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文艺女孩」碎碎念 | Sonnets 71-80读诗笔记
我是即将大三的英语专业的伪文艺女孩Shirley。有着Charlotte Brontë笔下女主同款的old-fashioned英文名。有时候喜欢写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喜欢跟着Bunny和共读群超级棒的伙伴们一起读诗!!这次读了Shakespeare Sonnets 71-80十首关于死亡爱情的衷情表白,深感诗人魅力无边,于是写下来informal笔记&sentimental碎碎念~
sonnet71
一开篇就是诗人对青年痴情切切的呼唤——请不要在我逝去后为我感到伤悲,甚至不要记住为你写下这些诗句的“我”(Nay, if you read this line, remember not/The hand that writ it)。这样忍痛的呼告,恰恰是诗人对青年最深情切至的苦涩告白(for I love you so)——不愿让你为我感到痛苦(make you woe),于是情愿牺牲自己的私念,让你忘记我的一片痴心。这样苦情的戏码,也不独这里的“我”所有,在Bunny的导读中就提到,Rossetti笔下让无数人为之感动到流涕的“when I am dead, my dearest,/Sing no sad songs for me”。这种以死亡的诀别作底色和无私至忘我地步的告白真真是令人难以抗拒的。青年怕也会为之动容呢。
然而“我”其实又是个“心机boy”,嘴上说着怕这个邪恶的世界对青年对“我”的情谊怀有敌意(this vile world, with vilest worms to dwell,这里的worms让人想到丑陋的蠕动在黑暗角落里的臭虫,画面感超强,而 “vile world”和“vile worms”产生了一种类似于alliteration的音韵美,强调了对这个“丑恶”世界的唾弃),让青年忘记我别为我伤心。其实又悄咪咪地在诗句间重复自己的名字(诗人的名“Will”与“bell”和“dwell”音相近,而与第二、四行的“I am”联系起来就是对诗人名字的切切呼唤)。说着不想,其实还是暗含着渴望青年不顾“理智世界”的嘲笑与讥讽,不时呼唤“我”卑微的名字(my poor name rehearse),勿忘对“我”的思念与情谊,甚至将更深更热烈的情感给予我。
sonnet72
这首延续了上一首倾诉衷肠(苦情癞皮狗)的主题,在死亡滤镜下施展罗曼色的款款深情蜜语。表面上是继续让青年忘记我,然而心里想着的是却是青年把不属于“我”的光彩也加在我身上(And hang more praise upon deceased I),为“我”编造美丽的形象(Unless you would devise some virtuous lie/To do more for me than mine own desert)。然而嘴上又说着自己不值得(For you in me can nothing worthy prove),却偏偏觉得青年会因为对“我”的爱说出言过其实的谎言(That you for love speak well of me untrue),幻想着在青年眼中自己是“维纳斯”,即使世界不相信,青年自己却深信不疑。
诗人又仿佛在担心这样的“过高的”赞美与珍视会贬低青年,使其蒙羞(O, lest your truth love may seem false in this),于是要深埋自己的名字与地下。然而最后的couplet却将诗人的小心思表露无疑。“things nothing worth”实则是诗人暗暗希望爱人会珍视喜爱的,根据注释这里“I bring forth”的通常被理解为诗人的诗句辞章,但或也可被认为是“人性中卑劣的,令人羞愧的品性”,但我以为这种解释放在这里不太合适。毕竟诗人之意其实是渴望青年赞赏、珍爱“我”和“我的美好诗篇”,而非真的为“我”存在的缺点和劣性说谎辩护(其实诗人可能是不认为自己有这些vices & false的,而是想要突出的还是自己的光辉形象(?)吧)。
十分有趣的一点是导读中提到的Booth对“nothing worth”双关的解读,由于nothing和noting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发音一样,nothing worth也可以被理解为worth noting。这就更能显现出诗人含蓄又渴切,心口不一的“苦情大戏”,还蛮有点可爱的。
sonnet73
