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放几回炮也好骚兴

作者简介

杨爱华

湖北恩施人,土家族作者,出版有《童与真》《清江岸边》。

古时,逢节庆喜,以火烧竹,毕剥发声,以驱鬼除瘟,谓之“爆竹”。后来许多实验先驱在得道成仙长生不老的驱使下,炼丹制药,经冬历夏,伤身误命,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仍为乌有,成仙的多半成了鬼,却碰巧造出了火药。火药发明后,有人用多层纸密卷,两头灌以黄泥石灰密闭,插上引线,燃之,霹雳有声,万山齐应,就是今天的鞭炮。

每至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燃鞭放炮,响声此起彼伏,电光火星流光异彩,纸花飞舞如百花争艳,整个大地沸腾了。杂乱却欢快的声音,弥漫的硫磺硝石的味道,在山里悠远弥久,滋润着散养的童年,熟悉而清晰的记忆,难以忘怀。

鞭炮是喜庆的,火红的纸卷,像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顺着引线规规矩矩的有序排列,或铺在地上,或缠在树枝,或挑在竹篙,仿若龙蛇。不知事的幼童稚子,早已不远不近的眯眼捂耳簇拥等候。点燃引线,火光闪耀里噼噼啪啪的声响自得其乐,铺天盖地的纸花儿在烟雾迷蒙中热闹欢快的飞舞跳跃。鞭炮放完,等候已久的孩子们,如猛虎扑食一般抢上去,争先恐后捡拾哑火未爆的鞭炮,捏在手里揣在兜里,如获至宝。那时穷,大人买的鞭炮都是精打细算,不可能给孩子买来玩,偶尔偷偷的扯几颗,大人知道了定打不饶,所以只能捡着玩。

悄悄捡起大人丢掉的烟头或者跑到火坑里点燃一根竹篾,当然也有用火柴的,将鞭炮逢中对折,漏出中间的火药,对着火凑近,“嗖”的一声,如火箭发射一般火花窜涌而出,当真是亮瞎了眼。偶不注意,在手上熏出一块白里透黄的烟疤,或者留下几个饱满焦疼的水泡,吐一泡口水随意一抹,就当没事。

碾出鞭炮的火药集在一起,装在竹筒或玻璃中,插上引线用泥巴封口压紧,自制“大炮”。塞进石头缝,或埋在泥土,或插在牛屎堆,点火,转身遁跑,扭头回看,开山劈石的猛烈,天女散花的利落。这当然是危险的,有时候,难免被突然崩出的石子弄得皮破血流,溅一身烂泥,喷一嘴牛屎,咧嘴大笑,毫不在意。

更有甚者,比谁胆大,捏着鞭炮的尾部,点燃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臂,任其在手中爆炸,即使圆润的小指头被炸成血淋淋的鱼嘴豁,依然乐此不疲。偶尔点燃一颗小炮竹,悄悄丢进某个小朋友裤裆,在他杀猪一般的喊叫声里,裤子还不曾脱掉,一声闷响,整个世界安静了,幸好菩萨保佑,不曾炸掉他可怜的小鸡鸡,不然传宗接代的大事可就完了。

厉害了我滴哥

疯进闹出,糊成泥人儿一般。冻伤龟裂如馒头一般的手,扯起衣袖,揩一揩绿脓鼻涕,嬉戏依然津津有味。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像一个繁忙的蜂窝,拥挤着数不清的鞭炮和玩疯的伴儿。彼此慷慨的无私的奉献快乐,纯真的心灵结成永恒的蜜,在记忆里粘稠甜美。

风冷的夜,漫山遍野的雪静静的包裹着山坳,某个星子隐约的晚上,鞭炮的红纸花安然的装点在雪地,宛如落红。依偎在夜幕中,像慈母体贴温暖的胸怀,就温顺的卷缩着。寂静像小猫咪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抚摸不曾长大的孩子,拂去一切不快与疲倦。

高尔基说:“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容易被忽视而令人后悔的是时间。”当时间清丽的歌声匆匆流过指尖,留下岁月的沧桑。蓦然回首那个绚丽多姿的童年已远去许多年,无法捡拾的美好,一直在回忆里酝酿,只是这杯佳酿永远不能品尝,但是远远的看着也能大醉一场。

文章皆为风尘七侠原创作品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