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血色柔情》第七章

【7】 较量(下)

当天晚上,医生告知:曹俊命是救回来了,但因伤势太重,肝、胆被刀捅破,没一年半载怕是下不了床了。小楠听了医生的话,脸色发白,当时就晕了过去。

“叫林辉、杨树、梁立波过来吧。”龙君拍拍徐力的肩说。

徐力点点头,因为他知道这是龙君要开战前会议了。

三十分钟后,就在曹俊躺着的病房里,一个小规模的会议举行了。这个会议时间很短,因为是龙君主持,关于对付张大龙团伙以及防范蒿头帮的意见很快达成了一致。

1、三个市江湖大哥徐力、林辉、余焦统一吹哨子,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人数上,一定要比张大龙多。让全市的混子都知道,要动张大龙和刀疤,一举灭了对方的心里优势。

2、杨树、梁立波当过兵,负责侦察蒿头帮动向。如果蒿头帮的虎子帮刀疤,可先发制人。

3、不许独自上街,如果出门至少要带5人,以防被张大龙和刀疤暗算。

4、找到张大龙和刀疤,任何人都不许擅自行动,必须通知其它兄弟。

5、新天地KTV,继续营业,每天晚上大家就和余焦在KTV集合,看看张大龙和刀疤敢不敢来第二次。不来则罢,如果来了,那就往死里干。

这次会议没有找文峰,因为在龙君入狱的这十年里,文峰基本上已经是一位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了。无论白道还是黑道,都知道君燕酒店的文峰不参与社会斗欧了。在九十年代,当时龙君兄弟几人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徐力和余焦,他们二人也是当时全市最有名的江湖大哥,手底下都有些得力的兄弟,一吹哨子,叫来几十个兄弟不是问题。

当时全市的小混子,都以认识徐力、余焦为荣。毫不夸张的说,当时在市里,如果有小混子说曾经跟着徐力办过事或者是跟余焦喝过酒,就好像是祖宗坟上冒了青烟似的,别提多荣耀了。所以说,徐力和余焦想找点混子帮忙打架,简直太容易了。林辉虽然名头和徐力、余焦一样响,但他专心经营夜总会,加上和高玲有了孩子,基本很少在社会上动过手了。但那时有个说法,只要进了林辉的夜总会,无论在里面打架闹事的有多凶多狠,第二天都得乖乖赔钱。据说没有不服的,因为林辉的名号摆在那儿呢。而名气更大的龙君,虽刚出狱,但他要吹哨子,叫来的可就不是小混子了,那一定是市里顶顶有名的元老级人物,比如铁子。但他不大愿意去找人帮忙,一直都是,况且他认为有他的兄弟足够了。

当时,在社会上吹哨子,那可掀起了大浪,只要是混子,没有不知道的,影响力特别大。主要操办这事的人是徐力手下的蒋干,余焦手下的元武,林辉手下的丁圆。道上的都知道这三个从街上斗欧打出来的狠角是市里三个江湖大哥的小弟,社会上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几人以及他们几人的大哥之间的关系,都热切地关注着。

“张大龙这小子还真是有面子,一下惹火了这么多江湖大哥。”

“估计这下张大龙非死即残了。”

“刀疤啊刀疤,刚出来过点安省日子不行么,非得插一杆,这下肯定是要栽了。”

江湖中人都纷纷议论着。

第二天,以蒋干、元武、丁圆为首的几个小团伙就都上街了,到处明目张胆地寻找张大龙和刀疤的行踪。而以柱子和王健为首的小团伙则在歌厅、酒吧、夜店场所暗地里打听张大龙和刀疤的行踪。

这伙人的行头也是一绝,开辟了我市混子打架斗欧的新局面。十年前,龙君团伙和李进李忠团伙、晓东团伙火拼时,混子间区分敌我还是胳膊上扎条红丝带,而现在则换成了统一着装。蒋干、元武、丁圆所带兄弟全部清一色短衫加黑色牛仔裤、铮亮的黑皮鞋、梳着当时流行的郭富城式头发。以至后来,只要混子团伙械斗,必定会着装统一,这一习惯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蒋干比较拉风,大约二十人,骑着五部本田以及各种型号的摩托车,每部车的后座带三个兄弟,个个手里揣拿着用报纸包好的砍刀。对比蒋干,元武低调了许多,他带着大约十来个人,开着两辆白色面的,见到混子就停车,问有没有见过张大龙和刀疤。丁圆则是最低调的一个,他带着十几个人,步行,兜里都揣着卡簧、枪刺,一条街一条街找。