虽然这首sonnet仍然是作者借死亡逝去之大戏激起爱人柔情与爱意的粉红痴想,我却很喜欢其中的意象与意境,而从不同感官的渲染也使诗句质感更加丰富,仿佛一碗老火煲就的细腻绵长的粥,滋味绵密,细细品味,其风味愈发显露出来。
这首诗的层次十分清晰,由秋冬枯黄消瘦的树叶、黑夜浸没的暮光、在灰烬中摇曳的炉火三个意象的比喻串联起来,诗人呼唤爱人由此预想他的风烛之年,青年或许也会对此暗淡凋零的光景感到悲伤,想到光阴无情,韶华已逝,青年便更会珍爱“眼前人”了罢。这样机巧的心思,婉转的脑回路,不知羞的大胆推想怕也不多见呢。
回到诗句上,诗人让青年看自己将会遭遇的年岁——先是如黄叶,不仅仅是寒冬时光秃秃的了无生气,更要命的是让你看到美好凋零的过程——日渐枯黄,仅存的几点(or none, or few)虚弱地在严寒中身心俱疲(shake against the cold,这里注释提到了两种含义 “shiver in anticipation of; shiver in response to ”对应着身、心所受凛冽寒风的双重煎熬)。又由视觉转为听觉,以现在的谙哑寂寂(ruined choirs)对比往日的莺歌阵阵,青春欢颜(where late the sweet birds sang),突出了今昔之别。接着又描摹暮色将尽的画卷,黑夜伴着死神的化身(death’s second self,注释中指出,这个“化身”在诗作中通常指的是“sleep”,但在此或也可转喻为黑夜)于睡梦中吞噬掉生命的最后一点暮光,如盖棺断绝生气(“closes everything up in repose”),又似永久地合上生命的双眼(“closes all eyes”)。最后诗人从触觉的角度出发,写那行将熄灭的炉火,在其青春炽热时分助它燃烧迸发的炭块(That on the ashes of his youth doth lie)此时竟成了令它喘息艰难的灰烬(whereon it must expire),和昭示着它熄灭的临终之所(deathbed)。
于是,诗人终于可以借时间和死神之手,煽动青年对他的同情与珍重(This thou perceiv’st, which makes thy love more strong),因为“我”的美好与活力是如此易逝,“你”便自然要加倍地爱我(To love that well, which thou must leave ere long,这里的 “well”暗含一个pun,既修饰love,指要爱得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又与诗人的名字“Will”对应,暗戳戳地说“你爱我的呀”)!
sonnet 74
这首诗仍旧是诗人以死亡作为幕布的纵情遐想,看来在诗人对“死亡”这个主题的偏爱或许与李煜对“春光”的感念一样深切呢。而这首诗中诗人表达的主要思想是“我”的肉体虽然难逃腐朽(Without all bail shall carry me away),终将归于尘土(The earth can have but earth, which is his due),然而“我”之精神与灵魂——我最高洁美好的一部分将保留在诗句间(y life hath in this line some interest; the better part of me),奉献给“你”(The very part was consecrate to thee),流传不朽(And that is this, and this with thee remains)。
值得拿个小本本记录下来的Bunny及其他老师解释的这首诗所反映出的背景知识。首先是“灵与肉”的关系。在古典时代,就已经存在灵魂高于肉体,灵魂高贵而不朽,肉身难逃衰老死亡的观念,但此时人们对于肉体的美丽也是欣赏的。然而发展到基督教时期,肉体被视为卑下的糟粕,而灵魂则享有着愈发神圣崇高的地位。直至文艺复兴,古典文化的观点重新被审视提倡,肉体与灵魂的矛盾略有缓和,然而灵魂的至高地位仍然是不可动摇的。sonnet74中明显表现了这个观点,诗人将肉身喻作“the dregs of life”, “the prey of worms”& “the coward conquest”,难逃化为黄土的命运,甚至不值得被记住(Too base of thee to be remembered)。并且 “the prey of worms”常常在文学传统中被用来指死后的肉体。而第一二行与“wretch”呼应起来的形象也使人想起文艺复兴中时间持刀行凶的“惯犯行径”。由此可见,sonnets中的时间与死神都是一丘之貉,Bunny补充强调了在莎的十四行诗中,“时间=死神,离开=死(想到了sonnet73的最后一句 “To love that well, which thou must leave ere long.”)”
