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九月里的九月
九月里的九月
小女在下班路上，连续几天发现路旁有一只小狗在等她，小狗每天跟着她来到家门口。起初几天她没太在意，对它喊回去回去，它怯怯地跑开。
时令已到九月深秋，雨多风冷。有一天，小女加班后回家时暮色已很浓，细雨裹风，一阵寒意让她紧了紧衣服。快步往回走，转弯白杨树下，那只小狗依旧在等她。
小狗棕色卷毛，见她就不停摇尾巴，像是见了亲人似的，跑到裤腿边仰望。小狗腿已湿了，软沓沓的卷毛，看起来小腿很瘦，棕色变成了黑色。或许是冷，浑身抖动的厉害。卷毛和以前一样跟着一路到门口，小女看看卷毛湿漉漉的腿，心一软就放卷毛进了屋。想擦干它身上毛，再放它回去。
老人说，世间万物都有灵性，都能感受到爱和伤害。
一家人都帮忙给卷毛洗澡、开空调、找旧棉衣做窝，一通忙毕。干净的卷毛静静地依偎在小女腿边，不抖了。望望我们一家每个人，不叫不吵，毛发蓬松，可爱极了。
夜深了，叫，睡觉呀。卷毛自动跑到窝里趴着，好像回到很久很久的家。一家人担心夜间乱叫，全家人似睡非睡到天明，卷毛居然没有叫喊。
全家人都喜欢这只跑来的卷毛了。虽然我们都没有喂养过小狗的经验，老担心它哪里不舒服，一家人围着卷毛讨论下一步如何办。家中确实没人照料，人人天亮都去上班了。于是大家都说还是找个好心人家送了吧。
几天过去，也没找到合适人家，卷毛理所当然成了家中一员。
安静的日子里，下班就牵绳去溜卷毛，周末也成了出门的伴儿。小子迅速买了狗粮，专门添置了狗碗，一只装吃的，一只装水。
因是九月遇见的卷毛，就起名叫九月。一家人都对它叫九月，凡听见人叫，卷毛就望着叫的人。我们都认为，起个名字是对卷毛的尊重。
家人在一家专卖店做工，目下只有她可以让九月有落脚地方（悄悄地卧在店墙角），不能让九月独自在家，曾试了一次，虽然我们认真地告诉它，上班期间，它必须在家独自玩。但当人离开后，九月叫嚷不止。无奈，家人顶着被老板批评的压力，与她同时到店，下班同时回家。
九月生性柔弱，听懂人言。不语不吭乖乖的卧在腿边，不叫不跑，这个像小姑娘一样恬静的性格，让家人欣喜万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很久，大家依然没有给九月找到合适的人家，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它的存在。
忽一日接家人电话焦躁不安地说，九月不见了！
并告诉我们她动员了附近所有熟人寻遍了方圆巷子街道，没见九月。一直在腿边卧着的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下班，全家人各走一方寻找。直到深夜也无结果，猜测被谁哄走了。夜间家人起床几次开门下楼，说好像听见九月在叫。
多次惊喜次次失望后，她嘟嘟囔囔说，我说送人呢，你们偏不。这下好了，找不见了。
清晨，全家人早起匆匆忙忙，都暗自去九月曾经到过的地方。中午回家，依旧没有。
小子说，跑了算了，也许是好心人收留了。它那么乖巧，收养的人应该喜欢。
小女说，九月只吃狗粮，万一这家人没有，饿了咋办？
家人恨恨地说，这个不回家的东西，乱跑啥？家里窝不好，跟人家去了，遭罪了不怪我们，哼哼。
又恢复以前无九月的日子，大家都装没事一样，但九月的窝和碗没人去移走。
慢慢的，除了九月的窝还在，好像九月从未出现过。日子依旧在重复，但每人暗地里还在寻找。
一周很快过去，山上树叶在风里抖几下，落下一层黄色的叶子，成就秋天最后的灿烂。
周末，我让儿子陪我去市里看一个朋友。每年冬季家人都会自制一些当地的盐菜，比如豆瓣酱、豆豉、盐渍青辣椒、红豆腐等，做好就送给一些喜爱吃的朋友，同我们一起分享。此行目的实际上是购买一只小狗。