那几天,蒋干的摩托车队整日在市区里呼啸而过,加上元武的面的车,丁圆的步行队伍,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伙人是要去砍人。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全市的混子都知道了,徐力、余焦、林辉这几位大哥要弄死张大龙和刀疤,而这伙人中领头的就是刚出狱不久的早在十年前名头响遍全市的龙君。

在找人的那一个星期里,张大龙和刀疤仿佛从人间蒸发了,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后来才听说,张大龙和刀疤是因为担心曹俊被捅死了,所以躲了起来。张大龙曾派人去医院打探消息,但到处都是徐力、余焦、林辉的人,根本进不了医院。直到十天后,蒿头帮的虎子告诉他们,曹俊没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张大龙和刀疤才终于又浮出了水面。但就在虎子给张大龙和刀疤递完信后的当晚,他和杨树、梁立波遭遇了。这是后话。

张大龙和刀疤没有被找到,但大潘却没有隐藏过去,正在风头上,他竟然还光明正大的和郑超、老凯去了饭店吃饭。

一个黄昏,晚霞满天。柱子和王健从夜店找人出来,路过青洲路一家叫“老酒家”的饭店,他俩意外发现了大潘。老酒家饭店档次虽不算高,但生意却很好,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几乎爆满。饭店外面全采用透明玻璃装修,因此,从外面路过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吃饭的人,里面人越多就越有人想往里凑,这也是营销手段。当时,大潘正在和郑超、老凯等十几个人在一桌喝酒。柱子和王健等七八个人就站在饭店外。柱子并没有贸然进去动手,十几年前,他就跟着余焦做废品生意,经验足,办事老练。

“叫元武他们过来!”柱子说。于是,王健接连给蒋干、元武、丁圆打了电话。

王健打完电话十多分钟后,第一拨人到了,两辆白色面的在黄昏的街道中特别显眼。元武下了车,车里面下来十多个人,都捏紧了手里的一捆报纸。

“柱子。”元武扬了扬手。

“老蒋他们呢?”柱子也朝元武扬了扬手。

“电话里说了,得再过一二十分钟才到。”

“咱等吗?”柱子问元武。

“不等了。进去,收拾他。”元武露出了一脸邪气的笑。

这个黄昏的夜,空气有点凉,夜空里的星星有点模糊。在老酒家饭店里,一楼大厅灯火通明,生意出奇地好,这晚至少有上百多号客人在此聚餐吃饭。大潘不是张大龙更不是刀疤,毕竟江湖经验不足,因为他坐在一楼最靠里面的桌子,并且背朝着店门。而郑超、老凯这俩太子党就坐在大潘旁边,都没有发现背后有异常。

元武、柱子等人推门进了老酒家一楼,里面立马来个女服务员迎接,她还以为这伙人是来饭店吃饭呢。元武、柱子、王健这二十几人走进饭厅,在一二百人且人声鼎沸的大饭厅中并不是十分显眼,大潘等人根本没注意。元武等人离大潘越来越近,当距离不到一米时,元武随手操起旁边饭桌上的一个大烟灰缸,急步上前,对着大潘的脑袋就砸了下去。这时,喝得微微发醉的郑超、老凯才意识到了危险。

“草!元武!”郑超、老凯几乎同时站起了身。大潘挨了一烟灰缸,木木地回了头。

就在大潘刚把头转过去的一刹那,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烟灰缸。紧接着,元武拽着烟灰缸带着风声呼呼呼的全拍在了他的脸上,前后不过五六秒。大潘被砸了数下后,一旁的郑超、老凯仿佛才醒过来,但这时大潘已连人带椅子仰面栽倒,倒地时还被柱子上前踢了一脚。大潘一桌目瞪口呆的同桌吃喝的兄弟,这时才摸了摸放在椅子上的家伙。

“给我打!”元武喊了一声。

伴着元武地这声叫喊,近二十把亮晃晃的砍刀掩杀了过去,柱子、王健手持开山刀冲到最前面。和大潘一起喝酒的十几个兄弟瘁不及防,接连中刀,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一时间,狼哭鬼嚎。