全诗最大的亮点,或者是新奇之处就在于line 11 “The coward conquest of a wretch’s knife”。这一句话的语调有些朦胧暧昧,根据之前的背景知识,我们可以认为“wretch”就是时间,但是“the coward conquest”则有些令人费解。这既可以被理解为面临死亡的肉身是懦弱胆怯的,又可以解释为“the conquest of a wretch”的这种行径是软弱无力的。我认为后一种解释更具韵味,感染力也更强。时间或是死神杀死肉身此举是徒劳无用的,因为高于肉体的灵魂将会永存(The worth of that, is that which it contains/And that is this, and this with thee remains.)。时间或许也畏惧于灵魂的不朽之力,所能做的却只是欲盖弥彰地屠杀肉体罢了。
这首诗作者终于暂时脱离了死亡大戏,但当然还是离不开爱情。整首sonnet围绕着一个绝妙的比喻——“令人时而饱胀时而饥饿”的爱情(And for the peace of you I hold such strife;Thus do I pine and surfeit day by day)。
都说“有情饮水饱”,真正的爱情自古便似乎被视为精神食粮,乃至精神支柱。新鲜的是,在这首诗中诗人突出了自己“忽饱忽饿”的矛盾心理。青年之于“我”固然是可滋润心田的“甘甜雨露”(So are you to my thoughts as food to life/Or as sweet seasoned showers to the ground.)然而这样的甜蜜却又使我陷入焦躁的纠结与煎熬中——像是富翁时而自豪地宣告自己的财富又很快担心窃贼将财宝偷盗(Now proud as an enjoyer, and anon/Doubting the filching agae will steal his treasure);又会是时而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你的好,时而又要霸占你的美(Now counting best to be with you alone/Then bettered that the world may see my pleasure)。“我”就在这样的挣扎与矛盾中深切地爱着“你”。
一开始读这首诗,我对于这种狂热心态的理解是,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后来看到Bunny关于爱神家庭背景的解释和May老师的补充,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理解其中“贫乏”与“求”的关系。柏拉图认为爱神是爱神与缺乏神的孩子,因为“缺乏爱”所以不断地想要得到更多。但是,得到了爱人热烈的回应为何还会不知满足,不断索取呢?其实啊,爱情中的快乐与满足不仅仅是对方带来的,心绪的最直接来源恰恰是自己的喜怒哀乐。或许就是爱情太过于珍贵而娇柔,天生带着一点点敏感与多疑,爱情中的人也难免会有焦躁不安,被占有欲支配的时刻。而真正令人费解却是——这一切不安与躁或许并非受爱人的所予所行牵动,恰恰是自己对爱之甜蜜与平和的渴求难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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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诗人或许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眼中只有爱人,笔下写的都是痴痴的调调,就连语言都像是一样的画风(a noted weed)。然而实际上,诗人又在玩欲扬先抑的把戏,嘴上说着自己的诗篇缺乏新意(so barren of new pride),心里却为自己的独特洋洋得意,并且大言不惭地把这种“单调”归结于对青年永恒不变的爱(O know, sweet love, I always write of you),说自己永远忠实于歌咏爱情和青年的主题(An you and love are still my argument)。
然而即使是这样矫情的表白在莎莎笔下果然还是不同凡俗的。这首诗中几个前后映照的比喻metaphor十分巧妙,首句的barren(贫乏的,不育的)与第八行的birth相对应;而关于“穿衣服”的隐喻更是贯穿了全诗,barren同时还有“裸露,赤裸”之意,第六行又以“a noted weed”(weed在这里不是杂草而是服饰:))“自嘲”自己诗作主题单一、语言千篇一律的曲折婉转,第十一行更是将诗句比作待人帮忙穿衣、装扮的孩子(So all my best is dressing old words new);另外一个藏于诗句间的比喻是关于coins的,第十二行将自己的辞章比作可以反复使用一直流通的货币(Spending again what is already spent)。也是很有自信了,却又丝毫不觉庸俗,而最后一行“telling”(counting)和“told”(tolled)的双关也呼应了这一妙喻。
