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40）

▲美国与清政府关于修建粤汉、川汉铁路借款最后修正稿

在路权之争转化成保路运动的最初阶段，立宪派提出的“文明保路”占了上风，保路同志会还特别强调：“这回借款修路，是政府错听了盛宣怀的话，送掉了湘鄂川省的铁路，罪在盛宣怀一人，与我皇上无干，与四川及他省官吏无关，与洋人无干……不要有野蛮抗官府、打教堂的无理的暴动，把热心用错了。”于是，保路会供奉起光绪皇帝的牌位，从光绪的谕旨中选出“庶政公诸舆论”“铁路准归商办”两句作为号召，以表示对盛宣怀的唾骂以及对光绪皇帝的缅怀。当然，这是一种斗争策略。

不想6月1日，盛宣怀、端方突然致电四川总督王人文，宣布川汉铁路股款处理办法，宣布将公司所有股票，不分民股、商股，全部更换为国家铁路股票，但不仅公司已用和上海倒折的款项朝廷概不承认，还要将未用的1000万余款由政府提用。王人文料知此电宣布川人必更激愤，于是将此电暂时压下，并再次复电邮传部，力言现款万不能提，并且自上密折请朝廷改变决定，将始作俑者、邮传大臣盛宣怀治以欺君误国之罪，同时请朝廷也治自己以同等之罪以谢盛宣怀。

然而盛宣怀、端方不听分说，却要求王人文立刻公开电文，果然导致群情激奋，纷纷呼吁保路、保款，保路运动开始扩大化。消息传来，清廷大怒，毫不讲理的将尽职尽忠的王人文调离，令其进京候讯，准备治罪。并将有“屠夫”之称的赵尔丰派到四川接替王人文，就是希望赵尔丰能够力行弹压之事，将日益扩大的保路运动彻底摧毁，防止其扩大化。

然而素有“屠户”之称的赵尔丰，在面对四川日益激愤的情形，竟也犹豫再三不敢轻动，其在之后的电文中提及：“尔丰非不思用强硬手段，然民气团结，已不受压制，内顾实力不足，兵警难持，祸端所伏，不仅蔓延一省，而言者必以尔丰为戎首。筹虑至再，未敢轻发。” 盛宣怀在与奕劻的通信中也说得很明白：“其如川省一变，粤、湘必从而附和，民气愈嚣，主权必从此轮替，此实关系大局，非仅路权隳败，恐内政外交一切均无从下手也。”

到了8月26日，盛宣怀强硬致电赵尔丰：“要胁罢市罢课即是乱党。湘鄂初亦如此，经告示严禁，有格杀勿论字样，乃能相安无事。”9月2日，清廷更是发布上谕，要求赵尔丰“切实弹压，迅速解散，毋任日久酿乱。”赵尔丰只得被迫采取强硬措施，逮捕扣押罗纶、蒲殿俊等立宪派，随后命令清兵对在都督衙门前示威的民众开枪，造成轰动全国的“成都血案”。

其后，革命党发动同志军起义，保路运动正式进入武装斗争阶段，双方僵持不下，端方携湖北新军入川平乱，武昌起义爆发。从事情的经过可以看出，这并不意味着盛宣怀只是一个“背锅侠”，正是他的激进处置，导致保路运动日渐激化，站在清廷的角度而言，盛宣怀即使不是“误国首恶”，至少也算是对于清朝的垮台“居功至伟”了。怪不得盛宣怀成了万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