“郑超、老凯,欠夜总会的赔偿款今儿就在这里一道清算了啊。”王健、柱子双双持刀指着郑超和老凯。

“草!知道我爸是谁不?你敢动我,明天就叫我爸查封了夜总会。”郑超语气虽硬,但是人都知道他这时吓软蛋了。

“草你妈!”王健不由分说,持刀砍了过去。

郑超、老凯被砍倒在地,王健和柱子又用脚朝着他俩肚子、脑袋一顿猛踢,并跳起来用脚跟连踩带跺,郑超和老凯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只能双手抱头蜷曲在地。

元武专心对付大潘一人,大潘被砸了数烟灰缸后,满脸是血,基本已丧失了反抗力量。元武单手扯住大潘的衣领口子,将他拖到了玻璃面墙上按着,用卡簧抵住他身子。

“张大龙在哪?说!”元武吼着。

“不知道。”大潘脸肿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草你妈!”元武骂着卡簧捅进了大潘身体,连捅两下。

一声惨叫过后,元武接着问:“张大龙在哪?”

“不...知...道...!”大潘挺讲义气,宁愿死都不供出他大哥。

“草!”元武拽住大潘的头朝钢化玻璃墙面上一顿猛砸,鲜血不断地喷在玻璃上,极为恐怖。

另一边,大潘的十几个人已经是一片狼藉,而正砍得兴起的柱子等人根本就没停下的意思。虽然大潘的人有人拔出了刀,但刚掏出来就被柱子等人的开山刀压制了下去。不过,王健、柱子对郑超和老凯没下死手,换的是用刀背抡,因为他们毕竟不是要对付的主要人物。再说,真把这俩太子党干死或干残了,他们身后的父母凭借随便一点权力都可以整死自己,这哥俩下手时心里有数呢。

但后来的事态发展,却令人意外,因为即使王健、柱子没对郑超和老凯下狠手,但郑超和老凯还是找了父母出面。三天后,林辉的夜总会遭到警察查牌,同时王健和柱子俩人被抓了。

饭店外面,隔着玻璃围观的群众也有了一大帮子了,男女老少都有。据说,打斗中,不少砍刀抡在了老酒家饭店的玻璃上,但是玻璃就是不碎,九十年代的东西,质量就是要好些。有趣的是,一有血喷在玻璃上,外面围观人群里的女生就用双手蒙着眼大叫一声,完了又松开手继续看。一有刀抡在玻璃上,围观的人群就吓得退后一步,见玻璃没破,又都上前一步。

饭店里,一楼大厅上百号人已经没人再吃饭了,挨着大潘的几桌人,全吓得躲了起来,桌面翻了好几张。远一点的桌子边上的人,则纷纷放下筷子看热闹。老百姓里也有大胆的,即便是九十年代在市里几乎每天都有砍人的事件发生,但像今天这样几十人拿这大片刀群殴械斗的场面还不是很常见。中国人嘛,都爱凑个热闹,尽管这热闹是砍人。

大约五六分钟过后,械斗停止了,元武、柱子等人完胜,大潘等人完败。

“回去告诉张大龙和刀疤,焦哥和力哥会要他俩的命!”元武对着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血流了满身的大潘说。

说完,元武和柱子等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向饭店大门走去,元武边走还边给正在赶来的路上的蒋干打了电话。

“老蒋,跟丁圆说声,你俩不用来了。”元武说得很兴奋。

“怎么,就完了?”蒋干问。

“完了,一个大潘算什么,估计他这小半年都得在医院过了。”

“草,不等下我,老子手都痒了。”

“哈哈,别尽说些废话,回去喝酒。”

“好呢,等你。”

电话挂了。

这时,元武等人刚走到饭店大门,正当他们要离开时,一个不冷不热的挺尖历的声音响起。

“喂,你们不能走!”吧台边,一个服务员模样的女生喊道。

“草,你说什么?”元武回过头,说不清是惊讶还是佩服这女生的胆量。

“我说你们不能就这样走,你看这乱的,损坏了不少东西,得赔钱。”

“你他妈是不是傻了?找我赔钱,呵呵。”元武要不是看她是一女人,早一刀抡过去了。

“知道这饭店谁罩的不?”女服务员面不改色地说。

“呵呵,谁啊?”

“东门--二姐!”


我笔写我心,喜怒哀乐,人生百味,有你有我!

我是叶半居

惟愿你我在此相识、相知!


简书,微博:叶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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