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100问（三）：他学了什么知识，变得那么厉害？

今天我们来探讨关于孔子的第三个问题：孔子到底学了什么，让他变得那么厉害？

在武侠的世界里，大侠们总是一不小心掉进山谷，幸而大难不死，然后又一不小心“偶遇”一部世人可望不可即的武功秘籍，勤加练习，终于修成江湖第一高手。那么，孔子也是因为得到了一本别人都没有的“武功秘籍”所以才那么厉害么？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本“秘籍”，它的名字是什么？现在还能买到么？

本期文章有三本参考书目：

1.《知识社会史》

2.《中国图书发行史》

3.《古代宗教与伦理》

在探讨孔子所学秘籍之前，我们先来讨论一个小话题：知识会过期吗

你觉得什么是知识？会计算加减乘除的知识，和会使用电脑上网的知识，会带兵打仗的知识，和会做一桌子饭菜的知识，这些知识，是一样的么？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和妈妈每天讲给你的道理，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虽然我们很难对“什么是知识”做一个标准统一的定义，但凭直观的理解与感受，我们知道知识是人类对世界的观察与理解。知识种类繁多：感知型的、社会型的、技术型的、科学型的，以及哲学型的，可谓五花八门。

有一些知识是学完就能用的，有一些知识，更像是一种道理，虽然不能直接拿来就用，但是却好像可以指导你的所思和所为。

知识浩如烟海，难怪人们会说“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的知识，都是有用的么？知识本身会过期么？

知识会过期吗？如果这个问题很难理解，我们换一种问法：食物会过期吗？这样就比较容易理解了：食物是有保质期的，食物的性质及制作方式，影响了保质期的长短。和食物一样，知识也有“保质期”，知识本身的特性和局限性，也会影响知识的使用寿命。

有的知识保质期短，短到几年内就会被一轮新的知识所取代，比如说“输入法”，在电脑刚刚兴起的20世纪初期，人们要专门花钱报班去学习五笔打字法，背诵专门的字根，但是随着智能拼音输入法的发明，五笔输入法很快就被取代了；有的知识随着人类对世界了解的深入而逐渐被淘汰，人们渐渐认识到以往的观念是错误的，比如“天圆地方”、地球是宇宙的中心等等，这些知识的更新和迭代，需要前后经历几代人的努力。

我觉得，知识也是有“保质期”的，尽管知识会不断的被更新，但并不代表我们不需要学习现在的知识，相反，知识就像食物，每一个阶段的食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我们知道知识会被更新，所以才要保持孜孜不倦去学习新知的能力和状态。而这，也是孔子一生都在实践的道理。

有的知识保质期很长，长到流传几千年都不会“过期”，你能举出这样的例子么？你觉得孔子所学的知识，以及今天我们仍然要向孔子学习的知识，是不是属于保质期很长很长的那种知识？

我们简单了解过西周的教育体制，了解西周曾经盛行的官学系统，对知识的传播和传承，“官学”其实是一种赤裸裸的垄断，得益于私学的兴起，越来越多的人，才有机会获得学习知识的渠道。

私学的兴起，为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奠定了基础。但是战国末期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为了加强君主专制政治的需要，他颁布了一系列措施，严厉禁止私学，甚至发生了“焚书坑儒”这样的事件，烧毁了一大批书，除了秦国历史、卜筮（shi）用书、农书不烧之外，其它文史书籍一律烧毁。

我们今天常常说，知识就是力量，也有人说，知识就是金钱。你会怎样评价秦始皇的行为？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烧掉那么多的书？

在《史记·秦始皇本纪》里，记录了一段丞相李斯说过的话，或许有助于我们理解秦始皇为什么要烧书——

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帅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

秦朝禁止私学以后，“百家争鸣”的风气从此结束。秦朝到了二世之后，也因其残暴的统治，不得民心，迅速消亡。

你觉得秦始皇焚书坑儒，是想毁掉哪种知识呢?他的目的实现了吗？

在中国的历史上，每个朝代在刚刚建立之初，要做的第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就是建立皇室图书馆，在全国范围内搜集好书。周王朝建立后，摄理朝政的周公亲自撰写了《周礼》、《仪礼》，周王室还向诸侯赐书，周公之子伯禽受封于鲁地，得到的赐书最多，为以后鲁地的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周王朝也是孔子最向往的时代，因为他所学的知识和书籍典册，他所尊崇的君子之道与精神信仰，均来自于这个朝代。

