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语

一提起“杏花春雨”,眼前似乎立刻风光旖旎,烟雨迷蒙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春雨绵绵,卖花声愈发的悠远,春意已深。江南的杏花淋了一夜春雨,越发的娇羞可爱了。

北方的杏花呢?绽放在一片似无生气的荒芜中,一场冬的春梦中┄┄

京城里已经春意盎然了,而远在郊区,春似乎显得矜持得多。宅居多日,心似乎飞向很远。北寨的杏花应该开了吧?那一片一片的粉白的花海,好像早在心中荡漾了。一家三口,说走就走,踏春去。

城市越来越远,山野铺入眼帘。眼前还是一片灰黄,大地似乎还在沉睡,只有一路的连翘,黄得妖娆。几棵垂柳,秀发飘飘,东风是真的来了。远山一片一片的粉白,杏花!

“我们直接去杏花园里看杏花吧。”我刚一提议,老公就回绝了。“不去,那里都是花,遍地都是人,没意思,俗。”好吧,今天做一个不俗的人。走了一会儿,汽车在一条小路口停下,我们就顺着这条小路向山坡出发。

小路两旁的桃树还是光秃秃的,枝杈已经修剪好,只是还没有发现一丝绿意,这是当地农家的果园子。走着走着,看到几个当地老乡正在用机器翻地、打垄、撒粪。老公搭话道:“您这是种点什么呀?”“准备栽红薯。”那位老哥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答着话。“这山地的红薯一定好吃,挺辛苦的。”我们踏春游春而来,这里却已经是忙碌的春耕了。不经意抬头一看,不远处几棵杏树正绽放得热烈!一阵清风拂过,粉白的花瓣随风飞舞,飘落在这新翻的土地里,泥土混着花香,更加地芬芳了。杏花在这荒野中,成了春耕的信使。

远处的杏花,牵引着我们继续前行。呵,路旁的荒草地上泛起了一丛丛的鲜绿!野菜!老公一边走着,一边讲着我们小时候怎样挖野菜,一边告诉闺女,这是荠菜、这是苦妈菜、这是野葱┄┄揪上一把,闻一闻,呵!葱味儿浓郁啊。二十岁的姑娘也饶有兴味地问东问西。一股野菜情怀又涌上心头。野菜,在那遥远的年代,找补了我们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如今,却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过后,野菜清肠刮油,消热去火,一切又返璞归真了。

爬上几个坎,快看!好一片杏花!我们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美拍!真是“春风十里花千树”!一串串的杏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簇拥着,绽放着。红色的花蒂,托着一片片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丝丝花蕊微微颤抖,在阳光下娇羞地绽放,花下还有一个如春花般绽放的姑娘┄┄在花下漫步,轻抚簇簇红色的花蕾,亲近朵朵花的芳容,一家人随意地谈笑,杏花——幸福之花遍地开。

再往里走,路没有了,一段篱笆墙和两扇柴扉让我们止步于杏园之外。“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没有农舍,没有人来,只有着满园杏花春处开!“快看!”循声望去,在一个高坎上,一间小茅草屋忽现!风蚀斑驳的黄色泥墙,不见沧桑,略见朴拙。低矮的房顶上,一层黄草覆盖,隐约着春色朦胧。在它的旁边,一棵杏树静静地伸展腰肢,悄然绽放,清新明丽、古朴自然,像是一处遗迹,不是凭吊,让人似乎梦回桃源。

“这是干什么用的?”闺女很好奇。“这是主人看果园休息的地方,估计现在已经废弃了。”闺女选好角度,拍下这别致的画面。老公站在闺女的背后拍,我站在老公的背后拍。眼前的茅屋、杏花、还有拍花的人,都成了镜头下最美的风景。

不虚此行,原路返回。正走着,迎面走来中年夫妻两人。走走停停,男的在一旁拿个小铁锹,准备挖野菜吗?女的穿着一件中长格尼的大衣,拿着一个单反,在花下,哪怕一簇花蕾旁,从不同的角度拍着照,一看就是个摄影爱好者。不禁想起《湖心亭看雪》中的一句话:“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这两个人也和我们一样,寻到这秘境来了。看着两个人儒雅气质,我高兴地上前搭话:“您也来看杏花了?您是我们当地人吗?”不出我所料,他们是移居到我们这杏花桃源的。两个人是高中同学,都是天津蓟县人。一个在天津工作,一个在北京城里上班,一折中,在我们平谷定居了,随之爱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还有这里的杏花……

同是幽静寻花人,我们忙告诉他们,前面发现的美景,指点他们去的路径,他们连连的感谢。我想在她的相机下,一定会诞生一幅意境悠远的摄影作品。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北方的杏花,没有遇到江南的春雨迷蒙,但在内心深处早已萌发了浓浓的诗意。我们踏春而来,寻春而来,我们独辟蹊径,没有“杏花春雨”,但在“杏花春语”中,用我们独特的方式去领悟春意——温馨、美好、朴实、幸福。

“妈,您快看!”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惊呆了!在路边的一片杏花下,一座小房子旁,一对男女正在切磋舞艺——交谊舞!是杏园的主人?我想,这杏园花海下的华尔兹该是世界上最美的舞蹈吧。

▲ 作者:高瑞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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