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24日,美国国防部新闻报道,3名罗斯福号航空母舰上的船员被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并已从正在太平洋航行的该航母上撤离。随后,罗斯福号航母赴关岛基地靠港,进行全员检测,并对有症状及检测结果阳性的船员实施隔离及医学观察。2020年12月17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刊登了美国海军卫生局(US Navy Burea of Medicine and Surgery)、海军与海军陆战队公共卫生中心、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太平洋舰队、关岛海军医院、三军联合医科大学、海军医学研究中心等单位专业人员合著的罗斯福号航母新冠感染情况,从感染率、症状分布、人群分布等多个维度,详细描述了罗斯福号航母从发现并确诊新冠感染患者开始,直到完成在关岛的隔离、排查与治疗重新复航期间,观察到的感染患者(包括无症状感染)的特点及分布情况,并介绍了新冠病毒在航母上的流行特点,为今后海军舰艇部队开展传染病防控提供了科学数据,值得借鉴研究。
一、整体情况(这条是干货,勤务参数都在里面了哦)
罗斯福号航母上共有船员4779人,所有船员平均年龄27岁,健康状况良好,符合美国海军海上执行任务健康要求。使用rRT-PCR检测船员是否感染新冠病毒,不管有无症状或检测是否呈阳性,所有船员都进行了最少10周的观察。共有1271名船员(26.6%)新冠病毒检测阳性。有1千多人是在第一例患者实验室确诊后的5周内确诊的。另有60名船员疑似感染,即符合新冠感染临床诊断标准,但检测为阴性。在检测为阳性的病例中,76.9%的病例在检测时并未有相关症状,55%的病例在后期临床观察中发现症状。在1331名疑似或确诊患者中,23人(1.7%)进行住院治疗,4人(0.3%)接受了重症监护,1例死亡。在有限空间内工作的船员更易感染新冠病毒。新冠病毒在罗斯福号航母上迅速传播,由于舰船易于与无症状或后症状感染人员近距离接触,病毒传播更为便利。无症状感染者几乎占到一半。
二、新冠感染暴发后最初处置
罗斯福号航母在海上航行13天后,有3名船员因出现新冠感染症状而寻求医疗救治,经rRT-PCR检测后确诊阳性感染病例,在其后24小时,又有其他船员出现症状并有约400人并确定为密切接触者。4天之后,航母抵达关岛基地,所有确诊病例均送至关岛基地或基地医院进行医学观察。检测为阴性的船员则在岛上的酒店或基地其他地点进行隔离,部分关键岗位且确定没有感染的船员留在航母上保持航母正常运转。所有船员均进行了核酸检测及相关症状筛查(鼻拭子采样,使用的是美国CDC批准的检测试剂盒,后续送上航母)。核酸检测阳性者每天两次进行症状监测,包括测量体温、脉搏及呼吸氧饱和度。核酸检测阴性者进行隔离。最终,4079名检测阴性且没有症状的船员在关岛的11家酒店的单间隔离。每名船员每日进行自我监测,通过使用国防数字服务系统(Defense digital service)在每天早上和晚上9点上报相关健康或医学症状信息。部分症状可能发展趋于严重的船员将接受额外的医学检查,一旦发现需要进一步医学干预,则被送往关岛基地医院。在隔离或医学观察期间,所有船员能够获得初级医疗保健服务、必要的药品供应以及心理咨询与治疗。在完成医学观察与隔离后,所有船员再次进行核酸检测,一般在隔离或医学观察14天之后。接受医学观察的患者在症状消失3天后再次进行核酸检测。隔离船员如发生症状进展需进行核酸检测并进行14天的医学观察。每一名船员至少跟踪观察了10周,无论是否感染新冠病毒。
三、感染暴发相关数据
鼻拭采样子采样经rRT-PCR检测结果为阳性的病例界定为新冠感染确诊病例。疑似病例是指症状与国家及地区流行病专家委员会确定的新冠感染症状相符,但并未检测阳性的病例。将确诊病例进一步分为:
有症状(symptomatic)病例:指在第一次检测阳性前已经出现相关症状;
症状前(presymptomatic)病例:指实验室检测阳性后出现相关症状;
无症状(asymptomatic)病例:指实验室检测阳性但一直未出现临床症状。
确诊或出现疑似症状病例均被列为新冠住院病例,入院诊断为新冠相关疾病。2020年3月23日至5月18日,一共有1271名船员新冠检测阳性,另有60名船员疑似新冠感染。在1271名实验室检测确诊的阳性患者中,572(43.0%)人为无症状病例,293(22%)人在检测阳性并伴有相关症状,406人(30.5%)在检测阳性之后才出现症状。978人(76.9%)在检测结果阳性时没有症状,699人(55.0%)在临床观察期间出现症状。此外,在疫情爆发前及期间,还对小部分船员进行了其他呼吸道病毒的检测,均检测到鼻病毒、肠病毒及呼吸道合胞病毒。在疫情爆发期间,还检测到了另一种冠状病毒OC43。3月11日首次出现有症状病例,性别及不同类型舰船岗位的疾病流行曲线相似,3月27日航母靠港关岛,疾病暴发仍然持续了最少6周。航母上病例发生情况详见下图,之前还猜测新冠病毒是由灰狗运输机带上去的,从这张图来看,应该是之前靠港,船员上岸后感染带上船的。