“书写对于朝代的重要意义”

首先讲一下孔子之前的“三代”：夏商周。之所以要介绍三代，是因为在孔子所学，莫不出于此，三代文明发展的积累和结晶，尤其是距离孔子生活最近的西周，对孔子影响最大。

中国最早的三个朝代分别是夏朝、商朝、和周朝，其中周朝又分为西周、东周，东周包含了春秋和战国两个时期。孔子便生活在春秋时期。

由于缺少直接的文字证据，学术界对于夏朝是否真实存在过，持有不同的观点。不过，随后的商朝，是中国第一个有直接的同时期文字记载的王朝，因此被史学界所承认。据此算来，中华文明已经有五千多年的历史了。

商朝发展出了成熟的文字，从河南安阳出土的16万多片甲骨文上，人们统计出单字数量达到4672个，文字构造的几条原则，如象形、会意、指示、形声等均已具备，且被普遍使用。从这个事例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文字及记载”对一个朝代的重要意义，在后世看来，它甚至直接影响了这个朝代是否存在过。有文字的记载，也是后世对于了解前朝文明和文化的最重要途径。

商朝时期的书写工作主要为刻刀，主要刻在竹简、木牍之上。有了成熟的文字，便可以进行系统的记事，书写和记录便成为历代王朝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

虽然纸张尚未发明，但是孔子从传承下来的竹简上，可以读到三代文明的集中体现：六经，即《诗经》、《尚书》、《礼经》、《乐经》、《周易》、《春秋》。

六经是孔子思想的重要来源，也是儒家思想的根源。孔子在晚年的时候将这六部经典进行了整理和完善，这六部古书，从远古留存下来，在孔子之前，为王室贵族所有，深为历代统治者所宝重。（“经”的概念是国家正式承认为国家的经典）

想想看，如果没有人整理并记载这些文明的经典，孔子想要继承周朝的文化，估计要更费力了吧？

知识的传承需要每一代人都做出努力，我们今天可以继续学习到儒家经典文化，也正是得益于像孔子一样的一代又一代人不断的努力。孔子之后有孟子、荀子，他们在前人的基础上，整理完善典籍，传道受业解惑，让更多的人了解传统经典文化与思想。

这些知识，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宝贝。尽管他们诞生于两千多年前，但穿越岁月的长河，他们仍然熠熠生辉。这是不会过期的“知识”。

除了有形的典籍史册，孔子从周朝那里还继承了一种思想，这个思想的提出者和践行者，是周公。

我们曾经讨论了孔子向谁学习过的问题，周公和孔子是生活在两个不同历史时期的人物，虽然未曾相见，孔子继承了周公的思想，并将他的思想发扬光大，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周公也是孔子的老师。

周公是周武王姬发的弟弟，曾两次辅佐周武王东伐纣王，并制作礼乐，周公一生的功绩被《尚书·大传》概括为：“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

看过《封神榜》的小朋友应该知道“武王伐纣”这个故事，经过牧野之战，武王一战而胜，结束了商王朝的统治。伐纣成功之后，西周开始实行分封制，从此建立了长达800年的周朝。

周朝的经济、文化、生产力水平比商代更高，并培育了中华民族的文明。  武王伐纣的五百多年后，作为商族后裔的孔子，面对辉煌的周朝，这样表达了他对周朝的认同：“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周公提出两个重要的思想，一个是敬德保民；另一个是明德慎罚。周人鉴于殷商的灭亡总结出的这些思想，都被孔子继承下来。如果没有周公和西周文化养育的气质，生活在春秋时期的孔子，或许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诸子百家之一。西周礼乐文化为儒家思想的诞生提供了土壤，西周思想为孔子和早期儒家提供了重要的世界观、政治哲学、伦理德性的基础。

说到这里，我们对于孔子所学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一是继承了周朝（主要是周公）的思想，二是以六经为主线，学习并传承六艺。孔子以发扬、整理六经的思想和学术的传承为己任，孔子的学生也是如此。

其实，孔子真正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他学到了什么，更在于他终其一生都在践行着自己的所学与理想。

下一篇我们再来探究这六经讲的是什么，这六经为何有这么大的威力，可以影响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