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技术控华佗之死

明医公开课

>>>第1876课<<<

《古代三大名医，两个死于医暴》微信近来热传，借“华佗被曹操所杀、扁鹊被桓侯追杀”讽喻医患关系。尽管华佗因“开颅”手术被杀的情节来自小说而非史料，却不妨用这些桥段作一道“资料分析题”。

扁鹊亦未说服“霸道总裁”，但耐心介绍了病情进展、治疗必要性和拟采取的治疗措施，在那个巫医初分的年代也未借“神医”身份施以压力。放在今天，这份责任心和沟通技巧也堪称“模板”。反观华佗，技术上超越了前辈和时代，人文关怀能力却明显不足，最后成为“技术主义”的祭品。

看手术可行性

受限于解剖理论和感染控制条件，当时的外科手术局限于体表或肢体，华佗本人有医案记载的大型手术也属于“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等“普外科”范围，“开颅”相当于向更高难度的“脑外科”跨界。且之前没有先例，属于安全性、有效性不确定的试验性技术。或许华佗是以切除“病变”为手术成功标准，坠入了“见病不见人”误区。

毕竟在对人脑结构缺乏了解的前提下，采用“利斧砍脑”高创伤性术式，凭直觉取出具体形态不清楚的“风涎”，很可能因大出血、术后感染或误伤脑组织造成功能不可逆损伤，患者成为“植物人”甚至死亡。如此高风险的激进手术换成你我也不会接受，何况精于算计的曹操，“脑袋安可砍开”并非多疑，而是正常的心理保护。

看手术必要性

在治疗主动要求腹部手术的患者时，华佗认为“君寿亦不过十年，病不能杀君，忍病十岁，寿俱当尽，不足故自刳裂”，采取了类似“带瘤生存”的保守疗法。曹操“头痛”是受惊吓导致多梦、夜惊、妄想等神经官能症表现，短时间不足以发展为器质性病变，且“佗针鬲，随手而差”，说明保守疗法效果不错。坚持手术除了追求“治本”的完美主义情结，也可能是无法抵御新手术项目的诱惑，急于实现科研突破。

看沟通有效性

曹操行使患者权利明示拒绝，华佗试图“激将”扭转局面，举的却是敌对阵营关公“刮骨疗毒”这样极不恰当的例子。曹操的被迫害妄想始于关羽，而且华佗曾主动上门为关羽治伤，曹操头痛却是“差人星夜请华佗入内”，所以未能说服反而激起了对手术目的的质疑。

曹操固然凶残，但华佗这位“技术控”也为杀身之祸送出了“助攻”。即使曹操肯赌运气接受手术，大概率事件依然是华佗性命难保，顺便砸了神医“品牌”。人没了，英名传世，至少不是最差结局。