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建: 除夕夜,我该到哪里去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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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文学
除夕夜,我该到哪里去守岁?
作者 | 姜国建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年越来越近了,家里的哥嫂们早早地就轮番打来电话,催问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过年,亲人团聚,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只可惜,早在几年前,父母相继仙逝。从此便不再“慌年”。
父母在的时候,牵挂无声无息,却总能穿过山河万里!无数次在梦里,星辰指引着我,向着家的方向行进。但自从父母去世,我经常站在回忆里,对着落日问自己,那个属于我的“家”,它到底在哪里?
总感觉空荡荡的老宅,没了父母,没了烟火,自然也就没了思恋,没了盼头,没了暖暖的年味。每次回到没有父母的老屋,都会勾起我无尽的回忆。
那时候,一到过年,二老便早早地把我住的那间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用帕子把床擦得一尘不染,出日头的时候把我的铺盖被褥晒得暖暖的。馒头蒸得又大又萱软,锅里的肉早早地卤好,甚至连青菜都清洗得干干净净。爱放鞭炮的父亲专门在院子里载了一根杆子,顶上套个圆环,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系着铁钩子穿过圆环,一头缠绕在杆子上,挂上鞭炮,拉得高高的,燃放的时候声振四方,小院被欢乐和喜庆塞得满满当当......
父亲从小就没了娘,在爷爷的疼爱下,跟着后妈长大,具体是哪一天出生的,都没有人知道。听说当年分家的时候,住的是用高粱杆糊泥巴的草屋。后来,就花钱买了一小块地,盖了两间土坯墙的茅草房。再后来,生产队里的社员们互帮互助,盖起了三间西屋——“板打墙”的瓦房。
所谓“板打墙”就是用两块长约六尺多、高约一尺半左右的厚木板,间隔差不多两尺宽,两头木樨子固定,中间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槽”,然后在槽内填上润润的黄土,两人抬着杵头在“哼嘿、哼嗨”声中,有节奏地依次夯打,一圈一圈一层一层摞着打上去,直到打出需要的高度。打好的墙体,就像现在修公路时压路机压过的一样结实。
这三间“板打墙”的房子住着冬暖夏凉,一直到现在还完好的保存着,前几年屋顶有点漏雨,就请人在房顶上面加盖了一层红铁皮。我青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欢乐时光,都装在这几间“板打墙”的屋子里,它承载着我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今天,我在城里,住着窗明几净的楼房,但是,父母呵护下的那份纯真快乐和无忧无虑,却再也无处寻觅!
母亲早于父亲过世,在父亲走后的那年春节,我回家过年,走到家门口,手握紧锁大门的铁锁,向里面张望,院子里再没有那个等待着我回家过年的人了。那熟悉的笑脸,暖心的呼唤,都被寒风中旋转的枯草落叶代替,站立在门口,一阵阵的难受心酸……
“走吧,上东院去吧。”东院是哥哥的家,哥哥招呼着我去他家吃住,团聚过年。毕竟是哥哥的家,哥哥家里也是儿孙满堂,一大家子。
在没有父母的老家里,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来走亲戚的客人。
记得那年埋葬完父亲,我把家里有用的东西让哥嫂们分别拿了去,锁上大门,把钥匙留下来,让他们放些杂物用。
从此,空荡荡的院子里,再没了烟火的气息,昔日父亲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杂草开始疯长,久未住人的堂屋一角,也在夏天雨水的冲刷下塌了一个大洞,连同我心中的那个温暖的家,一起坍塌了一地。
如今,岁月斑驳了门窗,苔藓淹没了足迹,那是时光漂洗过后的颜色,那是光阴监视过往的印记。老院里,曾经塞满了阖家团聚的甜蜜气息。
在家乡,除夕夜有“熬年儿”的习俗,而我们一家人却被几个哥嫂分别叫走,东家住俩,西家住仨,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氛围怎么也提不起我的兴趣。万家团圆之时,因为没了父母,这样的“熬年儿”,真是让人“煎熬”又叹息!
按照家乡的习俗,大年初一一大早,全家族人都要一起去老坟祭拜先人。一路上心情沉重,挚爱的音容笑貌,总让思念的心隐隐作痛。父母的坟墓旁,松柏挺立,哀伤满怀。我千里迢迢回家过年,心中执念只为在亲人坟前,焚香叩首诉心愿,了却梦中的夙愿!
每每回到老家过年,我都计划得好好的,在几个哥哥家轮流着各吃上一顿饭,唠唠家长里短,毕竟手足情深,血脉相连,都是一年未见,一样的远近。
大年初一午饭过后,就要准备回城里的家了,哥嫂们手提肩扛的,把早在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小磨香油、菜籽油、花生、红薯、粉皮、玉米糁等家乡的土特产,将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一如父母健在时,把家里的好东西一股脑儿的往车里搬。他们恋恋不舍送我到村头,目送我们一家人远去。
没有了父母的“年”,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无尽的忧伤,凌乱在喜庆的节日里,独自在料峭的寒风中,四处飘零......
又是一年年来到,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他乡的城市里,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乡人”,回到没有了父母的老家里,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去“走亲戚的客人”!今年的除夕夜,我该到哪里去守岁?
作者简介
姜国建 ,社旗县陌陂镇贾楼村人,现居家生活在成都,一边工作一边休闲,偶有文字见诸报端。
中间为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