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沙龙｜姚峥华：那个人，是刘擎吗？

刘擎来深首发新书，现场如此火爆。

八卦岭，夜里十点多，车流滚滚。

我们进到一家专门喝粥的夜宵店，午夜的生意像现煲的粥一样滚烫红火。

刚上二楼，一楼传来消息：有食客问，刚才走过去的是刘擎老师吗？

这里可是深圳老的街区，吃店食肆皆属老字号老招牌老味道。挤挤攘攘皆市井土著，竟然有人识得远在上海，一般只能在学院高墙里或是电视节目中才得一见的著名学者刘擎。

只能说，从学术明星转向网红大咖、偶像男神的刘擎老师，辨识度太高了，茫茫人海中一眼便能被发现。

刘擎老师很会自嘲，说签售时，有人上来就问，你是薛兆丰吧？再一看书封，噢，不对，是刘擎。

这话像段子。他接着说，有次迎面一人走来，指着他对别人说，这个人长得像刘擎。他自己做好准备回应：我才不是刘擎呢。

哈哈，这话还是像段子。

但确实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且次数还不少。

李清扬说，刘擎老师有那种老少通吃的魅力。李清扬是《技术与文明》扉页上张笑宇献书的人。这位做得一手好菜的云南妹子，与张笑宇总能唱和相随，这不，张笑宇马上补充，刘擎老师人真的太好了。

怎么好法？李清扬举了一个刚刚发生的例子，在中心书城活动现场，有一个环节是刘擎与张笑宇对谈，因是刘擎新书首发，主办方把《做一个清醒的现代人》放前边显要位置，把《技术与文明》略放后边。刘擎注意到了，很自然地手调了一下书的前后。

不奇怪，“领导”一般都“先人后己”嘛。

张笑宇对外介绍刘擎，我“领导”。指的他俩是华东师范大学世界政治研究中心主任与研究员的关系，也指他俩在“大观”里前后浪关系。

“大观”是个什么东东，他们说，指的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学术青年。

可刘擎焕发出青春，并不是“大观”的功劳，而是“奇葩说”。

自从当了“奇葩说”导师，刘擎“梅开二度”，人气指数火箭般急剧上升。尤其那一期与薛兆丰互怂，他自带节奏，不火不愠；又观点频出，分寸得当，让很多人由路转粉。

大侠撇清说，“我可早就是刘老师的学生了，一直在得到听课。”刘擎诧异。大侠坏笑，有时你的小孩子在旁边耍闹，节目里都能听到。哈哈。这一点不得不承认，确有其事。

被罗胖忽悠到“得到”讲西方现代思想四十讲，又被马东拉到“奇葩说”，公众演绎，对一个严肃学者而言，这又是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呢？

可以说，刘擎并不惧舞台和聚光灯，他小时候就着迷于莎士比亚戏剧，后有广泛阅读储备打底，并具学术训练经验，又有演讲、辩论和剧作表演的实操，人前的表达能力、表现能力比其他学者更显得心应手。之所以愿意参加综艺，我想，主要原因还是刘擎所说的“公共论说无论如何雄辩，在本质上应当是一场对话（《做一个清醒的现代人》）”。当下风云际会，时代焦灼，每个人都需要在诘问与自我诘问中，保有节制和审慎的智识美德。因此，在公共场域，个体与大众对话，个体与自身对话，尤为必要。

这不，学者明星征途上，便多了一个时时兴兴的身影。刘擎本来吓唬马东，会搞砸的，却没想到一举试水成功。也是，刘擎什么时候口齿不清过呵。

你完全可以想象，哲学家马库斯 · 加布里埃尔的案例像是为他量身定制："流行并不注定流于肤浅。严肃的哲学家依然可以吸引广泛的读者而无须变得圆滑或肤浅。”

所以，也就不奇怪路人频频驻足发问，那个人，是刘擎吗？

在一张桌上吃饭，刘擎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像小朋友。大侠一脸风霜，头发似灰白跳染，像极诗人大草的名句“白菜顶着雪”。乍一看两人真有点年龄差距，刘擎问，你是哪年的？大侠答，1963年。哈，满桌喝采。两人同年。

深圳这个地方，总是人无我有地搞一些新意思。比如，别出心裁地成立了一个全国新书首发中心。这在书界无疑是一个创举。那么，第一炮该由谁来打响呢？按首发中心的立意，即需要一个置身于时代又能旁观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为读者开启关于新书的航程。思量良久，主办方决定邀请时下人气爆棚的刘擎担纲，因为他的新书《做一个清醒的现代人》刚刚出版。

活动预告声明，读者购书后可得一张入场券，于中心书城大台阶入座，讲座后排队签名。

若换平时，设置了此等门槛，习惯于各种免费的读者听讲的兴趣会大打折扣。可出乎我的意料，现场里三层外三层人围得满满当当，阶梯坐满不说，外边还排起了长龙。四月天里，深圳书迷的热情，把现场温度烧了上去。对谈嘉宾之一的张笑宇，额头不断冒汗。更不消说台上几个小时演说的刘擎，衬衣早被热透。

书城见此阵势，专门将下班时间往后调整了半个小时。排队签名的粉丝一排又一排，从大台阶上走下来一拨，又有一拨自动入座等候。

在场的人，估计跟我一样感慨，真不要小瞧学术的生命力。

对，真不要小瞧刘擎的感召力。

我问张笑宇，这是刘擎老师第几次来深圳？

他说，来过二十多次了。

那么，这是刘老师第一次头也不抬地签了五六百本书吧。

刘擎老师以他惯有的幽默说，才不是呢，上次有出版社让签八千本，足足埋头了二三天。

话说得小小得意。

大致数了一下，今年以来，刘擎老师共出版了四本书：《纷争的年代》（老书重印）《西方现代思想40讲》《2000年以来的西方》和这次首发的《做一个清醒的现代人》。坦白讲，这些书都有其共性——着眼于现代思方思想的知识图景，着迷于西方社会中变化的价值观念，着重于以历史意识和现实关怀重建我们对未来的想象。

我开玩笑，前四个月四本，五月份是不是有第五本？

没有没有。

那么，第五本我们想好了，叫《擎话》。

这是李清扬起的书名，在大侠《擎天霹雳话》的基础上完善的。

刘擎的金句，张口即来，源源不断，不记录不出版，委实可惜。

我们便献计献策，赶紧让范新的“一页”盯紧了。旁边随即有声响。一想不对，做东的是新书的出版方博集天卷。其实，饭桌上还有第三个出版方，大侠所在的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都虎视眈眈。

大家又起哄，刘擎老师下次出行，配保镖，戴墨镜，扮路人，省得总被盯，总被问。

粥喝完，出饭店，夜已深，想起刘擎老师书中那一句“分裂与离散开始主导时代潮流，人们讲述着各自不同的'小故事’，而'大写的历史’似乎已消失隐匿（《2000年以来的西方》）”。

抬头，呵，一钩新月天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