市里朋友在做房屋装修，因人品和工艺好，多年来生意挺不错。电话联系后，我们一下高铁到出口，就见朋友在等。
我和他生活里本没什么交集，因业务上有过一次交流，不知触碰了哪根弦，双方就成了朋友，多年过去依旧如故。
他边开车边说：“有一家鱼庄的鱼做的有特色，我们去尝尝。”车里这位是温州的朋友姓苏，他一会儿就坐火车回去了，巧的很，我们一起去坐坐聊聊。
我回过头才发现小子身边有个陌生人。相视一笑，握手算是认识了新朋友，但我心里没装这事。
鱼庄鱼味没品出特别来，只是边吃边聊。朋友已在他朋友圈中询问了卖小狗的品种、价格、地方。在来的路上我告诉他我们九月的事，想来买一只，以弥补小女和家人那份对小狗丢失的失落。
当然我没有告诉她们今天来的目的。
我了解她们对九月的喜欢，以及因此而引发对弱小生命关爱的情怀。
送苏朋友去车站，苏朋友对我说，我们也会成为朋友。一个能对偶然捡来的流浪狗这么有善意，你能成为他朋友不奇怪，很合适。有善意的人，人品不差，人品好了就不会做坏事，事业也会很顺。
送走苏朋友，开车直奔宠物店。朋友联系的人约在这儿，说一旦喜欢就可以按正规的防疫一整套完成。真够细心的。
等卖主来，聊起他前不久一个下午去江边散步。途中遇一老人在捡纸板垃圾，老人头发在风中有点凌乱。一时之间，朋友想起已故去的父母。他鼻头一酸，感到父辈们艰辛劳作一生，现在儿女有能力回报，人却不在了。
他承认，看见江边老人第一眼时，感觉很像他的父亲。腰杆弯着，手又干又瘦。
他走到老人面前，递给一百元钱。老人怎么也不要钱，只是不停地道谢。
朋友说到这，我们一时无语。良久，我说，也许他认为不需要施舍吧，人都有尊严。
记得有人说，善良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姿态。蹲下身子给他人一个高度，就是尊重。
他说有时候很后悔，当儿子做得真的不好，没有做更多的回报。
世界爱很多，很多人都在自觉或不自觉传递一种温暖的爱，比如今天他讲这些小故事，我家小子受益不少吧。
卖主带来3只纯白小狗，样子很可爱，说才二十几天，需要精心喂养才行。小子与他交谈注意事项和需完善手续，包括喂什么药、喂什么奶、住什么窝，温度多高，很仔细。
许久，小子说好了。正要付款，接家人电话，她声音又大又激动地说，我们家九月回来了！
人世间，除了亲人间的关爱，其它温暖的关系，都是上天赐给你额外的宠爱。
感谢卷毛九月，因九月的到来，让我们感受身边更多的温暖。丢失的日子里，让我真切感受到身边一群善良、充满柔软心的人们。
九月里来的九月，或许是寻找它能够托付终生的好人家吧。在陌生人的世界里，寻觅了多久，而选择了我们。包括丢失的几天里，我们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但它一身疲惫回来看见我们时兴奋的跳跃，能肯定，它仍旧选择了我们。
感谢九月的认可，回家时它激动地用头摩擦我们的裤腿，让我们摸它的头。我们知道，它内心一定认定，我们才是它放心托付的主人。
感谢九月，我们会更加友善，并将善良传递。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魏廷全，笔名岭南，从事金融工作，爱好文学，爱旅行。日子需要充实，岁月需要精彩，希望走过的路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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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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