初读这首诗时被最后一个couplet击中了少女心,“For as the sun is daily new and old/So is my love still telling what is told.”这里用“sun”的“come and go”的流转,突出了时光变迁,连太阳都分不清年纪,老了又年轻了,而“我”对你的爱意仍然教我诉说着丝毫未变的痴言痴语(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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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对记忆这个话题都怀着别样的感情,虽然我不曾经历沧桑,但却也因为有一颗敏感多情的心对“记忆”十分珍视。这首诗的主题围绕着时间(precious minutes waste; Time’s thievish progress; dial’s shady stealth),记忆(memory; mind’s imprint; children nursed, delivered from thy brain)与“书”(vacant leaves; book; waste blanks,注意这里的书其实指的是类似记录个人回忆有关的笔记本)展开,通过串联三个意象——镜子、日晷和书(glass; dial; book)表现了生命的流逝,记忆的形成与重现甚至还有诗人与青年间的情谊的命题。
Bunny在导读里补充了十分重要的背景知识,原来文艺复兴时期,镜子、日晷和书这三个意象经常“打包”出现(Duncan Jones),镜子和日晷象征着时间的流逝(Thy glass will show thee how thy beauties wear/Thy dial how thy precious minutes waste),其指向衰老(the wrinkles)和死亡(Of mouthed graves will give thee memory),而书在文艺复兴时也可被视作是人的化身,通过写作、记录而充实丰富(Shall profit thee, and much enrich thy book)。
联想到之前讲过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时间=死神”,就不由地会想要从这首诗中窥探“时间/死亡”与“记忆”之间的关系。我的理解是,在一定程度上,记忆/回忆(memory)与时间和死亡是对立统一的。因为记忆是人体或集体生命中的一部分,正如诗中所说,通过将“心灵的印记”(mind’s imprint)记录在纸页上,我们能够在岁月抹去年华(beauties),添上褶皱(winkles)的时候,触摸着记忆的余温,重新与自己的内心建立联结(To take a new acquaintance),或许是获得新鲜滚烫的活力,或许是升华出圆熟沉静的智慧,或许是流淌出穿越时空阻隔的情谊。
或许也正是在这种力量的感召之下,诗人向青年深切地呼唤,让他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他们的情谊,成为他诗歌的annotation(Duncan Jones语)。
sonnet 78
诗人一直以来将青年视作诗兴激荡之源的缪斯(So oft have I invoked thee for my Muse),在这首诗中,诗人特别地将自己同别的受青年所资助和启发创作的诗人(As every alien pen hath got my use/And under thee their poesy disperse)进行对比,突出自己才是青年最全心全意最值得宠爱的小甜心(癞皮狗)。而他的论证逻辑则不可谓不脑洞清奇,俯首低眉到了极致,但又明明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对自己诗作的自信与骄傲之情,似乎并不把其他诗人(情敌)放在眼里。
诗人先认清了现实,带着微微的醋意赞美青年不仅是自己的灵感之源,也渐渐成为了其他诗人的依靠(And under thee their poesy disperse.)。接着加强了赞美攻势,两个parallel 的比喻,先说诗人有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力(taught the dumb on high to sing/And heavy ignorance aloft to fly),又称其能为诗才增添羽翼,优美的诗句更显精妙雅致。(Have added feathers to the learned’s wing/And given grace a double majesty,这里其实有个小问题,Bunny在导读里提到“grace”在Sidney的Sonnet 1中是读诗的最高境界,那这里的grace指的是什么,它是否与Sidney的sonnet1中的意义相同呢~而Sidney又为什么会将“grace”奉为读诗的最高境界呢?)
接着诗人终于铺陈完了对青年的花言蜜语,道出主题:虽然他们的诗都受益于你的恩惠与启发,然而只有我的诗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but thou art all my art)!你就是我的诗的灵魂!!因为他人只是借你之启迪提升诗篇的格调,使诗句日臻精益(In others’ works thou does but mend the style),而我的诗才则是生于你的灵秀,滋养于你的精华,植根于你的机敏(Whose influence is thine, and born of thee.)正是有了你,我虽然天性愚钝,却也能有此诗作。因此,我才是你最忠实而值得炫耀的宠儿!!
