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金镜录:烽火碎叶城

唐代时,在我国西部有一部落叫突骑施,原本是西突厥别部。作为大唐的属国,突骑施作为唐朝的边陲屏障,发挥了一定护卫作用。作为西域重镇,突骑施在文化经济各方面受到大唐的熏陶和影响,这一点从考古出土的实物上可作佐证,最突出的体现在突骑施货币的样式上,突骑施的钱币完全依照大唐王朝的制钱模式,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大唐王朝对西域诸国的深刻影响。

开元通宝

突骑施钱币

到了开元年间,突骑施出了位比较有名的可汗苏禄。苏禄平素对待自己的部下十分和善,而苏禄本人也极为勤俭,这在古代少数民族首领身上是极为罕见的政治素养。也因为如此,苏禄本人在部族中是很受爱戴的,加之每次征战,对于所得的战利品,金银也好、绸缎也好,美女也好,苏禄都会主动地分给手下诸将领,这让他手下的将领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这样的一个少数民族首领,在唐帝国内部和突厥、吐蕃方面都引起了关注。唐帝国为了边疆安稳曾经将宗室公主许配给他,希图借和亲政策迎来边境的安稳,这种和亲政策在中国古代曾发挥了很大作用,然而这种政策的局限性就是往往因为老可汗的病史和后来继任者的破坏而以失败告终。

突骑施大致位置

为了拉拢苏禄,突厥和吐蕃也将各自的公主许配给苏禄。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突骑施在当时的地缘政治中,长袖善舞,在各大国家左右逢源,不断为自己的崛起强大谋求利益。苏禄娶了当时三方势力的公主为妻,于是将三方公主并立为王后(突骑施称之为可敦),同时立多为王子为叶护(叶护一词在唐书中出现很多,或是官名或是爵位),随着年岁增长和突骑施的不断强大,苏禄觉得现在的形势已经不需要和部下同甘共苦,遇到有攻占得来的财富也不再和众将平分,如此一来,嗜利如命的突骑施内部各派诸将心中慢慢积攒起怨望之意和蠢蠢欲动之心。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晚年的苏禄这个时候得了风病(估计也是类似于中风之类的病症),病情导致一只手萎缩,苏禄手下的部将早已经同他离心背德,其中的两个部落酋长摩诃达干、都摩度二人势力最为强大,他们的部落又分为很多小部落,诸如黄姓部落、黑姓部落等。出于共同的利益,摩诃达干和都摩度两人合谋要杀掉苏禄,先是摩诃达干率领兵众夜袭苏禄,杀了苏禄。共同的敌人消失后,面对新的政治权力洗牌和利益分配,摩诃达干和都摩度因为争权夺利出现了新情况。这在中国历史上其实很常见,在权力面前,两个实力相当的人物不可能主动向另一方示弱称臣,于是你争我斗的历史场面经常以熟悉的面貌不断地呈现。

何况是文化程度原本就属于荒蛮状态的游牧民族?

于是都摩度立了苏禄的儿子骨啜为可汗,称之为吐火仙可汗。极力收拢苏禄的旧部,和摩诃达干相抗衡,摩诃达干此时见形势不妙,索性遣使向碛西节度使盖嘉运报告求援,盖嘉运将此事向唐玄宗汇报,玄宗给他的最新指示是命令盖嘉运召集突骑施、拔汗那以西诸小国,集结后准备征讨都摩度。吐火仙可汗和都摩度对此事的反应是据守碎叶城,黑姓部落可汗尔微特勒屯兵怛罗斯城,两处连兵抗拒唐军。

这个碎叶城就是后来我们熟知的托克马克城,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就出生在这个地方,在唐朝时这里可是大唐的属地。而碛西,包括我们后面还要说的安西、北庭都护所管辖的地域之广,也是足以彰显大唐历史荣光所在。在那个历史时代,皇帝的一道诏命可以召集突骑施以西诸国来响应这场战争,而各部落之间的可汗能否得到其所在部落的认可,也往往以皇帝的认可为依据。令千年之下的我们,只能羡叹当时大唐国力的强大和在世界上的巨大影响力,这种强大又不知需几世几代,才能重现当初风华。

碎叶城大致位置图

这里黑姓可汗的屯兵之地怛罗斯城也是我们应关注的重点,后面讲到著名的唐军将领高仙芝时,我们还会再介绍世界史上著名的怛罗斯之役,那次战役彻底改变了西域乃至现在中东地区的宗教、政治势力,也是中国造纸术、火药开始流传到地球另一方的时候。

到了开元二十七年的八月(西元739年),盖嘉运率兵攻打碎叶城,唐军的强盛让驻守碎叶城的吐火仙可汗无法守城,于是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盖嘉运一路掩杀,吐火仙可汗是边战边败退,等败退到一个叫贺逻岭的地方,唐军此时已完全追上,吐火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盖嘉运擒获。盖嘉运趁着此时士气正旺,分派手下疏勒镇长官夫蒙灵詧与拔汗那王阿西那兰达干二人引兵突入怛罗斯城,很快唐军就擒获了黑姓可汗尔微特勒,于是最后攻入曳建城。将城中的数万民众发送给了拔汗那王,这场战争到此暂告结束。也是这场战役对西域诸国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于是很多西域小国要么向东方的大唐帝国输诚,要么因这场战役开始向西找新的能够抗衡大唐的东家,这也为后来的争斗埋下了伏笔。然而无论如何,这场战斗让我们认识到此时的大唐还是有能力掌控自己的边境,这和天宝之后形成了鲜明对比。而疏勒镇的夫蒙灵詧因为这场战争也赢取了自己的功名。

布衣读史至此,感兴趣的是大唐帝国的用人,可以略知的是唐帝国从开国时代起在用人上,对待胡人和汉人是一视同仁的,就是真正做到了汉族和各少数民族的一定意义上的平等,这在千年前的封建社会是极为了不起的。在整部唐书中,我们可以发现到很多将领都是少数民族,无论我们先前提到的安禄山、史思明,还是在这场战役里起到很大作用的拔汗那王、夫蒙灵詧,或者今后我们要提到的哥舒翰,和郭子仪齐名平定安史之乱的李光弼、著名将领高仙芝等等都是少数民族。在唐王朝内部,很多少数民族的王子都愿意到大唐来做官,而舍弃本国本部落的王侯封爵,这都从不同的视角向我们展示盛唐所具备的气势恢宏和博大胸怀!

高仙芝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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