罗斯福号船员以年轻男性为主,平均年龄27岁,男性占比78.3%,有不同的人种与宗教分布。新冠病毒在不同性别、人种及宗教群体中的传播没有差异。应征入伍的士官或战士岗位人群(占全船的90%)相较于军官更易感染新冠病毒。通过数据分析,发现了高风险的工作场所,主要是空间狭小的舱室,例如反应堆、引擎、物资供应、武器等相关部门,这些场所的船员与那些在开放空间工作的船员(例如甲板上工作的船员)相比更易感染新冠病毒。航母上的医务人员感染率为16.7%,虽然医务人员由于接触感染或疑似感染患者风险较高,但是由于医务人员防护到位,因此整体感染率反倒偏低。
四、症状及治疗情况
在所有确诊及疑似的感染患者中,头疼是最常见的症状之一,报告率为68%,咳嗽位列第二,报告率为59.5%,鼻窦炎或鼻炎的报告率为43.8%,味觉与嗅觉改变的报告率为42.3%。发病初期主要报告的症状有咳嗽(32.8%),头疼(31.0%),以及嗅觉与味觉的改变(24.1%)。相关症状分布详见下图。在有症状的病例中,病程中报告呼吸急促的比例为20.3%,有7%的患者在病程初期报告了呼吸急促。此外,26.2%的有症状的患者在病程中报告了胸部疼痛或有胸部压力感。在有症状的感染患者中,最初报告发热的近5.3%,13.2%的患者在整个病程中曾经报告有发热症状。感染患者中仅有2.8%的患者报告发热超过37.8摄氏度,而未感染的船员发热超过37.8摄氏度的比例为0.3%。血氧饱和度低于95%的大约为感染患者的0.5%,0.08%的感染患者血氧饱和度低于94%,没有血氧饱和度低于90%的患者。
注意了:发热相比而言为非典型症状!
在1273名阳性病例及60名疑似病例中,仅23名患者接受了住院治疗(1.7%),平均治疗时间为16天。4名患者(0.3%)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一名患者死亡,死于新冠感染引发的心血管并发症。在住院之前,这些患者比未住院的感染者更多报告了咳嗽(68%)、身体疼痛(58%)、发热(32%)。有三分之一的住院患者在住院前报告了发热。特别要指出的是,作为一种预防措施,在整个感染暴发期间,医院收治标准进行了调整,导致一些症状不太严重的患者也进行了住院治疗。(所以这里是在暗示,收治比例还应该更低)
五、研究小结
1.研究了新冠病毒在年轻群居人群中的传播规律与特点
罗斯福号航母新冠疫情暴发是为集中调查与研究新冠病毒在年轻健康人群中传播提供了条件。全体船员年轻、健康,69%的人员年龄在30以下,没有超过65岁的船员,且均进行过相关免疫接种。每一名船员在感染暴发及后续过程中都接受了调查与评估,这样水平的控制、评估与研究在地方人群中基本不可能组织。研究发现,新冠感染在青年人群中发生的严重症状比例及严重程度显著低于老年人。伴随高血压、肥胖及糖尿病的感染者死亡率更高。在本次研究中,住院患者通常伴有一些特殊的症状,包括中度的可以通过医疗手段控制的哮喘和肺部疾病,如支气管炎,高血压,肝脏疾病相关症状。
2.发现了无症状感染者在病毒传播中的重要作用
在航行期间,呼吸道病毒在舰船上传播速度非常快。舰船环境与通道都十分狭窄有限。船上的船员(除军官外)通常集中在一个开放的舱室中休息与工作,在餐厅和健身房聚集,所处工作生活环境人口密度较高,给新冠病毒传播提供了便利条件。在动力部门工作的船员感染风险高于在甲板工作的船员。相当一部分船员在检测阳性时没有任何感染症状。无症状及轻症感染者在新冠病毒快速传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3.研究成果为后续海军舰艇疫情防控提供了依据
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美国海军采取了多种策略来提升船员的安全性和战备能力。为了控制无症状感染者,海军要求所有部署人员在登船之前必须限制行动,有社区行动轨迹的人员必须隔离14天后方可登船,且在登船前必须进行核酸检测。同时美国海军减少舰船靠外港后船员离舰人数,防止港口当地病毒传播到舰船上。配合佩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减少聚集,环境消杀,保持手部清洁等其他防疫措施,后续美国海军舰船未再发生新冠集中暴发的情况。相关措施可为其他机构或组织提供借鉴。
六、研究存在的问题
军队人群的研究结果可能无法在地方人群中得到推广应用,同时本研究也存在研究时间不够长、数据质量不够高,以及由诊断标准的调整和检测手段的改变造成的数据统计口径不统一等问题。船员能够及时公平的得到医疗救治也是普通社区人群可能无法实现的一种优势条件。
几点感想
1.罗斯福号航母新冠疫情的暴发、处置与研究可能是不可复制的,为后续海上疫情防控工作提供了大量数据依据,此文较为全面的展示了全船船员感染及后续进展情况,建议疾控人员特别是navy疾控人员认真研究,本次整理非专业,可能存在翻译、理解不到位的情况,建议专业人员看原文。
2.美国海军从航母等大型舰船疫情处置及医院船参与地方患者救治中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根据病毒传播特点、症状发展规律等,从领导层面建立了系列规章制度,为后续海军控制感染人数,维持军队战斗能力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应持续关注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