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闲人野士”,怀念“旭洲”的宁静|张涛
◆ ◆ ◆ ◆
其实我要求的并不高,
也就一间看得见月亮的房子,
嗅得到窗外小草和花朵的馨香,
还有重要的一条:
不要噪音,
坚决拒绝我们这个世纪里最大的祸害。
——老村《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
◆ ◆ ◆ ◆
Reading "idle man" and remembering the tranquility of "Xu Zhou"
读“闲人野士”,怀念“旭洲”的宁静
谈宁静,实在有悖本家同姓爱玲之心。她出身名门,生活在上海弄堂口,独独偏爱临街喧嚣,喜闻汽车尾气。此非骨子里所带,而是后天——上帝造人投放之后——形成的性格图腾。“闲人野士”——驻京老乡作家老村与我,被上天投放渭北,于是,我们便如他所说那样,“像无家可归的老狗”,寻找着故乡,以及故乡那天然致远的宁静。
2006年德国世界杯期间,我闻得“暂时取消宵禁令”的消息,想着德国人可以晚上在街边路上如国人般——吃烤肉喝啤酒“五魁首六六六”的时候,感叹德国人这下可以趁着世界杯,临获一些自由了。后来,我了解到,他们的宵禁令自二战时便以实行。而且,在每周过礼拜的时候,所有店面几乎关闭,唯独读书馆。
其实,我国实行宵禁令,始于唐,断于宋,除上元节三日例外。其目的,一是为了安全,二是符合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具体执行中,据《宫卫令》规定:每晚衙门漏刻“昼刻”尽,擂响六百为“闭门鼓”;每早五更三点后,擂响四百为“开门鼓”。凡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在城里大街无故行走者,即触“犯夜”罪名,打二十大板。除去官府送信、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诸事,才可征得街道巡者同意后自由行走,但不得出城。犯夜,即宵禁。
现在看来,这些曾被我们废止的在别国那里继续施行,对于那些渴望宁静生活的人来说,是多么奢望的啊!如老村和我一样热爱文学、向往宁静的老狗们,奔走城里,身上却还得背着多么大、多么重的负累。
就在这样的境遇下,还得接受肉体与身心的双重压力,正如他哭声震天的心灵呐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只知道我即将五十岁的人了,写了《骚土》,无家可归,像一条被人遗弃的老狗,在人世的荒郊野外,夹着尾巴,含着泪光,悄无声息地流浪。这么说不是我多可怜,不是,是我忽然想起我的文学先辈们,那一串伟大的名字:屈原、司马迁、蒲松齡、兰陵笑笑生、曹雪芹……他们温暖的大手从久远的历史里伸来,曾那样关爱地抚摸着后学的头顶,叮嘱着,我们民族的文学该有怎样纯正高贵的血统。但在现实中他们的信念已被生生地抛弃了,严正的文人也成了社会边缘的孤魂野鬼。这个时代没人需要你,没有人。你再也找不到你的文学先辈们曾经拥有的家园——那一片物质上不怎么富有,但世俗人情却如此淳厚的,一个能让人心神安闲的地方……
熊培云先生不愧是《自由在高处》的人,他把这些看得更为透亮,《因为无力,所以执着》云:
就在近几年,不少写诗歌或写小说的人也开始改行,做起了评论员来。这一切转变,恐怕是中国这光怪陆离的现实,让那些以想象为业的人对自己的想象力绝望了吧。人们时常感慨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无穷,给了这个世界无以数计神奇景观。事实上,转型期的中国社会也是如此传奇,它的创造力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力。
和现实相比,诗人与小说家不但输掉了想象力,而且输掉了修辞的能力。难怪有人说,转型期的中国不需要小说了,诗歌也一样——现在需要的是评论。……而我到报社后,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便是领导之领导下达的小要求:“评论可以写啊,但不能有观点。”
对于热爱文字的人来说,总渴望用自己的笔记录有感的一切。但最有感的,莫过于发生在自己眼前和身边的人和事。如果手中的笔一旦失去,活着的权利和意义焉将存生?不幸的是,这不是我和老村、培云二位先生面临的,而是许多诸如此类群体面对的现实——一个众人看不见“房间里的大象”,以及“看不见的大猩猩”的时代。
我们,却正好属于“看不见的大猩猩”的类群之一。
“旭洲”,“闲人野士”——老村的家乡,我人生开始的地方。听他津津有味地唠叨,我便愈加怀念起用了八年青春换得“第二故乡”头衔的“旭洲”:
那时我——对文学以及他有所敬畏,对自己的文字思想变为铅字无比激动,对初到“旭洲”当晚——一轮清月当空,住房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墙上靠着的床板,在与同事拉了几架子车支起六个砖摞才够睡觉条件,睡后被深巷犬吠、五更鸡鸣几经吵醒——至死无法忘记,从而开启穷则思变的人生。
这一切,都在宁静中进行。就像我曾处身的地方机构撤并,长满荒草,加挂上锁,所有外人不能进入其中。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xiaoguchenai
摄影|文学|思想|旅行|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