这首诗还有一个小小的点值得注意,在“But thou art all my art”中,“art”既通“are”,又指“art = literary skill”,算是一个有趣的pun吧。并且在Sidney的诗作中也出现过,AS,64.14中,写道“Thou art my wit, and thou my virtue art”。
sonnet 79
延续了前一首诗的争宠大戏,诗人继续怀着一种表面很大度,但其实醋意满满,还总绝对自己才应该是青年的忠实宠儿(正宫)。
发展到这一步,作者仍然不忘先打感情牌,说自己是最早拜倒在青年膝下的诗人,诗句间彰显着诗人全部的不凡气度与品节(My verse alone had all thy gentle grace),真是毫不谦虚!接着笔峰一转,今昔对比,说如今“我”的诗才似乎被那些“环肥燕瘦”的诗作掩盖了光芒(Both now my gracious numbers are decayed),“我”的地位也得让位于人(And my sick Muse doth give another place.)。对于此,“我”毫无怨言,因为“你”值得更妙的赞辞(thy lovely argument/Deserves the travail of a worthier pen)。
然而其他诗人为你又做了些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借你的美德书写诗篇(He lends thee virtue, and he stole that word/From thy behaviour),将你的美貌还原于纸上(beauty doth he give,/And found it in thy cheek)罢了,并没有为你增添丝毫的光彩,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夺目的光华。因此你不必施与他们恩宠,因为是你的美成就了他们的诗句(Since what he owes thee, thou thyself dost pay)!(前面还说着青年对别的诗人不过是mend the style呢,这么快就打脸,说那些诗人所写的全都是青年的美丽。)
虽然这首诗的逻辑虽然有点牵强,但是却有一些凝练又别有韵味的表达,比如要有点小傲娇地形容自己的诗作就是“gracious numbers”,要说自己的诗才似乎略显枯涩就说“sick Muse”,用个巧妙的转喻“a worthier pen”形容一个笔力劲健的作者,或者是在夸男神、女神的时候,为了避免重复,就夸他/她较好娇嫩的面容,以小脸蛋儿代整个美丽的人儿(beauty doth he give,/And found in thy cheek,这里的cheek用了synecdoche的手法,指青年完完全全的美丽)。
sonnet 80
对青年的无比爱恋(争宠)不愧是诗人永远的主题,而他又格外喜欢以弱势者自居,明明心怀骄傲却要故意自贬,声称自己不如他人诗才灵妙丰厚(knowing a better spirit doth use your name,又见sonnet79的“sick Muse” & “a worthier pen”)。又或者这种“卑微到尘埃里开出花来”的心态确是诗人内心世界的写照,毕竟在与青年的关系中,他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那一方。也正是这样复杂纠结的心理吧让他的诗也令人琢磨不清。
这首诗的开场仍旧是诗人表露衷情的苦情桥段,诗人诉说着其他更加“有能力”更“恢宏”的作者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和消沉(“I faint”; “To make me tongue-tie speaking of your fame”),确仍然痴心不改,执着地热爱着青年,诗笔不辍(The humble as the proudest sail doth bear)。第二个quatrain开启了一个贯穿至最后一个couplet的metaphor——“我”是飘扬在“你”辽阔深邃的大海上的一叶孤傲而固执的小舟(“On your broad main doth wilfully appear”; “my saucy bark”)。其实读到“My saucy bark, inferior far to his,/ On your broad main doth wilfully appear.”时,我对“saucy”和“wilfully”颇感困惑,根据注释的解释,这里表现出应该是诗人对“superior rival”的轻视与傲慢(“presumptuous, insolent”),和纵波海上的自信与执着(“a capricious, thoughtless venturousness”),然而这与前句的“I faint” & “humble”似乎又有些矛盾。但当读到最后一个couplet的时候,似乎又豁然体会到诗人复杂婉转中深情暗藏了。
诗人预想到自己的命运很可能是“being wracked, I am a worthless boat”,继而便是痛苦的结局: “The if he thrive, and I be cast away”。然而“我的毁灭”还不是最“我”感到悲痛难忍的,真正的痛苦来自这一事实:“My love was my decay”。是“你”让我受的伤,是“你”害我消沉。联系整个“海与舟”的隐喻,不正是如此吗,如若不是“你”无情的波涛将“我”吞没,又有什么能使固执又骄傲的小舟沉没呢!大船虽大,不足为惧,只因有你,我才有了出航的勇气与傲气;却又是为着你,我竟没入波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