕,开始大规模培养军事人才来增强军事力量。但该校只存在了不足百天,原因是无人愿意入学。
30年后,即熙宁五年(1072),宋神宗下诏复置武学, “武学生员以百人为额”, 规模最大时曾达到200人,分为外舍100人、内舍70人、上舍30人,学习期限三年,食宿由国家供给。武学生源来自平民、官僚子弟及有武官资格而未正式做官者,这三种资格的人均需两名中高级官员做保,并经考试合格方可入学。
宋朝武学分上舍、内舍、外舍三级,考试标准据等级而定。庆历至熙宁年间(1041~1077)武学教师称教授,选文武官员中知兵法者担任,学习诸家兵法,并编制了专用的教材《武经七书》,使武举人才的培养有了较为坚实的基础。元丰(1078~1085)改制后,改教授为博士,并增设武学谕。武学课程除研习兵法、操练弓马外,还讲释“历代用兵成败,前世忠义之节”。学制仍是三年,三年后考试,及格者按等第授官,不及格者明年再试。
但此间,却遭到许多儒家士大夫的责难,他们认为:“古名将,如诸葛亮、羊祜、杜预、裴度等,岂尝专学《孙》、《吴》?立学无谓,故亟罢之”。于是出现了“英豪”之士耻于就学的怪象,入军校学习者寥寥无几,各州县竞相废武学。
熙宁五年(1072年)六月,枢密院上书:“古者出师,受成于学,文武弛张,其道一也。将帅之任,民命是司,长养其材,安得无素?国家承平,及此闲暇,臣等欲乞复置武学,以广教育,以迫成先朝之志。”于是,武学渐兴。
南渡后,南宋因饱经战乱之苦,众多的移民有着太多的国仇家恨,现实的残酷使宋人知道,只有保国才能治国。当此之时,国家最为需要的是统兵打仗的将帅之才。正如武状元兄弟陈鹗、陈鳌的父亲陈文教导他们所说:“世治尚文,世乱尚武,建功报国,正此时也。”所谓“宁为百夫长,不为一书生”是也。对于收失地,雪国耻,迎请二圣还朝,文人雅士的坐而清谈,自不如铁血之士的起而行之。绍兴十六年(1146)复旧制,办武学。
宋代兴办军校,前后经历了这么三次,规模都不小,特别是熙宁和崇宁年间的武学,范围之广,数量之多,均堪称空前绝后。
宋一朝的武学与武举,确实培养、选拔出了不少军事人才,如许思纯、熊安上、周虎、程鸣凤、张建侯、历仲方、江伯虎、蔡必胜、华岳、薛奕等。但从整体上讲,宋朝的武学并没有选拔出,也没有培养、造就出十分优秀的将帅。宋朝一些优秀的军事将领,如岳飞、韩世忠、狄青等人,均非武学出身。
那么,这些军校毕业生最后都分配去了哪里呢?绝大多数情况下,朝廷会安排他们担任寨主、监押、三路巡捡、经略司教押军队、准备差使等职。
寨主,职掌招收土军、阅习武艺、防盗、捕盗,由閥门祗侯(从八品)等小使臣差充,序在知寨、寨官之下;监押,主要指县、镇、城、寨、关、堡、津等所设下级兵马监押,主要掌管本部所辖屯驻、兵甲、训练、差役之事。以寨兵马监押为例,其职位尚在寨主之下,因功方可迁为寨主;巡检,为供奉官(从八品)以下小使臣所任之职,北宋中叶以后主要用来维护地方治安;经略司教押军队,为训练军队的下级教官;准备差使,则是用来安置未补正武人的职务,以供枢密院派遣临时差使之用。
这些还都是中央军校之分配情况,地方州县军校的分配则更差,毕业生们往往被授以榷酤、征商等职,以负责地方酒税、商业税等课税的征派。从中不难看出,军校毕业生不但所授官职极低,而且基本上都是当警察抓治安、当教官训练军队和专职税务员等等,根本与军事没有任何关系,很少直接统兵效命疆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专业不对口,难以发挥所学。
难怪清代顾炎武先生说:“靖康之变,不闻武学有御侮者。”
就制度本身而言,宋朝的武举无疑是先进的。然而,它并不是宋朝统治者求取军事将领最常用的办法。从整体上讲,宋朝最盛行的仍是以世袭或行伍升迁为军官的制度。与之相比,武举的份量实在是太轻。在北宋三十科武举中,武举录取的人数常常10余人,最少的仅为2人、6人。
众所周知,量是质的前提,没有量的基础,难有质的飞跃。如此少的几榜,如此少的几个人能在军队建设中起多大的作用?人们不难得出结论。南宋录取的武进士虽然多一些,但也大多不过是30至50人,与文进士的录取人数相比,武举录取的人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学校如何培育学生,其核心是一个“需”字,即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学校就培养什么样的学生;而毕业生走出校门,就业时选择工作,也讲究专业对口,才能学有所用,这都是常识。但此种常识,在宋代却几近笑谈。宋朝武学本是培养军事人才最理想的场所,那里既可以研讨兵书战策,排兵布阵,又可以演练刀枪,谙熟弓马,理应成为将帅的摇篮。然而,宋朝武学培养的学生,不是抓小偷、就是当教官。
宋代以武立国,却一直重文轻武,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