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夫:月夜遇狐仙
月夜遇狐仙
杨剑夫
住所的旁边有座很矮很窄的山,树长得密,平时少有人去,这座小山是建房者特意保存下来的,一是因为那是个风景带,二是里面有多家难以搬迁的坟。偶尔夜半醒来,能听到风在林子中的搅动,月色迷朦,似乎有种声音渐行渐近,偏过头去,窗外暗影浮动,树影?狐影?鬼影?或许只是心影罢!天籁诡谲,鸟鸣凄清,在静谧的夜里传得很远,但是又很空朦,联想到它们是否蹲在哪座孤坟的树上,对着某丛茅草中的一个兽洞,就有点发毛。幸好和小山隔着一道围墙,多少平添些安全感!
狐仙正这场合下从洞里出来,为缘为报恩或为欲。但不知小山里是否还有幸存下来的千年精灵,摇身一变,成了年轻漂亮的妹妹,半夜三更去敲某位书生的门,传奇出一段现代版的《聊斋志异》。
聊斋之所以好,不单是狐妹靓丽如仙,在蒲公的笔下,她们都是具有社会属性的人,清纯如其无拘之笑的婴宁,为报恩委曲求全的小翠,助相公杀淫贪度劫难操粗活兴家业的红玉,同祸福不相离的青凤……她们聪明睿智敢爱敢恨,貎若桃李心如菩提;德貌合一还有法力。现实少有,简直是理想的化身。但单纯从故事情节来看,其实多是悲剧。人鬼殊途,人妖难共。三、五年后,情缘已了,狐妹妹去,给相公留下一段凄美的回忆,相公从此形单影只,茶饭不思,枯瘦如柴,走如行尸;就算再婚,一生也生活在那份相思的阴影里。所以聊斋里尽管狐仙妹妹好,狐毒还是有的。
那小山上没有狐仙妹妹吧,当然没有。那种渐行渐近的声音只是一种意象罢了,如果真的是狐仙妹妹,只需在某人的窗前晃得一晃,就是千年难得之艳遇,但这是不可遇也不可求的事,抛开别的因素,蒲先生给我们留下的是文化遗产和男子对窈窕淑女的向住——那种中狐毒,开心死的向往!
狐仙妹妹还是有的,现代狐仙有形有质且多如牛毛,而且已经从荒郊野外大隐中隐于都市,她们穿名牌开豪车,藏金屋出国门,天地之间任遨游。她们年轻貌美笑靥如花,挥金如土纸醉金迷。有“相公”养着宠着,万事不操心,晚上陪陪“相公”就可以了。但半夜三更从不出门,来敲门的变成了“相公”。“相公”也再不是古代的那种青年才俊,现代的书生们,他们整天为房啊职位啊那些生计奔波着,哪还有半分的风流倜傥,又怎能还嗅得到仙气。“相公”大多是脑满肠肥腰缠万贯的小相公大相公老相公了。时代不同了啊,狐仙爱富贵!
都市里的聊斋每天都在演绎着,周期比古代的更短,长则三年二载,短则三五几月,更有一夜情缘的。但制造的效果不再单一,古代那种美好的情爱基本被交易所替代。正因如此,流毒无穷。小而言之,在增强货币流动性的同时,也在慢慢消磨着人的意志,传播着疾病,让许多钟情于此类的大小富贵者或流于纨绔,或晚节不保甚至上了断头台;大而言之,是在侵蚀着家与国的基石。
但少了蒲先生那样的奇才,没有现代版的聊斋可读,奈何!
2017-3-14
【作者简介】杨剑夫,湖南邵东人。中学教师,业余记点文字,有散文小说偶见于报刊,县作协会员。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